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

    回来后,岳华绮将自己关在房中三日未出,岳夫人来寻,她也只让云蝶以身体不适回了去。

    起初她的心中觉得有些难以接受,后来更多的却是对往事的诸多思虑,甚至还有了几分慰藉。

    她好像为曾经心中的许多不解和失落找到了合适的理由与答案。

    不愿去理解她的内心,不愿去琢磨她的情绪,可又让她吃穿不愁,为她铺平了路,这是曾牵绕在她心头已久的矛盾。

    毫无疑问,如今的爹娘和兄长是爱她的,但确实没有那般深。

    这份爱是出于朝夕相处的习惯、责任还是真心现在她不愿再去深究,也没有什么立场去要求他们付出多少。

    过往的惶惑在如今看来,岳华绮却觉得知足,因为即使不是亲生的,他们待她也足够好。

    盯着桌上那枚圆币许久,她的内心已经有了决定。

    她想知道自己生从何处来,生母是谁,为何身受重伤,又究竟是因为什么将她托付于人。

    所以她叩响了将军府的大门。

    料想到岳华绮会来,周盛仲没有半分惊讶的神色。

    “看来你决定要去锁镜门,要去找温代了。前路艰险,时间也过去了太久,你要做好费尽力气却无果的准备。”

    周盛仲试图确认岳华绮的决心,毕竟在玄州做个富商千金足够让她锦衣玉食,安稳无忧。

    岳华绮没有犹豫,点了点头,“我想知道,也认为我总该知道。”

    周盛仲看到了岳华绮眼神中与温代如出一辙的坚定与决绝,也明白说再多其他的话也无用。

    “那好,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事,有另一个人也想去找锁镜门,或许你们可以同行。”

    岳华绮顺着周盛仲的目光向门口看去,只见路介川走了进来。

    “路公子?”

    路介川上前来,“岳姑娘。实不相瞒,我来找周将军也确是为了锁镜门一事,也是为了寻一人。”

    岳华绮看着路介川的眼睛,“好,那既然我们目的相似,那便同行,如何?”

    路介川也没任何犹豫,点了点头,随即两人看向了周盛仲。

    “前路皆是未知,你二人作伴自然是更好,这里的事我们会把持着。要找锁镜门,你们可以先去江州的桃花镇,找一个叫王实的人。”

    周盛仲说完转身走向桌边,拿出一个信封。

    “他曾和锁镜门有过交集,找他们办过事,此后隐姓埋名,一直住在桃花镇上。这里面有他的生辰年月,还有我的手信。若你们能找到他,他会告诉你们的。”

    接过信封,岳华绮问道,“桃花镇是什么样的地方?我从未听闻过。”

    “我对江州也并不熟悉,只听王实说过桃花镇里种满桃树,所有的民居看着几乎都一模一样,镇上居民虽少,但大多都是淳朴之人。”

    路介川听后也问道,“隐姓埋名……那王实此人的容貌有何特征?”

    “阔别多年,具体长相我也有些模糊了,但他左耳的后侧有一道疤。”

    记下信息,拿走了信封,岳华绮和路介川一同从将军府的侧门离开。

    走到分岔路口,两人放缓了脚步,都想开口说些什么。

    “你——”同时开口,两人停下了脚步转过了身,路介川示意让岳华绮先说。

    “路介川。”岳华绮看向他认真地说道,“看来我们要相处很长一段时间了,无论如何,我会一直走下去。虽然说不上什么要共赴刀山火海吧,不过既然同行,希望我们可以互相信任,都可以得到我们想要的结果。”

    路介川仿佛有些愣神,本想问岳华绮是否介意他之前的欺瞒,不过此刻看着岳华绮的眼睛,他却觉得已不需要再问。

    随即笑着点了点头,“好。我想说的也是如此。”

    “要去江州,岭关是必经之地。两日后巳时,我会在渡口等你,一道去岭关。”

    临行前一晚,岳华绮没想到许墨衍竟来找了自己。说的话很简单,他要离开了。

    “这么突然?为什么?”

    “七年已经到了,我的任务完成,该走了。”

    岳华绮这才依稀想起七年前岳宗晟将许墨衍带到她面前,说这是从外面雇来的护卫,以后他会保护自己。

    那时的岳华绮看着没比自己大了几岁的许墨衍,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年的武功如此高强,护住了自己许多次。

    一晃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如今他突然要走却有些不习惯了。

    可岳华绮也知道,他还会有其他要做的事,而自己也不会一直处在他的保护之下。

    “那,一路保重。谢谢你。”岳华绮想不到也不想在此刻说什么煽情的话,只用简单的言语回应了他的离别。

    “嗯,前路危险,照顾好自己。”许墨衍留下了一句话便转身离去,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岁暮天寒,所幸今日无雨,出行尚且方便。

    岳夫人一再叮嘱了岳华绮检查行装,多拿些银子走。

    经过商议,此次出行一切从简,低调行事,所以带的东西不多,岳府也只让云蝶跟着一起走。

    看着岳夫人忧心忡忡的面容,岳华绮心里也有些复杂滋味,但最后大家都没说些别的,只简单做了告别,二人便上了马车前往渡口。

    年末时分,因路途遥远,许多返乡之人都提前许久踏上了归家之路,渡口人比平日里多了些。

    刚下了马车,岳华绮就看到正好往此处走来的路介川和他身旁的程霖,都穿着厚衣裳。

    经过身旁那些拎着大包小包的行客,四人终于登上了船。

    放好东西,几人便来到了甲板上。

    船只已经启航,此次路线是从昌离驶向岭关,途径玄州。

    玄州与岭关距离上虽不算远,但也要航行两三日左右。

    站在甲板上,岳华绮收回了停留在远处水面上的目光,其实算来她回到渝州也不过几月,如今却又要踏上远行的路途。

    这样一来一回,加上不知要在江州逗留多久时间,这个新年定然是又没法与家里人一起过了。

    这么沉思着,岳华绮忽然觉得周围一直有一道目光盯着自己,四处观望却只见些普通的行客闲聊休息。

    “路公子,你觉不觉得,有人在看我们?”岳华绮小声地对身旁同样站着远眺的路介川说道。

    路介川正想观察一下,却被上前来的一个中年女子打断了。

    “你们小两口,也是回岭关过年去的吗?”女人笑容满面地看着二人说道。

    岳华绮愣了一下,急忙否认道,“不是不是,去游玩的。”

    可这好像只否认了后半句。

    本想再说些什么,却只听那女人继续说道,“也好,也好。要是今年过年我女儿能带个像小公子这样仪表堂堂的夫君回来,我儿子能带个像小姑娘这般如花似玉的媳妇回来,那该有多好啊!”

    “可他俩啊,都只想着立业立业,心里完全没有‘成家’二字!”

    “这,也蛮好的。缘分到了或许就有了。”

    岳华绮和路介川站在原地,也不敢对视,也不敢看着正无奈笑着的女人,只尴尬地笑笑。

    女人一走,刚松了口气的二人肩膀就被拍了一下。

    “你们两个,几日不见,什么时候成小两口了?”

    回头只见齐延叉着腰摆出一幅假装质问的表情。

    “齐延?你怎么来了?”

    岳华绮好奇地看了看齐延,又看了看路介川,难不成是他叫来的?

    路介川摆出他也不知情的表情,摇了摇头看向齐延。

    “你们要去江州游玩为何不叫上我!要不是路兄前日来与我道别,那后面就剩我一人在这玄州城里与说书先生大眼瞪小眼了。我可等了足足一个时辰才盼来你们!”齐延气鼓鼓地说道。

    “不是我们故意不叫上你,是此行确实有要事,也会有危险,若你……”路介川向齐延解释道。

    齐延此刻却严肃地说道,“既然有危险,那我就更得和你们一起了,多个我还能给你们出谋划策。况且我还没去过江州,想去看看,待在府里我也没什么可做的事。”

    齐延既然已经上了船,自是也不会下去了。

    他满意地笑笑,继续说道,“对了,岭关!来之前我打听过了,这个岭关,最近邪乎得很。”

    要去江州,全程走陆路的话路途遥远,地势崎岖且耗时太久,需先走水路抵达岭关,再从岭关走陆路到江州。

    那定会在岭关停留一些时间。

    “邪乎?”

    “我听从那儿回玄州的人说,岭关近几月一到夜晚街上就变得阴森森的,还回荡着怪异的声音。有几个不信邪的想出门看看,结果最后都被吓得闭门不出好几日,人也变得神神叨叨的了,现在是吓得大家晚上都不敢上街。”

    齐延讲得是绘声绘色,听着怪瘆人。

    “这是闹鬼了?”岳华绮不信这些玄乎的事情,这背后指不定有什么秘密。

    “那我也不清楚了,反正现在啊,岭关多了些道士,百姓都指着他们驱邪避恶呢。等到了岭关说不定就什么都知道了,无论如何,我们千万不能得罪这些道士。”

    路介川也皱了皱眉,“看来岭关也不安宁,万事小心吧。”

    行船路上飘了不小的风雨,三日后,船在岭关渡口靠岸了。

    刚进岭关城,街上的道士没见到几个,映入眼帘的却是满街屋门上贴着的奇怪符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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