打开别墅的门，卞染秋回到她爸的房子里。
出租屋太小了，根本放不下她的私服，出去玩，她肯定想穿的好看些，就决定回去挑几件衣服。
屋子里很安静，不像前几次鸡飞狗跳的。
她开锁，开门，映入眼帘的一幕却又让她心头一阵。
桌布连着桌上的盘子花瓶被扯了下来。碎了一地，饭菜也黏黏糊糊的粘在地板上。
里面根本不像她以为的那样安宁。不过，对此场景，卞染秋不意外，毕竟陈阳在的地方，万事皆有可能。
不过现在这里这么安静，看来陈阳这会不在家里。
顺着楼梯走到楼上，她遇见了王月。
她穿着一条碎花裙，状态不是很好，腿上有淤青，满脸疲态，但眼神却没有一点颓废的意思。
卞染秋浅浅的留了一个眼神给她，也没有说话，只是绕开她走上了楼。
“等一下。”
背后，王月在喊她，卞染秋有些惊讶，回过头。
“你平时不怎么回来住吗？”
“是。”
“好吧，但我觉得我们还是要认识一下的。”
“不必了，反正你也呆不久。”
“但我女儿想认识你。”
听到这话，卞染秋顿了一下，但还是走上楼去。
是啊，今天还没看到她女儿呢。
拿了衣服下楼，卞染秋看见王月还坐在那里，但还不见她女儿的踪影。
进门的时候，看见门口的秋千上面还没有落灰，说明她女儿还住在这里。
但现在妈妈还在这里，女儿能跑哪去呢。
可能是出于关心，卞染秋开口询问。
“你女儿呢。”
“跟陈阳出去了。”
“跟陈阳？你怎么敢的？”
一瞬间，卞染秋的语气有些冲了。王月明明自己在陈阳那里受过苦，却还是放任孩子和陈阳一个人出去。
因为亲历过，所以卞染秋知道。
陈阳这人在外面大部分时候会扮演一个好爸爸的形象，但只要没有被人注视，就原形毕露，恐吓小孩是常有的事。
况且他不喜欢孩子，也不负责任。
卞染秋一步步走近王月。她女儿很乖，很懂事，不知道为什么她能这么放任她和陈阳呆在一起。
王月她虽然看起来着急，但实则没有做出任何行动。
本来她压根不想管这对母女的事情，但她与小女孩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总让她有些怜惜，就从中间横插了一脚。
“你是不是有事求于他，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非要让孩子有个这样的父亲吗”
良久的沉默。
能感受到，王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解释道。
她的父亲患了很严重的病，急需手术，要一大笔资金，她早就与前夫离婚，自己是当老师的，哪里有那么多钱。
然后就遇到了陈阳，他看重她的脸，和温和的性格，然后答应帮她还钱。
事情就发展到了今天这样。
很老套的一个故事。卞染秋也很早就猜到了事情的走向。
她咬了咬嘴唇，从家里走了出去。
她无法干涉，无权干涉，只能默默心疼那个小女孩的命运。还真是无能。
卞染秋自嘲的笑了笑。
路边的树影洒在身上摇摇晃晃，晃人眼睛，她想赶快用路边的景色，把所有的烦恼统统吹走。
【叮叮叮】手机电话铃响起。
“声声，咋啦。”
“他们说今晚聚一聚如何。”
“可以啊，在哪。”
“还吃烧烤可以吗？”
“ok。”
袁声的电话来的很是及时，毕竟想要忘记烦恼，和一群狐朋狗友吃烧烤是个不二选择。
虽然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当卞染秋走到那家烧烤店，三个人早已等候在那里，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明天的计划。
非常巧合的是，四人去游乐园的口味都一模一样——非刺激的，不玩。
和往常一样，萧闻舟是里面话最少的，只是指尖轻轻玩弄着手上的钥匙扣。
钥匙扣看起来不是很新，上面也没有挂钥匙。这引起了卞染秋的注意。
她凑过去，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那钥匙扣。是个小鲸鱼。
而萧闻舟的眼神落在了卞染秋身上。
“怎么了？”
“就是觉得挺可爱的。”
小鲸鱼上面一半是蓝色，下面一半是白色，是用木头雕刻然后喷漆，看起来其实不起眼。
试探性地，卞染秋伸出手，萧闻舟立刻就把小挂件放在了她的手心。
刚刚从他的手里拿过来的，还带着温度。
木头制品因为有些时候了，而变得粗糙。
“这是我妈小时候给我的，我就一直带在身边。”
这么一解释，卞染秋立刻就懂了，这挂件其实是表达了对母亲的思念。
此时对面也聊的火热，烧烤也一盘一盘的端上来。
香喷喷的气息往鼻子里钻，卞染秋可抵挡不了这个诱惑，把小挂件重新放回他的手心就开炫。
“一直很想说，感觉你们俩就是那种经典的青梅竹马。”
卞染秋一手烤土豆，一手啤酒。
对面的莫怀和袁声对看一眼，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切’。
“青梅竹马是说那种感情好的，我们这种，不算？”
“什么鬼，我们感情难道不好吗，从小到大我都一直陪着你的。”莫怀听了这话不高兴了。
没想到，卞染秋无意挑起的话题竟然又让两人起了一场风波。
袁声手臂搭在莫怀的肩膀上一推，莫怀向后倒去，但他眼疾手快，竟然趁此机会攥住了袁声的袖口，导致袁声和他向一个方向摔去。
危急关头，他扶住了桌子，而袁声一头栽在了莫怀的肩膀上。
“哎呦。”
她吃痛地叫了一声，捂着头抬了起来，气急败坏的揉着莫怀的脑袋。
“你居心不良。”
“你蓄意伤害！”
卞染秋坐在对面被逗得捧腹大笑，萧闻舟也有些绷不住，也捂着嘴呵呵笑了起来。
简陋的塑料桌布，铁质烤盘，矮脚凳，和四个笑嘻嘻的穿着校服的学生，在发白的灯光下很显眼，没有人路过不为之驻足。
可能是因为明天就是久违的假期，四个人都没有再拘着，啤酒的空瓶快堆满了桌子。
对面的袁声晕乎乎的倒在莫怀的肩膀上，而莫怀也好不到哪去，一只手撑着头，脖子涨得通红。
卞染秋也一样，手一摸脸颊，烫的不行。
这个时候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件事，买单。
又是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不过被一只手拉下去。
萧闻舟站了起来，面中泛红。
“我去。”
“嗯，不要。”
拽着萧闻舟的衣服卞染秋又站了起来，但由于重心不稳，变成了两只手抱着他的胳膊，脑袋靠在他的背上。
感受到背上重力传来，萧闻舟不敢动，轻轻伸出那一只手摸了摸她发烫的脑袋，有些不知所措。
总不能扒开她的手去付款吧。
“小伙子，付款码在这。”
老板笑嘻嘻的走过来，怕是看出这一桌孩子喝的不行，唯一有行动力的孩子却被缠着无法脱身。
扫了码付了款，萧闻舟扶着卞染秋坐下。她还是一副晕乎乎的样子。
可能是今天太需要借酒消愁了吧，她今天喝了不少，平时是不会醉成这样的。
单也买过了，对面两个醉鬼就自生自灭吧，反正两人住在对门，萧闻舟想。
眼下就是该如何安全送回这个醉鬼三号卞染秋了。
她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混沌，要是扶着走，下一秒可能就要跪下来了，要是抱着。
不对，怎么会想到抱着。
萧闻舟摸了摸鼻尖，本就微红的脸，这下更红了。或许，最好的方法确实是把她抱回去？
攥着拳头，萧闻舟尝试着伸出手，但在触碰到她的一刹那又会弹射回去。
或许他高估了自己。
直到，卞染秋缓缓睁开眼睛。
“是不是该走了。”
“嗯。”
眨了眨眼，她清醒了一下，刚刚好像经历了漫长的一段沉睡。
毫无预兆的，她直接站了起来，离开了，烧烤摊。
萧闻舟寸步不离的跟着她，距离保持在一米以内。
可是她的行动好像很自如，根本不像刚刚醉酒的样子，不仅能走直线，过马路前还知道看红绿灯。
但以防万一，萧闻舟还是牵起了她的手。有些冰凉。
在他看来，无论是否清醒，被别人牵手多多少少会有些反应，可卞染秋只是很淡定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往前走。
一路上，两个人一句话也没有讲，萧闻舟想要开口但不知从何说起，况且对方是个小醉鬼，谁知道能不能接话呢。
萧闻舟随着卞染秋来到了胖橘巷，到了出租屋的楼下。
“那我先走了。”
“好。”
看着她上楼的背影，萧闻舟总觉得卞染秋这一会儿怪怪的。
以前她说话也很少单说一个“好”字，这样总感觉有些冷冰冰的。
在楼下等了好一会，还是没看见卞染秋的家里亮起灯来，他就先走了。
——
半夜，卞染秋捂着发疼的脑袋从床上醒来，脑子蒙圈了一会。
在她的意识里，刚刚不是刚吃完烧烤准备付款吗，怎么现在就到了出租屋了。
拿出手机一看，已经4点种了，早上的太阳都快要升起来了。
奇怪，这中间的事情她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自己到底是怎么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