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见他接过了茶,脸色和缓,甚至说得上是欢欣的,魏烜的脸色便也跟着和缓了下来,两人之间终于不再是针锋相对一般。

    之后苏旎便不知他们二人在书房里说了些什么,只是陛下并未在江陵待很久,甚至都未曾留宿便返京了。

    那一夜,魏烜在书房里独坐了许久。

    几个月后,忽有上京来的侍人亲携了圣旨前来江陵。李安平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事,前去迎接。又见亲来的侍人面露喜色,一时又有些摸不着头脑。

    侍人举着圣旨,身后跟随八位廷尉,一路由李安平带路去了苏府。

    一干人等前来院中,跪俯在地听旨,直到听到那旨意是下给谁的,李安平的心才算是落回了肚子里。一时之间,又有些暗暗庆幸,自己没得罪此人实乃侥幸。

    “朕惟乾坤定位,阴阳协和,夫妇之伦,礼之大者。

    靖远王正妃苏氏,淑德昭彰,懿范克备。其性柔嘉,其行端肃,内助之功,著于闺闱。更兼精研岐黄之术,通晓医理,著方以传后世,仁心仁术,实堪嘉尚。

    靖远王虽然已薨逝,但与苏妃伉俪情深,琴瑟和鸣。朕悯其贤德,特准苏氏入宗室族谱,未来祔葬王陵,永伴泉台,以彰其德,以慰其灵。

    其令有司备礼,依制营葬,务从优厚,以称朕意。  ”

    侍人宣旨结束,苏旎跪地双手高举结果圣旨时,人还是懵的。

    魏烜点头示意,便有管家上前要打理给侍人银两,那侍人却只躬身接也未接,便带着人退出了门外。

    李安平亦是一脸的难以置信,抬起头来时指着苏旎舌头打结:“你是……靖远王妃,可是靖远王不是……?”他手指发了颤,指着一旁仰头看天的魏烜,“那、那他……”话还未说完又被那退出门的侍人一把拉住了胳膊,拽了出去。

    “这、公公久居上京,这旨意下官实在是没听明白,还请公公费心点一点下官吧。”李安平语气中都带了点哭腔。

    那侍人斜睨了他一眼,垂眸理了理袍袖,“李大人好福气!”

    李安平弓着背,听到这话更是莫名,抬起脸去看他。

    侍人见他仍然懵懂,便白了他一眼,“如今江陵内出了这二位大人物,明面儿上你知道的就是实情,你不知道的自然要当作不知道的。”

    他又转头看了看那苏府的门楣,字体飘逸大方,极有风骨,并不似女性的柔美,必是一位胸有丘壑的男子手笔,便又抬手虚拱了手:“至于里头的这二位,你且作为地方官小心伺候着,有什么都能快马加鞭去到上京。别的,咱家不敢说,只这二位的事儿必能畅通无阻。”

    说完便正眼看了看李安平,那神情仿佛能将人定在原地。

    李安平这下是听明白了,这苏府的人是能手眼通天的,他这个县官就是伺候好就行。他便立刻躬身再礼,恭送了侍人返程。

    ……

    “入……宗室?”苏旎还有些恍惚,她也不确定是个什么流程。

    魏烜无所谓地落坐在窗前,顺手拿了一卷书翻看,“也没什么,添一笔字而已。如此一来,我俩是正经夫妻了。”

    “入……皇陵?”苏旎瞪他。

    魏烜仍旧不看她,只点了点头,“不仅如此,如今你有正妃位,还有俸禄呢。”

    苏旎瞪圆眼,“这么好的差事?”心里却暗暗琢磨,原来当王妃竟是个正经活儿?

    “如果咱们还在上京,你的责任是挺多的。如今我们偏安一隅,倒是享清福了。”

    苏旎点头,想到自己曾经漫山遍野地找草药的日子,“日子也是好起来了。”

    一句感慨倒是惹得魏烜一笑,“这算什么”,他阖上书本,“若我们还在上京,婚礼必然举国同庆,你该有的规制一个也不会少。如今倒是委屈你了。”

    他牵起了苏旎的手,轻轻一拉便把人揽在了腿上。

    苏旎柔顺地也揽住他的肩头,“可是平安和清净可就没了,现在咱们有手有脚,过着全天下的老百姓都过的日子,无甚缺憾的。”她轻轻摇了摇他的肩,“我已经非常感恩了。”

    “用我们的话来说,”她语气缓缓,看着他的眼睛说得十分认真,“权力和义务总是相辅相成。过去你的责任重大,江山社稷都落在肩上,看着权倾朝野,兵权在握,实则明枪暗箭里你活得跟个靶子。”

    “可如今咱们不一样了,既然陛下忌惮你执掌兵权多年,军威甚重,”她心中揣摩了下词,后半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他从未跟她聊过这些,只是她都看在了眼里,不是不明白的。

    她轻咬了玫色的下唇,便被他的拇指扣住下巴,轻轻一捏让她松了开来,眸色便暗了下来,盯着那玫色的唇没挪开眼,“说,”声音暗哑。

    “现下是咱们大隐隐于野,过去不好做的事情如今倒是可以放开了手脚了。”她话音未落,便被魏烜吻住了双唇,又一使劲将她整个人按压在了书案上。案上铺的上好的宣纸便被二人的动作给挤得皱起,又捋平。

    不知多久,洁白的宣纸上多出了一只玉白的手,那手不堪力气一般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地彻底揉皱了纸张。屋内传出断断续续地暗哑呜咽声,一人声音低沉说着什么,听也听不清。

    ……

    关中最繁华的茶楼中,只听醒木重重一拍,满茶楼上下二层皆安静了下来。

    “列位看官,今日咱们不说王侯将相,也不提才子佳人,单说这江湖上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活财神’!”

    说书先生折扇唰地展开,缓缓踱步至台前。

    “话说自打那靖远王薨逝之后,不过三五年的光景,大江南北忽然冒出一位富可敌国的药材商 !此人手眼通天,生意做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北至匈奴草原,南抵交趾蛮荒,东出沧海,西通西域,但凡有人的地方,就有他家的药材!”

    他嗤啦一下扇子收拢,压低了声音道:“可怪就怪在,没人知道这药材商背后的主人究竟是谁!  ”

    “听闻这药材商门下有八大掌柜,个个都是谈判桌上的活阎王,做生意的手段比刀剑还利!江南最精明的商会领头人见了他们,也得拱手让三分利;关中的盐铁商遇上他们,也得客客气气地喊一声‘东家’!”

    满堂笑声一片,这茶楼声音极好,人气旺得很。南来北往的商贩豪绅,得闲都得来这茶楼坐一坐。至于这江南商会领头人以及那关中的盐铁商们,但凡是大江南北里跑过趟的,稍有规模的商人皆是在这些人手里,高低都吃过亏的。

    如今听到这些人竟然也在这神秘药材商里栽了跟头,倒是很有些解气。

    那说书先生忽然一顿,神秘一笑,接着道:“更奇的是,这药材商的门内,还供着一位名震天下的女医 !”

    他收起折扇,以扇尖做针,翘起兰花手轻点,做成女医施针一般的动作,还学着扭了扭身子,惹来满堂喝彩。

    “此女医一手金针渡穴的功夫,号称‘鬼门关外抢人命’!甭管是西域奇毒,还是岭南瘴气,只要她银针出手,就没有救不回来的!”

    他忽地醒木再拍,声调拔高,双目圆瞪,“可您要问,这女医什么来头?”

    忽地又慢了下来,悠悠地摇扇子,摇了摇头才道:“有人说,她曾是宫里御医的亲传弟子;也有人说,她跟当年那位精通医术的靖远王妃颇有渊源……但真相如何?嘿嘿,天晓得!”

    满堂喝彩,有人甚至扯着嗓子高喊:“必是只看权贵吧!”那说书先生却摇了摇头,忽然以扇子拢住嘴,压低嗓音道:“不过有一点倒是真的,这位女医脾气古怪,权贵想请她?千金却是难买她点头!可若是贫苦百姓染了急症,她反倒分文不取,也会亲自上门!  ”

    他说完,扇子哗啦一展,表情很是得意。

    这时有人喊道:“这么神,您知道女神医在何处坐诊吗?”

    他低头啜了一口茶,才朗声道:“所以江湖上都传,‘想活命,别求神,撞上女医才是真!”

    手上醒木再拍道:“至于这药材商与女医究竟有何关联?那‘活财神’到底是何方神圣?客官们,咱么且听下回分解!”

    满茶楼霎时人声鼎沸,喝彩声此起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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