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长晚是天生仙荷神灵体,荷花喜热,畏寒。
这也是为什么他如此怕冷的原因。
而此刻的他的脸已经冷的无知无觉了,突然脸上一股热流滑过脸颊,似慧星划过化开而留下的长长尾巴。
宋长晚抬起还算完好的左手,轻蹭了蹭脸颊,有点凉,一阵风吹过,吹的他的手有些发紧。
身固冷,心亦凉。
正在他发愣时,一支羽箭已飞射到他跟前,他已经躲不开了,也懒得躲开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支虚化的箭,没入他的心口。
而宋长晚却被那支箭的后劲带出去数十米。
巨大的冲击力使他感觉身上肋骨有几处爆裂,强忍巨痛站起来,身上的衣服虽然狼狈,但却神奇的没有粘到一滴血,他的银丝也未沾上一点血液,依旧是那样刺眼。
众人不由的想,这难道便是出淤泥而不染吗?
此时,那射箭之人也有些奇怪,上前禀告道:
“军长,凝川上神似乎只是化仙—重初阶并非…二重中阶。”
那将领一脸狐疑的回头,却也只是一瞬间。
这气息明明是化仙二重中阶,这怎么又成了化仙一重初阶?
此刻的宋长晚已经拿不起剑了,右手己废,肋骨错位,每走一步,都犹如在刀尖上起舞。
他突然笑了,放肆大笑,笑的让人毛骨悚然。
他自言自语般道:
“怯春寒,你羡慕我能掌控身体的自主权,可我又能好过到哪里去呢?”
说着抬手抚上耳朵,云泉约再次出现,云雾升起,狼狈挺立的少年被吞没其中,一片混沌之象。
众人被雾气迷了眼,却难以挥开。
怯春寒苦笑,永远充满讽刺的眼中难得出现了神永不会流下的泪水。
“长晚啊,我在封印中五感尽失,看不清也听不见,可现如今我恢复了,却再不想再理这些事了,这身体还是由你来掌控吧,这苦我可不受,还是你来受着吧。”
血红色的眸子开始褪色,眼睑下的魅色开始消退,但云泉约却还在他的耳上,轻微律动着。
不知过了多久,雾气缓缓散去,长身玉立的少年又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反到是他们这边队伍乱了一些。
手握七尺长剑,剑穗摆动翩飞,剑尖轻点地面,在青石板上划出道道火花,而来人却是本该狼狈不堪的宋长晚。
但他现在却完好无损的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气质又有些小变化,而且…而且!
他的境界怎么又升到化仙镜二重巅峰了?!
这境界还可以忽高忽低不成!
再者说一个草木之属灵体,怎么可能修到如此境界?!
当今十二花神之中,除了新晋的凝川上神外,其余几乎都才化仙一重左右。
倒不是因为他们不善于修炼,只因为草木之体过于脆弱,力量过大胀破灵本,会导致灵力流失加快,不仅不会有好处,反而可能会有巨大的副作用。
这宋长晚怎么可能?!
银青色的剑穗与云泉约上的坠子在风中相互律动呼应着,明明暗暗,变化莫侧。
眼睛深处藏着一丝的悲哀,脸上却是在笑的。他从来都不曾将的他苦难分享于他人,只愿无人过问。
月光划动,人心皆乱。
就在宋长晚一点点逼近之时,他却停了下来,闭了闭眸子,再缓缓睁开。
不得不说他还是心软了。
单手一挥,千百条异形恐怖的巨大荷莲拔地而起,交错盘绕,看似乱七八糟,但却将大部队牢牢地困在了阵中,一众人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大家反应过来之时,那人再也不见了身影。
几大强者同数百精英,连祭数招才得已破开。
破阵声势极其浩大,完毕后一个个早已是累的不轻。
心中只道化仙境每进步一点点,差别简直大的惊人。
数百人怔怔无语,小心翼翼进入宫中,却只见白色中有些红色莲花灵体,和中间两个若隐若现的人。
天道难容,这凝川上神居然将自己的父母当作他灵本的肥料。
而不知这灵本外居然还有一层隔离,除伶清月后最高阶化仙二重巅峰战神受邀而来,却连一层皮都没刮下来,这怎么会是凝川打下的隔离?
最后神族大怒,全界下令,诛杀凝川上神!
而此刻的宋长晚却已经穿越位面,到达了人界。
入夜时分。
离青榆看着阳台上的小荷花,他总觉的哪里不对劲,可却无法想起,只觉有些恍惚。
他突然觉的自己好孤独,心中又开始发酸起来。
一阵春风吹来,缸中水波摇荡,一圈一圈晃开,带着缸中荷花晃来晃去,叶瓣微微抖动着。
这样的画面把离青榆看的陷入沉思,他才恍然发觉。
春天哪来的荷花?!
而且这花底下连泥都没有,它是怎么生长的?!
他还没想完,一通灵识传音符传了过来,又是那个人,他无语了,这么晚了还要加晚班不成?!
烦躁的换了一件比较日常且休闲的风衣,直接使用传送符消失在了原地。
而此刻一道瘦削的影子在巷子中踉踉跄跄扶着墙走。
月光浮动,阵风皱起,白光一闪,银白色的发丝,又是银发。
宋长晚口中一股腥甜之气涌上,但却被他强行咽了下去。
手上的经络泛着黑色的纹路,看起来是那么的狰狞恐怖。
他伸手对着右手上的一个穴位一按,才终于不那么痛了,但那只手却再没见动静了。
他居然生生断了自己的一根筋?!
他看了看手臂上消退的黑色纹路,他轻叹一声,却没有什么别的神色。
他背对着灯光,身后拉出细细长长的影子。
显得是那样孤独、苍凉和无助。
他又在身上点了几下,顿时,他浑身上下的气息却突然变得和之前不太一样起来,没有之前那样的一股淡漠飘然的气息。
而另一边离青榆却坐在十几米高的写字楼上,身前坐着上次的那个人。
只见离青榆皱眉问道:
“干什么?大晚上的叫我来,不知道把扰人休息会遭天遣的吗?”
而那个人却笑吟吟道:
“又有外来人来人界了,不过是个熟人,你认得的。”
离青榆眉头一挑,心中莫明出现了一个人的模样,表情却是僵住了。
他怔怔开口:
“是两个月前的那一家子吗?无漾?”
无像看他的样子,无语点头:
“嗯,不过只有他一个,而且…”
“而且什么?!”
离青榆惊道。
而且受伤了,无漾都懒得说了
无漾无语道:
“不是,你才认识他多久啊?怎么这么关心他啊?”
离青榆的尴尬一笑:
“我就问问而已,难得遇到个聪明人,和他说话挺对头的。”
无漾扶额一叹:
“哎,落乔街783号,他应该的没走远,自己去找他吧。”
离青榆一听,勾唇一笑,翻身便从十几层楼高的窗户口跳了出去。
二十几米的高楼!
他就跟在地上走一样轻松。
几个起落之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两分钟后……
“落乔街783号,就这了。”
离青榆一瞬间神识全开,风衣无风自动,一身现代打扮的离青梅榆立在路灯下,双指轻轻抵额,双眼微闭。
他突然猛的收回神识:
“找到了!”
不过短暂兴奋后,又觉的很奇怪,因为他找到的那抹神识极其微弱,弱到接近于虚无。
以至于他都怀疑他找错了。
可那神识气息又是那么熟悉,他一时也顾不了那些东西了,径直朝着月背面去了。
耳骨上的珠链光芒一闪一闪的,晃的人眼睛生疼生疼的。
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唇瓣也不似那么以前红了,有些病态的苍白,越发薄了起来,看着令人心疼的紧。
不过这样一比,那云泉约倒成了他身上唯一有生气的东西了。
但好在他已经缓过力气,手上的筋脉也早就因为植物系神灵体的强大生命力给自动修复好了。
除了脸色外,倒是看不出什么不妥来了,不过月黑风高的,只怕站在他面前也看不出脸色有什么不对劲来。
宋长晚也不知道他能去哪里,这人界早已与百千年前不一样了,他无法知晓要如何去一个地方生存。
世界之大,竟无他的立足之地。
每出一步,思绪便空一分。
为什么人界发展如此之快,一个美丽的大世界竟便的如此乌烟瘴气起来。
没有人记得管控山水的神官怎么样?只以为次次灾难都只是意外而已。
唉,算了,也无所谓,终有一天他会亲手解决这一切的。
宋长晚真的很烦,银朱色的裙摆飘入他的眼帘,让他更是无比的烦躁。
闭了闭眼,一拂袖,一身红衣瞬间消褪,一块块消散成了星星点点的星光,随风飘散开来。消散后的衣服成芰荷色,比银朱色更衬的他更显高贵。
他好像不是很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一身墨绿色的袍子上也只有些许暗色的银纹,只是光线太暗不甚看的清楚。
又走了几步,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脚一软,一个不稳定向前跌了下去。
他其实可以扶的住的,但他已经不想再动了,他只觉得这一下能摔死他该多好啊。
累了,真的累了……
眼睛微微合上,计算着掉落的时间。
可在这时,一个坚实的臂弯捞住了他。
常年保持警觉的宋长晚顿时一惊,没想到自己竟虚弱到这种地步,有人来了既然都没发现。
下意识伸手就要打过去,可却发现自己早没有了灵力支撑手的一个抬起动作了。
他无奈的垂下手,叹了口气。
抬头一看,虚弱的灯光闪的那人脸色苍白,细细一看,自己竟还认识。
只见那人脸上神色不断变化,眉头微皱,一双眼里全是他的倒影,宋长晚一下子怔愣住了。
心中却想着,既然是熟人那就多躺会儿吧,反正他也是真的累了。
本来还紧张了一下子的离青榆,也被搞蒙了,他原以为宋长晚会很排斥他的,却不曾想他只是看了他一眼,竟又躺了回去?!
而他呢?
心中居然有一些小兴奋。。。
他晃了晃头,才把那些奇怪的想法晃出去,低头看了一眼一身芰荷色长袍的双眼微合着的宋长晚。
他还是两个月前的模样,气质却有些不同于之前了,但是变化太小,他也分辨不出是什么。
正当他陷入怔神之中时,一道强光闪过他的眼睛,星灿般的眸子猛的失去光色,一下子掐断了他的思维。
低头一看,宋长晚的左耳上仿佛有什么金属制的东西。
正欲探之,宋长晚却突有所觉,起了身,退出数丈远来。
眼中全是危险之色,寒光闪动,在这夜半时分让人毛骨悚然。
他这一退,退到了路灯之下,灯光本就凄寒无比,一下子照到了宋长晚的脸上,让离青榆一下子看清楚了他现在的样子。
脸上全是病态的苍白,气息微弱极其紊乱,灵力几乎用尽,已经无法再装成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
单让离青榆来猜测,宋长晚定是与某些厉害的人物大战过,如此重的伤和消耗早应该倒了,他却仍在硬扛。
想到这儿,他心中有些没来由的一阵皱眉。
还真给他猜对了,宋长晚一个人控制数百强者,受这样的伤算是轻的了。
但是本来说到他如此境界,控制百数强者也只是信手拈来之事,可他毕竟是刚刚进阶,灵力境界不稳,才会导致如此透支。
就刚刚那一挣,宋长晚好不容易攒起的灵力又没有了,他不想倒下,最起码也得没有人在一旁。
但他早已经神志不清了,摇摇欲坠,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离青榆瞳孔骤然一缩,一道流光飞到宋长晚的身侧,伸手将弱小的身影揽下,他的脑海中突身一字。
冰!
真的好冰……
这都初春了,还这么冰,他是水生动物吗?!正常人体温这样??
“可别出事啊,工资本来就不高,出了事就得扣没了。
叹了一口气,随后将身上的风衣脱下来披在了他的身上,然后将人抱在怀里,又是几个飞身消失在浓稠的黑夜之中,再不见了踪影。
若是没有夜幕的黑,点点金光又怎会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