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采药
姜小满初中时写过一篇小说，讲的是京城富少和千金小姐的故事，郎才女貌，令人羡慕。
为了推动男女主的剧情，这就需要一个反派，也就是萧泽。
说萧泽是大反派倒也不是，背后最大的反派是千皋阁，主使另有其人。
萧泽，自幼父母双亡，六岁被强制加入千皋阁，三观被阁内的思想扭曲，从此走上杀人夺命的血腥之路，因碎雨楼一事与男主结仇，后期基本上都是在刺杀陷害男主和女主，可以说是个杀人如麻，毫无怜悯心的刺客。
在第十章，男主在救出女主的时候，联合好几个高手，手刃了萧泽。出场不过几章，也是当时姜小满随意加上去的角色，下线也快，主要是为了推动剧情。这也不怪姜小满不记得，在原小说里，萧泽就是个炮灰。
暮云村的宋氏夫妇当年好心救了萧泽，按理来说，宋氏夫妇是在萧泽六岁救的他，后来山匪入侵村子，杀害了一村的人，萧泽就是在这里第一次杀人，杀的是山匪。
可是，如今的萧泽已经十六了，才和宋氏夫妇相遇。村子十年前就应该被屠村了，如今却安然无恙，这是为何？
而且原先写的宋氏夫妇膝下并无子女，哪里有个什么女儿？那这个叫小满的女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至于那朵红梅，是当年流行给人设加胎记什么的，姜小满便给千皋阁加了这么个设定，锁骨处烙红色梅花印记，表示永远效忠千皋阁。
这本小说并没有写完，被舅舅发现后直接一把当场撕了。
想到了不好的回忆，小满揉了揉太阳穴，拉回了思绪。
在旁边沉默许久的萧泽这才缓缓开口，“不可对第三个人泄露我的名字，否则我会让你活不过今晚。”
小满简直头大了，祖宗啊，这一来就倒霉不断，这回真捡回来个祖宗了。
“小满，发生什么事了？”宋大娘闻声从里屋出来。
一出来便看见一脸写着救我的小满和脸色苍白的萧泽。
“哎呀，孩子，你醒了，感觉身体怎么样？”宋大娘快步走上前，小满立马抱住宋大娘的手臂道:“阿娘，他刚才以为我是坏人，情绪特别激动。”
萧泽移开了目光，低头不作声。
“孩子呀，大娘跟你说，你昨天呢，和我闺女掉到其他猎户设的陷阱里去了，是我家老头和我把你救上来带回家的，你不用害怕。”
宋大娘走到床前坐了下来，安抚着萧泽的情绪。
“谢谢大娘”萧泽抬起头，努力扯出一个微笑。
小满心里一惊，这人真的是萧泽吗？这是符合你人设的话语和表情吗？
怎么感觉眼前这个脸色苍白的少年和记忆里那个阴冷变态的冷血刺客萧泽有点对不上？
萧泽死的时候也才十八岁，如今十六也只差两年了，两岁性格的差距这么大吗？
“好孩子，你先歇着，大娘去给你煲点鸡汤。”宋大娘把被子掖了掖，盖好在萧泽身上，转身跟小满交代。
“小满，你阿爹一大早就去请郎中了吧？”
“嗯嗯，爹爹刚刚出发不久。”小满乖巧答道。
“你好生照料这孩子，给他再端碗温水过来。
“知道了，娘。”
—
很快到了晌午，阿爹带着头发花白的郎中回来了，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屋，满头大汗。
“我说老宋啊，你走得也太快了，我哪里跟得上你呀！”赵大夫一边喘气一边抹汗。
“赵大夫实在是不好意思，主要是这孩子情况有点不太好，咱们得赶时间。”宋大叔喘了几口粗气。
“来，小满，这是赵大夫，整个暮云镇最好的大夫。”
“赵大夫好，赵大夫你快给他看看吧，他方才还咳血了。”小满指了指床上的萧泽。
赵大夫连忙放下药箱，走到床前。
他低头抚脉，微眯双眼，又捋了捋胡须道：
“这孩子外伤很多，不过相比内伤来说，也算是小事。这内伤可是十分严重了，他怎么会伤成这样？”
赵大夫不解，抬头问宋大叔。
“这孩子是我们昨天从其他猎户设的陷阱里救的，具体不知道这孩子遭遇了什么，哎。”
宋大叔一边说一边擦了擦汗。
“这样，我先给这孩子开点药，你们按这个药单去抓药。服药半月之后，需再加上晴光草这味药，再服上半个月方可慢慢痊愈。”
赵大夫一边写药单一边嘱咐宋大叔。
宋大叔连连点头。
“不过，这晴光草本就稀罕难寻，在药铺里价格高昂，寻常人家怕是难以承受的起的。老宋你是猎户，常年在山上行走，我提议你可以去不远处的沐阳山采药，这药的样子我画给你。”
赵大夫一边说一边把写完的药单和图纸递给宋阿爹。
宋大叔一边道谢一边双手接过。
赵大夫整理好药箱，便告辞了。
送别赵大夫后，宋大叔对旁边的小满道:“小满，可问过那孩子姓甚名谁，年纪多大，家住何处呀？”
“呃……爹爹他叫阿泽，与我同龄，其他的我没问。”小满摸了摸脑袋，想问也不敢问了呀。
“还是得问清楚，到时候好联系这孩子的爹娘。”宋大叔一边说一边走向屋内。
萧泽已坐了起来，正端着一碗鸡汤，慢条斯理地喝着，脸上比起之前稍带一些气色了。
宋大叔笑吟吟地挨着萧泽坐了下来，小满瞅了一眼萧泽，坐在了他的对面。
“孩子，我听小满说你叫阿泽是吧？”
萧泽似乎有一瞬间的惊讶，但很快便不着痕迹地从眼里抹去，他抬起头，望向小满，脸色阴沉。
小满被他看得汗毛都竖起来了，磕磕巴巴地解释道:“对呀，就知道叫阿泽，也不知道姓什么，家住何方哈哈哈哈，你自己说说看吧。”
萧泽放下碗，缓缓说道:
“宋大叔，我叫阿泽，是个孤儿，自小流浪，居无定所。昨天是误入了陷阱，多谢宋大叔宋大娘相救，感激不尽。”
“哎，真是个可怜孩子。”宋阿爹擦了把老泪。
小满扶额无语，我爹可太善良了，这么容易就相信萧泽了。他虽说的是实话，可也隐瞒了一部分。他的身份特殊，不能久留在这里，否则可能会招来灾祸。
“看病抓药的钱，我日后会努力还给您二老，只是这段日子叨扰你们了。”少年认真地说。
“不妨事不妨事，你且安心住下”宋大叔摆了摆手。
小满用手托着脸，内心很想吐槽。要不是没有早晨袭击我的那一茬，我说不定就信了，重点是快点离开这里吧。
—
半个月很快就过去了，萧泽大部分时间都是躺在床上修养，偶尔小满扎风筝的时候，他会走下床来，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脸上一片晦暗，看不懂情绪。
萧泽的外伤大部分都结痂了，但偶尔还是会咳血。半月已到，需要去沐阳山采晴光草了，可偏偏这时候，宋大叔的腿犯了老毛病，连日来的阴雨天气导致宋大叔的风湿病又犯了，疼痛不已，难以下床。
赵大夫为宋大叔开了药，让他好生休养。只是这时间已到，萧泽的内伤未愈，还是需要去采药。
小满穿戴好蓑衣蓑帽，背上药筐，刚准备出门，宋大叔就叫住了她。
“小满，你等爹爹好一些了，让爹爹去采药。你一个女娃娃，爹爹实在是不放心呀。”
“爹爹，我都十六了，你不要总是把我当小孩子，我可以的，更何况你病还没好的，阿娘也要留在这照顾你，你就放心让我去吧。”小满笑吟吟地回答。
“宋大叔，你放心，我陪她去。”少年从里屋走了出来，一身粗布黑衣，显得整个人更加高挑。
“哎不行，你这病……”宋大叔连忙制止。
萧泽打断他说：“宋大叔，我的身体已经可以下床行走了，更何况这次采药也是因我而起，我应当去。”
宋大叔不再阻拦 ，萧泽麻利地穿戴好蓑衣蓑帽，一头墨发被高高竖起，显得眉眼更加凌厉。
他伸手拿过小满背上的药筐，淡淡地说道:“走吧。”
小满点点头，小碎步跟了上去。
沐阳山离村里不远，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这一路上，萧泽一句话都没说，小满已经习惯了，这家伙话最多的时候就是看病那天，从那以后真的是跟个哑巴似的，极少说话。
雨还在不停地下，山顶上云雾缭绕，路边的树叶被雨水冲刷得愈发碧绿，在这一派灰暗朦胧的景色中格外惹眼。
由于下雨的原因，山路变得异常湿滑，到处都是烂泥，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
小满小心地跟在萧泽后面，生怕自己脚一滑滚下山去。萧泽却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完全没受烂泥路的影响。
突然一只兔子从脚边的草丛里窜出来，吓了小满一跳，脚一滑，身体迅速往后倒，小满惊慌地叫出了声。
刹那间，一只有力的手托住了小满的腰，缓缓让她站稳。
小满一抬头，果然是萧泽。
“小心路滑，胆子太小了。”他扭开脸道。
小满刚想说谢谢，硬生生被后一句话给噎住。
这家伙帮人还带损人的吗？
小满叉了叉腰，反驳：
“我哪里胆子小了，这是事发突然，我没反应过来好吗？”
“那个，嗯……还有，谢谢你帮我。”最后一句话，小满说得嘟嘟囔囔的。
萧泽却笑了一下，声音淡然：
“嗯，知道了。”
小满有些不自在，咳了两下，说道：
“走吧，还要采药去呢。”
她径直走在了前面，萧泽两三步便跟了上来，却放慢了脚步，与小满并肩而行。
至山深处，大雨突临，蓑衣不堪其重，小满与萧泽连忙躲进了山洞。小满还在拍去身上的雨水时，他已经麻利地生起了一堆火。
这个人，动作还挺快的，小满心想。
小满刚准备坐下，萧泽淡淡地说了一句:“不要坐那。”
“啊？为什么？”小满不解道。
少年脑袋微微一歪，看向小满后面。
“你没看到吗？”少年似笑非笑地说。
“你干嘛？装神弄鬼的。”小满往后瞅了一眼，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哦，原来你不怕死人。”少年坐了下来，眼角带笑。
“？”
啊啊啊啊啊啊——
小满几乎是立马跳了起来，一蹦老远，躲到了少年身后。
小满扯了扯萧泽的袖子，不太相信地问：“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我明明什么也没看见。”
少年微微侧了一下脸，看了看身后的少女，因为紧张，她的脸色已经有些泛白了，头发上隐隐有几滴晶莹的雨水顺着发丝往下坠。
胆子真小，不该逗她的。
“很明显的血腥味和腐烂味。”
萧泽从火堆里拾起一根柴，往黑暗处走去，小满紧跟其后。
果然走了不久，黑暗处便出现一具尸体。
这具尸体已经腐烂不堪，全身上下爬满了蛆虫，面容完全辨认不出身份。身上的衣服破烂，但从残缺的布料中可以看出用料金贵，边角处还缠着金线，腰间系着一块玉佩，玲珑剔透，估计价格不菲，想来这人身份不一般。
小满第一次见这么恐怖的死人，脑袋里回想起以前在电影里看过的丧尸，不禁头皮发麻。
“你鼻子也太灵了，隔这么远也能闻到。”
萧泽没有回答，拿着火把蹲了下来。
“是具男尸，大概三十多岁，看穿着可能是个来头不小的人。”萧泽一边用树枝拨开乱爬的蛆虫和布料一边说。
小满刚想提问，可那布料一掀开，更浓郁的腐臭味扑面而来，小满感觉胃里一阵翻滚，连连后退几步。
可萧泽却淡然自若，脸上看不出任何神情。
这人，太强了吧，简直是行走的警犬呀！
等会儿，这个形容好像有点不太对？
“这气味太冲了，你不要靠太近了。”小满好心提醒。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话一出，萧泽明显怔了一下，随即补充道：“以前在义庄干过一段时间活，习惯了。”
小满装作相信的样子，点了点头。
啊对对对，我怎么不记得我给你设置过这个背景过？
“那我们待会儿下山去镇上报官吧？不过我们要先把药找到。”小满瞅了一眼尸体，又转过了身，不行，再多看一眼就要吐了。
听到报官二字，萧泽的眉头一皱，听完整句话以后又，舒展开来。
“可以，不过你知道晴光草长什么样子吗？”他起身看向小满。
“赵大夫给我画过一张图，我们按图找就好了。”小满自信满满地从怀里拿出一叠纸。
然而下一秒，两人就看到纸开始一滴滴地掉下墨水。
“……”
一瞬间，空气都沉默了。
啊啊啊啊，这该死的大雨。
小满连忙打开纸，果然，画面都糊作了一团。
完了。
“你别告诉我你之前没记住它的样子。”萧泽环抱双臂，懒散地倚靠在石壁上。
“那个……抱歉哈，我感觉那株草画的，呃，跟我家后面的杂草长的挺像的。”
赵大夫字虽写的漂亮，但画画的确挺抽象的。
萧泽叹了口气，慢慢走了过来，“走吧，外面雨停了，先去采药。”
“啊？你怎么知道？你耳朵这么好吗？等会儿，你知道晴光草长什么样子吗？去哪里采呀？”小满跟在后面叽叽喳喳。
萧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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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顶处一块巨大的岩石旁，稀疏地长着几棵草，每棵草最上面的几片叶子都微微泛红。
小满有些惊讶：“这就是晴光草？你怎么知道它长在这呀？”
“晴光草喜爱温暖有阳光的地方，这座山下面树木密集，阳光较少，再加上连日的雨水，晴光草就更难生长了。山顶上树木稀疏，是最容易见阳光的地方。”
萧泽一边说一边将晴光草摘下放入药筐。
“哇，你知道可真多，难道你以前学过医吗？”小满也蹲了下来。
“不是，是我的一位故人懂医术。”萧泽眼底泛起一丝波澜。
小满有点疑惑，我有写过这号人物吗？
“那现在呢？你的那位故人在哪，或许治你的病也可以找他帮忙。”小满看向萧泽。
萧泽脸色却立马沉了下来，将脸转向一边，不再回答。
好了，自己又问了不该问的，小满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通，祸从口出啊。
良久，他才缓缓吐出两个字。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