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北欧,再看一眼极光。
从七月就开始筹备,十一月底,我终于到达了挪威。
之前来过两次,一次是大学时和陆筝一起,不过时间原因,并没有看到极光,只是在冰原上肆意奔跑。
第二次也是我孤身一人来到挪威,但是我拍了照,通过手机我和陆筝一起看了极光。
据说看到了极光的恋人可以永远在一起,可能是没有真正看到吧,我们没能永远在一起。
在北欧的雪原上,我远远看到了一个对求婚的同性恋人,他们站在极光下,一旁插着彩虹旗。我用英语喊了一句“祝你们幸福”。
两个白人男孩听见,兴奋的冲我挥手,将双手放到嘴边呈喇叭状,同样用英语喊道:“也祝你幸福。”
我又向另一个方向行了一段路,听到了熟悉的语言,是中文。
两个小姑娘,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对一切美好的事物怀着憧憬和向往。
待了一会儿,我摩挲着脖子上穿起的两枚戒指,起身回了旅馆。
七到十月我写了零零散散有二十六封信。
第九十六封信:
陆筝,我到挪威了,也看到了极光。遇到了两对同性恋人,年纪都不大,一对二十出头的样子,一对看着只有十七八岁。我们第一次来的那年也才二十出头。挪威很冷,我很想你。——-徐时望2034.11.30
暖黄色的灯光照着房间,显得倒是温馨,手上的笔随着我的动作转了一圈,滑进笔帽里。
关掉灯,我呈“大”字形躺在床上,又觉不舒服,侧躺着蜷缩起来,将被子蒙在头上。呼吸着被子里比外面更加暖和的空气,我终于安稳睡下。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我们一起来了北欧,一起看了极光,很幸福。梦的最后,是两个小老太太靠在一起,戴着眼镜分辨着书上的字。是共白头。
我们曾在寺庙中祈求永恒,在高山上放飞灵魂,在雪原里追求自由。我们也曾在彩虹旗下拥吻,高喊“爱不分性别”。那是恒久的浪漫。
在挪威玩了不到三天我就回去了。
家里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我给书桌上的仙人掌浇了一点水。
盘算着日子,明年一月前差不多能把手头这本书完结,正好。
时钰静八月份签了另一本漫画,早忙碌了起来。向宁接了好几个单子也很忙。她们偶尔还是会关心一下我。突然间我竟没有能长时间陪陪我的人了。
无人在意。
人一旦闲下来了就忍不住想东想西。
我爸妈只是普通人,并不是什么有钱人家。以前家里是两室一厅,不大也不小,刚好。我还有个妹妹,叫作徐时愿,活泼可爱,喜欢抱住我的腿甜甜叫姐姐。
我的卧室不大,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几乎就放不下别的了。墙上贴着我的荣誉,我从小到大的奖状,密密麻麻。
其实一开始我父母并不打算再要一个孩子的,是我说想要一个弟弟或妹妹陪我玩才有的她,我们差了十一岁。所以我的卧室算是我们两个的卧室。
父母半开明半封建,我曾试探过,他们并不支持同性恋,甚至是厌恶,我也就从没坦白过。徐时愿很开朗,和我是两个极端,她和谁都能够聊得来。
后来我长大,能够经济独立了,也常打些钱回去或带些礼物回去探望。
四年前,父母带着徐时愿去旅游,居住的旅馆失火,那场火很大,一个旅馆那么多人,只活下来了十人。很不幸,十人里并不包括我的父母妹妹。
陆筝陪我去了警局。
那时候我患上了抑郁症,成日脑子里只有家人的质问,是陆筝陪我走过了那段日子,我也只有她了。
我问她:“要是有一天你也不要我了,我想死怎么办?”
她蹲在我面前,很认真的说:“我不会不要你的。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你就给我发消息,我会过来的。”
看吧,她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