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三刻，白茉莉一家整整齐齐地坐在餐桌面前，等待中考分数。

    虽说这已经是白茉莉第二次查中考成绩了，但是她还是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没有人会不紧张吧？

    她瞟向年级第一的爸爸妈妈。

    爸爸看起来非常地淡定，面上波澜不惊；相比之下，妈妈大拇指和食指无意识地摩挲展现出她些许的焦虑。

    不是，年级第一中考肯定能考好的。

    就只是看有多好而已。

    白茉莉心里劝自己放平心态，但心脏根本不受理智控制。她弯下腰去假装系鞋带，实则用手撑地缓解过快的心跳。

    然后看见了白爸爸不断颤抖的双腿。

    白茉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再抬起头时，面对父母的疑惑表情，她努力板着脸回答道：“刚刚口水呛到了。”

    下午两点。

    随着白妈妈不断刷新的动作，她的手机界面最先跳出白茉莉的中考成绩。

    725分。

    满分750分考了725分。150分语文拿了132，这里扣了18分，别的零零总总只扣了7分。

    白茉莉是真的佩服，她甚至想看看这年级第一的大脑结构究竟是什么样子，怎么能考这么高的分数。

    这个分数，最好的高中稳了。

    白茉莉一抬头，爸妈笑得像花一样的两张脸出现在眼前。

    白爸爸大手一挥，爽快地说，“茉莉，超级棒！爸爸为你感到非常骄傲，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白茉莉就喜欢这种直截了当的，自己刚好还真的有想要的东西。“我想养狗。”

    白爸爸和白妈妈两人一愣，许是没想到女儿会想要这个。

    虽然白茉莉应该没有强迫症，但轻微的洁癖还是有的。她每天都要洗澡，衣服上沾染奇怪的味道就会立马换掉，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碰了也会擦拭好几遍，房间也常年处于整洁的状态。

    说想要养狗，她能照顾得了吗？自己夫妻俩工作也忙，既然是个生命，那就肯定要好好对待。

    但是话刚刚放出去，又不好直接拒绝。

    “茉莉，让爸爸妈妈再好好想想，你也再好好考虑一下，这是一条生命，对我们来说都是特别重要的事情。”妈妈出来打圆场。

    虽然没有得到直接的肯定，但是也没有直接拒绝，说明事情还有讨论的余地。白茉莉松了一口气，本来她打算如果听到拒绝的声音，就直接使用好人卡让爸妈无法拒绝。

    白茉莉冥冥中觉得如果这个家庭多了一只狗的话，也许会温馨很多。

    养狗一事暂且先搁置在这儿，白妈妈话锋一转，“茉莉，妈妈这几天要回老家一趟，去看看外婆，你要不要一起去？”

    白茉莉想了想就同意了，反正这几天也闲来无事，去外婆家看看也挺好，说不定能得到什么新的线索。

    白妈妈虽然看上温温柔柔的，但也是雷厉风行的性子。当天晚上就和茉莉一起收拾好行李，定了第二天还剩的高铁票，启程前往老家。

    本来白爸爸也打算一起回去，但是领导安排了工作给他，一时走不开。他应该是在党政机关上班，因为这几天白茉莉听到他打电话的过程中别人称呼他为“书记”之类的称呼，倒也是符合白茉莉对于父母文化水平较高的判断。

    晚上看了会儿书，困意袭来。白茉莉睡前还在疑惑，以前刷晋江小说的时候，一天就能刷一本，怎么这个实体书看起来这么慢，而且没看几页就困了。

    也许自己不是做学霸的那块料。

    然后，白茉莉又做梦了。

    梦中也是今天下午一样的场景，三个人都坐在餐桌上，气氛好像有点不明。但白茉莉仍然听到了白爸爸问：“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梦中的女孩维持冷脸，她从坐到餐桌上开始就一直是这个样子，即使是面对白爸爸高兴的兴趣，重复着说过很多遍的话，“我不要别人住进我们家。”

    白爸爸一下子就笑不出来了，他有点为难地看着女儿，“这件事情爸爸做不到，事情已经定好了，但是爸爸保证不会影响到茉莉的生活，好不好？”

    “你们从来都是这样，不跟我商量家里的大事，什么事情都自己定好了。那是不是那天要把我赶出去，也就说一句定好了？”女孩不知道为什么情绪变得非常激动，抛下这句话就摔门出去了。

    又是一次不欢而散。

    梦醒了，白茉莉的枕头又湿了。这一次，白茉莉很明显感觉到梦中的片段变长了，而且对身体有很大的情绪影响。

    她呆坐在床上，消极悲伤的情绪笼罩着她，久久散不去。

    不是，搁着拆东墙补西墙？我白天养身体，晚上霍霍身体，这谁能养好身体啊！

    白茉莉有点崩溃，每天晚上都要做梦那还得了？

    没睡好导致白茉莉早上起来焉焉的，还收获了很多白妈妈关切的问候，“昨天没睡好吗？”“是不是做噩梦了”之类的。

    白茉莉有气无力地应着妈妈，一边想着办法解决当前困境。

    白爸爸将母女两人送到高铁站，细细叮嘱了几句就走了。白茉莉和妈妈两人上了高铁，所幸行李不多，很轻松地安置好行李后，母女两人便坐在位置上聊天。

    “外婆这次可念叨着你回去。”白妈妈拉着女儿开始唠家常，“小时候你就是外婆带的，小学以后才回来的，小时候你可能吃了，一只鸡的两个鸡腿你一餐都能干掉……”

    白茉莉默默听着，也许这次外婆家之旅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高铁长达五个小时，随着高铁播报声响起，白茉莉揉了揉自己僵硬的双腿，和妈妈一起往外走去。

    刚出高铁站，外面就有人来接车。

    “姐，回来了。”黝黑的男人朝着妈妈呲着牙。

    “怎么是你来啊！”白妈妈非常惊喜地看着男人，她拉着白茉莉喊人，“茉莉，叫舅舅。”

    “舅舅。”白茉莉有点别扭地喊了一声舅舅，这几天穿过来，白茉莉还没有完全适应，对于爸爸妈妈的称呼是只字不提。

    但眼下的情况是没办法再逃避了。

    “乖侄女，舅舅带你回家。”白妈妈弟弟江青山中气十足，扛着母女两人的行李往车上走去。

    车子一路开回村里，景色不断在白茉莉眼前倒退，小路两旁直立挺拔的树木遮蔽着太阳光，斑驳的光影落在车窗上，一望无际的，绿油油的田地上方蝴蝶在嬉戏。

    白茉莉深吸了一口气，田间青草的芳香通过鼻腔进入肺里，仿佛来自大自然的馈赠使人一下子放松下来。

    农村就是好，这空气确实清新很多。

    白茉莉睡着了，再睁眼车已经稳稳地停在一个院子面前，漆红的门与朱红色的墙砖之外，蹲着一个老婆婆。

    白茉莉定睛一看，这老婆婆虽然看起来慈爱，但手里做的事可不友好。

    她一手抓着鸡的翅膀，一手拎着刀。许是感受到车里的目光，她那如鹰一般的目光锁定了白茉莉。

    白茉莉心下一寒，做了她作为成年人最不齿的事情，扯开嗓子大声喊：“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