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失魂落魄的梨六回到各自房间后，段晶蜓卸下了伪装。蜷缩在角落失声而泣。

    对不起，对不起。

    雨水依然在无情的刮着树叶，就像她的心被绞成一片片。她能感受到梨六与她同样的心境。

    他们之间的爱就是能够感应到对方。

    爱，从来都不是牺牲，是成全。

    梨六一言不发的站着窗边看着街道已无人。雨水冲刷一切。可是他本狂热的心却跌入寒冰。他能够放下，也深知他们彼此的鸿沟。可是，能不能给他一个缓和的机会？这一次的重遇，是他祷告了无数次的心愿。可是终究还是不能够站在她的身边。她的责任远比他成为妖王的理由有说服力。

    遇见她之前，他的一生目标仅妖王之位。

    可是现在，他带着李非和阴黎非的记忆回来时，他心已乱。那些回忆让他悸动。记忆里面对段晶蜓的澎湃的心跳他深有体会。

    “是我太贪心了。”他努力说服自己接受段晶蜓的决定。可是倔强如他，一口闷血还是随着无法忽视的心碎之痛喷出。

    他失去重心的倒在地上，视线模糊之际看见碧绿的身影，她焦急的表情，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他想伸手去摸她的脸给她安慰，可是始终无力伸向她。

    短暂的陷入黑暗后，为了看清她，他咬着自己的舌头让自己清醒。

    段晶蜓的银色蜻蜓一直停靠在梨六的屋檐。感应到他吐血，她就飞奔而来。推门进来就看见他满口鲜血的倒地。

    她拖着他上半身，给他擦血，可是却止不住。他忽然睁眼看着她，失焦的眼神努力的想要看清她。她掰开他的嘴巴，为他擦拭。

    发现他紧咬着。气哭了，打他：“不准你这样伤害自己。”

    他却笑了，虚弱的说：“不这样，我怎么能够看清你是这么的着急呢。这一又想抛弃我，你离开我我好难过。”

    说完又一口血猛然喷出。段晶蜓吓坏了。她赶紧运气为他疗愈。可是他努力的聚集眼神看着她：我也不准你损耗你的灵力。

    他闭上眼睛缓了缓，努力的调整呼吸，闻着她怀中的香气。“正好，这一次我没死，我还能够看见你为我着急的样子。看你现在还嘴硬什么？”

    她打了他一巴掌：叫你胡说。

    梨六倒是清醒了不少。心还在痛，血还在沸腾。

    段晶蜓站起来就要走，他却在她背后抱着她。将她拢在自己的怀中，闻着她的发香：“李非是因为小蜻蜓的离开所以抱憾终身，我这一次又一次经历了这心痛，还好这身体抗造。要不然我会心痛死。”

    段晶蜓摸着他的脉。这是妖力不稳。他还未融合好自己的魂魄。

    为了稳住他的情绪，她只好任由他抱着。“你何苦如此的激烈。做些别的事就不会沉浸此遗憾中。”

    段晶蜓，你说的轻巧。我对你的情深入灵魂，你再次离开我让我怎么不心痛。我连难过的权利都没有吗？如果你没有出现，就让我痛死好了。就像千年前，你从未出现的那一世，我等了你直到死，你还骗我。

    她已不反驳，此事如实。

    “怎么，你现在不走了？”他肆意闻着她的发香。

    又紧接着说：“这次我不死，你就不用寻我。我就在这里。”

    段晶蜓千年的委屈又被提及。李非正是她的心结。她调整呼吸，忍住心酸：“你在，可是我要走。对不起。”

    妖息尚未调整好，所以梨六在未听完段晶蜓的话又转身吐了一口血。咬舌的力气都没了。他无力的倒下时，她迅速绕到他面前撑起他。

    ……

    祝岩用干净符清除了梨六的血。

    樱五和榕朝为梨六调节气息。段晶蜓看着梨六，沉默。

    翎九给段晶蜓一杯热水：“别担心。”他看着段晶蜓有一种对同类的欣赏。

    段晶蜓忽然觉得他莫名的熟悉。他明明是妖，可是他身上却有段晶蜓在神殿感受到的神的压迫感。

    “孔雀王！”段晶蜓脱口而出。

    许久未听见这样的称呼了。翎九听见这个名字觉得悠远，然而觉得亲切。或许，他本真是孔雀王，而妖王就是他的伪装罢了。

    段晶蜓的晶珑剑气息，也同样让翎九感应到同为神的后人的熟悉。她的气息唤醒了自己的职责。

    而段晶蜓也是。

    翎九本来是想找机会和她谈此事。现在她透过他那双眼看见了灵界的一切。这是翎九传达的记忆。翎九起先没想段晶蜓能够读懂，可是看见段晶蜓通透的眼中，他得到了答案。

    梦仙的真言。终结灵界。

    可是前提正是，成神。

    而翎九赴灵界后，妖王之位也必须有人去接。

    段晶蜓顺着翎九的目光看向梨六。此刻，她才意识到，原来他就是命定的妖王。

    翎九食指竖在唇前示意保密，与段晶蜓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