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

    夜幕低垂,星辰点点。

    下车闲逛却遇到始料未及的麻烦事。

    听到这句颐指气使的命令,原凌洲本该恶言恶语地讽过去,再毫不留情地离开,可是他却鬼斧神差地走上前去,朝她伸出手。

    她裙摆上柔软的绸带,被夜风吹起,拂过他的手臂。

    原凌洲只觉喉间一痒。

    她将手搭在他的手上,猛地一下,跳进他怀里。

    女孩力道很大,地上又有不少碎石,原凌洲脚步不稳,向后退几步,手臂紧紧搂住她,倏地靠在树上,硌得后背有些尖锐的疼。

    可他的心神全都在怀中人身上,陌生的温度、陌生的触感让他心脏重重一跳。

    原凌洲移开眼,面无表情,语气生硬,“你是谁?”

    “陆岁琏。”

    宽大的裙边沾上了灰尘,刚从宴会上跑出来的她不耐地提起裙摆。

    “刚好,你有车,载我一程。”

    原凌洲冷冽的目光审视着她,“为什么?我和你认识吗?”

    在他看向她的同时,陆岁琏轻慢的眼神也上下打量着他,“你叫什么?”

    “原凌洲。”

    “好,原凌洲。现在我们认识了,走吧。”

    原凌洲哼笑一声,反正这个无趣的夜晚,之后也没什么事,他又难得的好脾气,

    便顺着这位娇生惯养又自我的大小姐。

    结果陆岁琏穿着礼服裙也要赶着去的是……飙车。

    赛道两旁,高杆灯如巨人般挺立,将这条蜿蜒曲折的赛道照得如同白昼,光芒四射,与周围的黑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四周的欢呼声、音乐声震耳欲聋,光影交织,空气中弥漫着汽油与橡胶混合的气息,还有刺鼻的香水味和烟味。

    陆岁琏已经换了身装扮,“要不要坐在我的副驾?”

    原凌洲饶有兴趣地看向她,“好啊。”

    不远处有一个男生倚在一辆黑色跑车前,挑衅地朝她比了个手势,

    “那是谁?”

    陆岁琏不屑:“以前的死对头,像疯狗一样追着我咬,今天不把他弄死我就不姓陆。”

    原凌洲勾起唇角,轻笑出声。

    跑车的引擎在夜晚的寂静中猛然轰鸣,车灯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道光的轨迹,如同流星划过天际。

    原凌洲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喜欢上一个比自己还张狂的人。

    从回忆里抽出思绪,原凌洲定定地望向眼前的女孩,

    与以前的她相比,眼里似乎多了几分沉寂。

    他们这些人,受困于家族又依附于家族。

    原凌洲突然觉得心脏抽痛得厉害。

    他站起身,将她揽在怀里,充满占有欲地拥抱着。

    不管陆家怎么样,陆岁琏就是陆岁琏,不是什么柔软精致的易碎品,她骄傲又自我,像高高悬挂的太阳。

    他的手臂十分有力,桎梏她在怀里动弹不得,陆岁琏挣了挣,双臂却愈发收紧像是要将她揉进骨子里般用力。

    一时胸口发闷,呼吸困难,她憋着气喊道:“松手,你抱得太紧了我难受。”

    原凌洲退开一步。

    “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抱我?”

    她这样平和的问法反而让他说不出什么话来。

    原凌洲飞快瞥了她一眼,转开视线,薄唇微抿,

    “没什么。”

    晚餐是去以前去过的一家高档餐厅,位居京市中心大厦的顶楼,

    这里安静且雅致,暗色的灯光与烛光交映,浅淡细腻的木质香薰似有若无。

    在侍应生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一个靠窗的位置。

    两旁有几支摇曳的蜡烛,低垂的灯光昏黄且柔和,静谧的室内与窗外的繁华夜景相得益彰。

    原凌洲低头为陆岁琏切牛排,兴致勃勃地提议,“假期想去哪玩?滑雪?海岛?要不去酒庄,尝尝那里的红酒。”

    结果一抬头,却发现她根本没在听他说话。

    陆岁琏正在低头看手机,是沈寻清发来的消息,「陆同学,在吗?」

    「你下午问的事,我去询问了一下。」

    「有一个比较合适的。」

    陆岁琏:是什么?

    对方的消息立刻就弹了出来,「图书馆管理员。」

    「明天如果有时间,可以去了解一下。」

    “你在和谁聊天?这么认真。”原凌洲懒懒扯了下嘴角,尾音稍微拖长,显出几分散漫,“难道是刚刚那三个字母?”

    陆岁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

    她摇头,“不是。”

    他危险地眯起双眼,“那是谁?”

    陆岁琏没有回答,

    原凌洲不耐地皱起眉。

    这时,来送酒的侍应生脚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就摔跪在她的脚边,酒杯碎了,酒液溅到她的小腿上,他漂亮又可怜的眼睛里带着点讨好的意味,

    “对不起,我帮您擦干净。”说着,手指已经碰上她的腿。

    原凌洲眼眸渐冷,阴沉的眼神风雨欲来,他忍无可忍地站起身,手里随便拿起了什么就往侍应生身上砸去,青筋在他冷白的肌肤上浮现,黑洞洞的视线有如尖刀,“滚!”

    动静太大,惹得四周用餐的客人都沉寂下来。

    那侍应生被砸得头破血流,纯白的衬衫半湿,喘息也加重,眼里夹杂着湿润可怜的怒意,只是不敢反抗,这场面像什么官家子弟在这里仗势欺人。

    事实也差不离。

    原凌洲居高临下,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

    经理快步走过来,不停鞠躬道歉,“很抱歉很抱歉,原少,给您带来了不好的用餐体验,我不会让他再出现在您眼前。”

    原凌洲屈指轻敲桌面,眼神嫌恶,但看陆岁琏没有离开的意思,便强压着怒气吩咐:“把这里清理干净。”

    “好的,原少。”

    原凌洲蹲在陆岁琏面前,捏住了她的脚踝,拿出干净的巾帕,在被侍应生碰到的地方来来回回擦了好几遍。

    陆岁琏轻轻踢了一下他,“好了。”

    原凌洲抬头,两侧的烛火轻轻跳跃,落在他漂亮漆黑的眼里,他手上还紧紧握着她的脚踝不放开。

    那双沉郁的眼死死盯着她,好似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错事,“很有意思?”

    “让这种人碰你,也不嫌恶心。”

    陆岁琏:“这几盘餐点都被这种人碰过,你也别吃了。”

    “你拿自己和餐点比?”

    “……”

    “那你是阴晴不定公众场合胡乱发疯的精神病人?”

    原凌洲站起身,弯腰凑近她,不说话。

    陆岁琏缓缓抬眼,“你干什么?”

    他越靠越近,投下来的阴影完全遮住她,本就微弱的光也被挡住了,“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陆岁琏叉了一小块牛排放进他嘴里,“快回到你自己的位置上。”

    原凌洲愣住,“你刚刚……是在喂我?”

    “……对。”

    得到她的回答,他心情很好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不需要陆岁琏做太多,他自己就能哄好自己。

    接下来的时间,只要陆岁琏低头看手机,原凌洲就开始阴阳怪气,一顿饭吃得波折不断。

    回去的路上,陆岁琏眼皮耷拉下来,有些疲倦,她手支着脸看向车窗外。

    原凌洲:“你还没有说,假期想去哪里?”

    “不出去……”

    “那我也不出去。这么长的假期你打算干什么?学习?”

    “反正不出去玩,我打算找个……”说着说着,她侧了侧脸,头彻底靠在了车窗上。

    找个什么?找个男朋友?

    沉寂几天的系统突然出声,

    【叮!请宿主假装睡着,靠在男主的怀里,让男主心动。】

    被吵到的陆岁琏皱起眉头,“闭嘴。”

    原凌洲委屈:“我没有说话啊……”他挪到她身侧,伸出手垫在她的脑袋侧面。

    却见她突然直起身,又倒在他怀中,话音里透着些不悦,抱怨道:“不要吵……”

    他身形一顿,没再动弹,像是生恐惊动暂且栖息停留的蝴蝶。

    陆岁琏顺势在他怀中寻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装睡靠在男主怀里任务完成。】

    原凌洲小心将她脸上的头发拨开,睡着之后的她褪去了所有棱角尖刺,看起来柔软且无害。

    他嘴角不自觉弯了弯。

    一阵刺耳的铃声突然响起,是陆岁琏的手机,原凌洲连忙调成静音,来电显示“裴聿”,他脸色沉下来,果断点了挂断,谁知刚挂断他又打了过来。

    原凌洲看着怀中安静熟睡的女孩,接通电话,轻声说了一句,“她睡着了。”

    又立刻挂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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