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录制结束已近零点，因为后采顺序的缘故，郑秀妍和Krystal是最后一组离开录影棚的。两人刚推门出去，一台银色的跑车停在了她们跟前，是台新车，还没上牌，挡风玻璃内，临牌的开头是沪。
靠她们一侧的车门开启，Rio从驾驶座下来，手里还捧着一束花。
“哪有人大半夜送花的。”Krystal正小声嘟囔着，手臂被身旁的姐姐戳了戳，她却不甘示弱：“我又没说错，这个点儿，带宵夜来才比较靠谱吧。”
眼看男人拿着花走了过来，郑秀妍故意将双手插袋。
“你来干嘛？”
“接你，这花送你，恭喜你拿了直播人气第一。”
Rio手上是一大束红玫瑰，郑秀妍没有要把手拿出来的意思，给了瑞秋一个眼神，后者立刻把花接了过来。
“节目组给我们安排了车子，不牢你费心。”Krystal故作礼貌地笑着：“再说，你开一台两座跑车来，是想从我们之中，接走谁啊？”
答案显而易见，Rio刚要开口，一台黑色MPV稳稳地停在了他的两座跑车之后，车牌也是沪字打头。
郑秀妍心底一阵诧异，她没让老陆把车开来星城啊。
「滴滴滴～」电动门缓缓开启，一双黑色高跟鞋先露了出来，翘着二郎腿，看着很是淡定。
“俪姐？”瑞秋最先打了招呼。
一身职业装的张俪侧身下了车，眼神扫过Rio，停在了Krystal身上，敛住心底的动容，一脸不苟言笑。
“都先上车。”
几人听话地一个个钻进车里，瑞秋在最后，被她伸手拦住，瑞秋愣住，不明所以。
“花。”
“噢！”
张俪从瑞秋手里接过花，上前一步，塞回Rio手中：“人我接走了，花还给你，我是张俪，Jessica的经纪人，我们会再见面的。”说完，不给任何Rio任何接话的机会，转身上了车。
「滴滴滴～」车门缓缓关上的同时，Rio听到Jessica用惊讶的语气询问张俪怎么会来，看来，经纪人不是她找来的。
：人帮你接到了。
于文文看着手机上张俪发来的消息，眉尾一挑，继续翻阅着电脑里刚收到的名单和背调信息，分屏上，是关于那年郑秀妍在台北舞台事故的调查报告。
扣在桌面的手机又震了震：你订的宵夜你不来吃吗？赶紧来！
来星城快一周，郑秀妍还真没好好吃上一顿饭，不是食不知味的节目组晚宴就是排练时候送来的外卖。
宵夜餐厅在市区闹中取静的一角，三层楼里，都是包间，菜牌上都是星城的本地菜，十菜九辣，很对她的胃口。
在国外那几年，压力大时难免没什么胃口，每每如此，她都会出去找辣的吃，各国的辣都尝过一遍，唯独是国内的辣最能解乏，身心皆是。
“你对星城很熟？”她翻着菜单问身边的张俪，圆桌上，Krystal坐在她另一边，再依次是瑞秋和老路。
张俪喝了口茶：“不熟。”说着瞥了眼手机，那头的于文文没了动静。
“这餐厅看着像本地人才知道的，你不熟能订在这儿？”
“朋友订的。”
不知道于文文会不会来，只好先无中生友。
“朋友，哪个朋友？于文文啊？”
张俪一脸错愕。
“能一通电话就让你放下女儿和老公，还有申城的工作，来星城出差一趟的人，除了我，只有于老师了吧？”
张俪点点头，心虚又镇定地继续喝茶，现在的小卡果然不好糊弄了。
“她不来么？”
“嗯？”
“于老师啊。”
“噢……她啊，她……”
看张俪支支吾吾，郑秀妍猜出了大半，她把菜单往妹妹那移了移，然后是椅子，最后是身子：“秀晶，看看想吃什么。”
看着姐妹俩的互动，张俪暗自叹气，回想起前段时间，于文文找到自己，告诉她找回了小卡的妹妹，郑秀晶Krystal，居然是和自己的亲妹妹张妍一模一样的英文名，主修乐器都是小提琴。
到底是老天的眷顾还是玩笑。
“俪姐？”一声轻唤将张俪的思绪叫了回来，Krystal在叫她，看她回过神，女孩继续说：“我可以这样叫你吧？”
“可以，怎么了？想好吃什么了？”张俪温和地回着话，不自觉地看向靠在椅背上，低头发消息的郑秀妍，她像是故意给自己和Krystal留出空间。
“我是Krystal，是Jessica的……”
“妹妹。”张俪笑着接话。
“对。”女孩笑得好看，顿了顿又说：“你和我姐之间的事，于老师都告诉我了，如果你不介意再多个妹妹的话……”Krystal歪了歪脑袋。
“不介意，Krystal。”张俪重复了女孩的名字。
郑秀妍低着头，嘴角微微扬起，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敲着：于老师，你故意的吧。
那边回得倒是快：故意什么？
：故意不来。
又没了动静。
她只好放下手机，加入姐妹们一起讨论点菜，瑞秋和老路也凑了过来，几人七七八八地点了五六个菜，刚要下单，包间门被推开。
“有人吃独食！”
Amber像是抓包一样走到郑秀妍面前，身后是Eeelin和Claire，还有Claire合作的新人歌手Sanni，是拥有四分之一中国血统的中泰混血儿，在国内还没有经纪公司。
“吃独食？你不看看这里多少人？”Jessica轻轻一巴掌，拍走了Amber得意鬼笑的脸。
她起身招呼来人坐下，原本五人的包间变得热闹起来，众人相互介绍之后，又加点了几个菜，很快，一道道热炒被端上，带着热气散着香味。
这种热闹，是郑秀妍喜欢的，她想也知道，是谁把大家都凑到了一桌。
“卡姐。”
郑秀妍闻声转头，一头深棕色波浪的长发女孩提着大半杯红酒，乖巧地站在她的身侧。
“我是Sanni，这杯酒我敬你。”
Sanni的嗓音很有辨识度，是郑秀妍喜欢的。
初舞台女孩差点被淘汰，没有背景没有资本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的她，让Claire想起了最初见到Kelly的时候，于是，选了她。
“你多大？”
“二十，在泰兰德已经成年了。”
郑秀妍笑笑，是她喜欢的聪明人。
她拿起酒杯和桌上的醒酒器，往杯里倒了和女孩杯中酒差不多的量。
“我很公平的。”
酒杯互碰，发出清脆的声音，女孩有些受宠若惊，大口喝完之后，想要鞠躬致谢，被郑秀妍扶住。
“不用弯腰。”说着，她让瑞秋加了女孩微信：“好好表现，加油。”
等Sanni回了自己的位置，郑秀妍给于文文发去消息：你的意思？
：什么？
：Sanni刚来敬我酒。
：敬酒不是我的意思。
：想让我签她？
：不妨看看她之后的表现。
：那你呢？
：我？
：你的表现啊。
一到关键问题，于文文又不回复。
“Jessi，看。”瑞秋拿着手机凑过来。
“看什么？”郑秀妍正恼着，语气没收住。
瑞秋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机递了过去，屏幕上是朋友圈，郑秀妍瞄了一眼右上角的名字，Sanni。
“你怎么一加人家就视奸朋友圈？”
“我这是在背调，这不是重点，你看。”
郑秀妍拿过手机，往下划了划，仅30天可见的朋友圈里，反复出现同Sanni和另一个女生的合照，那个女生看着比她大几岁，有时穿着白大褂，像是医生。
“所以呢？”
“我感觉，这个女医生，是她女朋友。”
“周瑞秋，你这是背调呢，还是八卦？”
“哎呀，你不好奇吗？”
“不好奇。”郑秀妍把手机还了回去：“你把基本资料给紫衿姐发过去，让她尽快完成背调，有需要的话，可以去泰兰德出个差。”
“还说不八卦……都要跑人家地头上去查了。”瑞秋嘟囔着回了座位。
几个人又开了两瓶红酒，喝着聊着，时间很快就过了凌晨，买单的时候才知道店家已经打烊了。
郑秀妍叫住要去取车的老路：“每次一起吃饭你都喝不了酒，这瓶没开过，给你带回去，和会会一起喝。”
老路有些不好意思，本想拒绝，却在看到郑秀妍微红的脸颊后住了嘴，先把人送回去才是最重要的。
他收下酒，三步并两步地走去店外的露天停车场，那里已经没几辆车，除了自己开的黑色MPV，另一台节目组的车应该是Claire她们的。
在他的车旁边，停了一台没上牌照的新车。
众人出了包间，站在店门外的空地上吹风，郑秀妍有些微醺，但意识尚清醒，远远看去，好像看到老路的车被发动亮了灯，转出停车位开了过来。
可等车开到跟前，她才发现是台没上牌照的新车，而老路的车，跟在这台车后停了下来。
风吹起红酒的后劲，郑秀妍有些迷了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耳边确实传来熟悉的声音：“谁告诉你我故意不来的？”
众人向于文文打招呼的声音听着很远，但搂住自己的体温却很近。
“很晚了，我先把人接走了。张俪，剩下的你安排。”
“知道，放心。”
星城的跨江大桥上，一台墨绿色的SUV以最高限速驰骋着呼啸而过，下桥之后转进江边的一条路，不多久车速慢了下来。
“什么时候买的车？”郑秀妍挪了挪坐在副驾驶的身子，看着驾驶座的人。
“买房子的时候一起买的。”于文文打了个转向开进小区。
郑秀妍反应了一下，坐直身子，看到挡风玻璃映出临牌上，是“湘”字大头。
车子驶入地下车库。
“什么时候买的房子？”
“知道你要来星城录节目的时候。”
于文文的语气听上去像是从Lego买了两件玩具那么简单，她把车停稳，解开安全带。
“到了，能走吗？还是要我抱你上去？”
“等你手上的伤好了，再抱吧。”
郑秀妍的这句话，听上去，是抱怨。
电梯里，于文文刷了卡，25楼的按键自动亮起，两人各站一个角落，电梯不小，距离不近，她们看着楼层数一层一层爬高。
「叮」电梯门开了，直接就是入户玄关。
郑秀妍站在电梯里迟迟不动，于文文把着电梯门：“怎么了？”
“你不要以为我踏进你家的门，就是原谅你了。”
于文文笑了，这傲娇的语气，是喝多了郑秀妍没错了，她伸出手：“这也是你家，我们先回家，再讨论要不要原谅我的事，好吗？”
郑秀妍嘟着嘴，斜眼打量了一会儿于文文，才把手放进她的手心，迈出第一步，重心就不由自主地倒向身边人。
“我怀疑你在收买我！于文文！”郑秀妍靠在于文文怀里，踉跄地被扶着穿过还没有任何家具的客厅餐厅等等，来到主卧。
她甩开于文文，在主卧里晃了一圈，精装修的房间里，简单地摆着一张超大尺寸的双人床，一盏落地灯，一张沙发椅，和放着电脑的桌子。
郑秀妍又回到原地，伸手点着于文文的下巴：“什么嘛，就一张床？不够诚意！”
于文文反手握住郑秀妍的手指，搂着她的腰将她慢慢推到床边：“现在，一张床就够了，其他的，慢慢添。”
说完，她温柔地把郑秀妍放倒在床上：“什么红酒后劲这么大？乖乖躺好别动，我去给你拿睡衣。”
刚起身，手被拉住，扯到伤口的疼让她眉头一紧。
“不要走，于老师，求你……”
郑秀妍带着哭腔迷迷糊糊地说着。
于文文眉头更紧，转身蹲下，将郑秀妍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住。
所以，在自己离开的之后，小卡也这么恳求过吗，即便到了现在，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竟还是会求着自己不要走。
“不走，我不会再走了，小卡，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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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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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老路收到于文文没头没尾的一条消息：上次你们吃宵夜喝的什么红酒？那酒你还留着吗？拍个照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