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那日早上,一到6:00,舒萦就自然而然地睁开了眼睛,无它,只因周一周五形成的生物钟太强大了,一拉开绿色窗帘,窗外桂花的香味首先飘进来,在房间里自在地游动,似乎唤醒了一早的美好感知,她深呼吸一口,再伸个懒腰,就跑去简单洗漱了。
“小度小度!”
“我在呢”
“放首音乐来听”
“好的,脑子加速运转中——”
不过30秒时间,一首流动的音乐就从卧房那里如无形的丝带滑进洗漱间,听着悠扬的曲调,再看镜中人面色白皙,洁白中透着粉晕,舒萦双手托脸,向左歪,再向右,不禁感叹,哎,我真是既青春又靓丽啊!
美滋滋欣赏完自己后,本想换好运动服就准备热热身去跑步,结果下一刻,“嘀——”像水滴冒泡的声音,手机屏幕亮起,原来是昨晚点了同意那人发来的信息,但时间太晚了,两人都没有开启聊天,那时候林轻越回去之后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好像,没有约定地点,只约了时间那也不顶用啊,总不能满市里的到处找吧?后面他就找了陈大力,拿了□□号兴冲冲地就加了,后面等到同意的时候,眼睛已经罢工了,于是才有早上消息叮咚响这一幕。
【你好,我是五颜六色的风】对话框里,她的自动回复稳稳地立在那里,第一次,看到居然觉得有点小羞耻。
【你也好,我是乱七八糟的雨】
【……】
第一次感觉到,小小的羞耻可以消逝地如此快,她噼里啪啦地打下回复的字,最终还是觉得六个点最合时宜。
手机那端的林轻越仍旧微睁着眼,非常努力地在克服困意,整个人恍恍惚惚迷迷糊糊的,于是也不想拐弯了,
【我是你邻居大力的后桌林轻越,也是那天借你拍子的同学】
【我知道】
她知道?难道我的声名已经传到文科班去了啊,于是他趴着身子,微微骄傲,虽然不知道她怎么知道自己的,但直觉告诉他不深究原因为好。
在舒萦回复之后,下一条信息紧接而来
【那么,你在哪里会比较近且方便?我有车,上天入地都可以】
【我看树杈就方便的很!】
舒萦翻了个白眼,谁没车啊?还上天入地,我看那天你就没能成功取下球拍来咧。
对面的林轻越显然也是瞬间品到此话的意味,对话框中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却不见有信息,舒萦得意一笑,聊天让人心梗这一点,姑奶奶我啊,可是从未让任何人失望过。
【可惜周六树杈不营业】
【你换一个】
那边敲敲打打终于回复,舒萦看到时,第一想法是,这人还不赖嘛,多少也是有点野生幽默在身上,不过就这聊会天,没想到时间也过的如此快,可不能耽误了她晨起跑步的时候,于是,两手飞快打字,
【那就本市体育馆九点门口见吧】
敲下之后也不等回复,直接就拉开门,捞上水杯和手环,到小区附近的公园去简单跑个步。
手机暗下屏幕之前,正好消息弹出来,【好,到时见】
——
等到舒萦跑完步回卧室,洗完澡感觉浑身轻松的时候,一楼的餐桌隐隐传来熟悉的对话声,只是距离的问题,听的模模糊糊的,
“可还习惯?我瞅着可是又瘦了”
她一跳一跳地蹦下来,隐隐有个欢欣的猜想,在看到宽肩而背挺的背影时,立时跑过去抱住那人的脖子,声音里全是惊喜的开心:“哥!你啥时候搭上快车回来的啊”
此人正是舒萦的大哥,他转过头来,大力揉了揉她发丝,笑道:“当然是,自己开的快车”
舒谨想着正好许久未曾回家,又恰好公司的业务需要到家附近洽谈,于是便趁此次机会回来,只是昨晚到家时已是深夜,不好再扰小妹深眠,如今家里公司生意倒是大半交到他手上,父母两人倒是清闲许多,没看他爸的额头纹都活泼了许多,再看他自己的脸色……
舒萦落座于他对面,咬了一大口小笼包后,单手撑着脸,“哥,我有句话想说”
舒谨瞥她一眼,还没开口,他爸倒是快嘴,鼓励道:“有什么话就说出来,憋久了对自己不好,不怕,你哥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舒谨偏头:嗯??
确实,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一大半的风浪都是来自于他的好父亲。
于是挺了挺身子,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说道:“是啊,这风浪要属咱爸掀起的最猛啊,还记得8岁学滑板时——”
老父亲舒原绩速度比话头还快,刚起,他就能知道后边的发展了,连忙拿起公筷夹了个炒的焦香的荷包蛋放他盘里,一边毫不经意转移话题,刚妹妹想说什么来着?
舒萦和妈妈谢女士同样想到了那陈年旧事,不约而同地轻笑出声,八岁那年,哥哥学滑板,爸爸忽然也对滑板感兴趣,观察了好些时候的小孩,见他很是认真专注,对滑板心痒痒的他于是开始上脚,也没咨询人家专业人士,照着刚看到的几个动作,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一上脚就张开双臂,自由的风是感受到了,却也是失控的风,下一刻,可能是由于重心不稳,也可能是别的原因,总之他没能控好滑板,歪歪扭扭地像前方撞去,而方向正是哥哥所在之处,跌跌撞撞摔过去,幸好有旁边的大哥哥反应奇快,顺手捞了一把,虽然还是磕到了膝盖,老父亲也摔了个狗啃泥,后来也挨了一段时间母亲大人的狠批,但好在没留下什么后遗症,但却留下了对老父亲的高清不靠谱回忆。
舒原绩再次倒了杯温热的纯牛奶,以掩饰自己黑历史带来的不自在,要知道,平常,他最多喝一两口,纯粹是不喜欢,但由于妻子都给他亲手倒了半杯,所以一向喝完之后不会主动续杯,今日属实是意外,意外啊。
舒萦经这么一打岔,好像也想不起来刚要讲些什么,于是转问:“那么等下哥,你是在家还是出去啊?”
“怎么了?都有”
舒谨已经打算好了,上午洽谈,下午睡大觉,不过生怕太简短了妹妹不明白,追加了一句,“等下你要想出去,哥送你,正好上周末你不是想买一条新裙子?”
嗯,舒萦吸了几口温热牛奶,想了想,还是摇头,“我就去附近的体育馆,跟同学约好了去打羽毛球呢”
“那午饭要不要请你小同学一起吃?”妈妈谢书黎拿纸巾抿了抿嘴,轻声问,岁月似乎没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她的侧脸温柔有光彩,一言一语,别有声韵。
后又补了一句,“让你哥哥请客”
“这是自然”老父亲永远要接下妻子的话,就连她起身去厨房里拿小勺,他的目光都下意识紧紧跟随着。
舒谨:……
我的老父亲啊,你把我话说完了,我该说什么?拒绝是绝无可能的事情,于是乎只能连连点头,居然有一种愿意请客但署名不是他的无力感。
舒萦本来想拒绝,因为她小金库丰厚着呢,但转念一想,谁会嫌钱多啊!于是果断伸出双手,
“好啊好啊,我亲爱且最爱的大哥!钱钱钱”
于是,舒谨对上了一双无比虔诚的眼睛,闪闪亮亮的点点光彩迸发而出,他眉眼温和,暖笑着,连说三个“好好好”,要多少给多少。
不只哥哥给了,爸妈也都给了些许,总之这一早上真是收获满满,拿好装备,就一骑而去,对话框里,那人的消息发完之后依然沉寂,当她把车停好之后,在想要不要给人发个消息,至少问问诸如,你出发了吗?或者你到了吗?
可下一刻这手机就像跟她心有灵犀一般,屏幕亮起,消息弹出来,【我在体育馆门口等你】
【我也在门口了,怎么没看见你】舒萦打完字之后,视线四望扫射而过,不一会,终于让她捕捉到一个人正向她走来,阳光散落在他身后,额头上扣着一顶藏蓝色鸭舌帽,高高的身影在人群中很突出,一眼就看到了,更看到了他灿烂的笑眼,他在跟舒萦打招呼,仿佛空气跳跃了起来,她突然好想问,这鸭舌帽的链接,藏蓝色都这么酷,那么不知道酒红色和水洗绿是不是更加亮眼了。
他走过来,看到她还是有点呆呆的,顺手就拿着球拍在跟前使劲晃,那凉风以及这架势还是让她不自觉退后了几步,不能吧,不会因为我看上了他的帽子就想威胁我,还不允许别人有同款的酷?
“你咋啦?发什么呆?”
“怎么,你想打我?”舒萦说完,就把握成两个拳头的手摆至胸前,一前一后,完全是一个初级防御的状态。
两人一同开口,却是天差地别,林轻越用了几秒时间去消化内容,听完,却是失笑道:“我哪敢啊,更何况,我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大好中国少年,我的文明素质不能允许我行差踏错”
舒萦也是装作松松筋骨的样子,那啥,“我也是开开玩笑哈哈哈”
“呐,球拍还你”林轻越单手把球拍递了过去,
咦,看着这全新的样子,“这是,全新啊”舒萦有点疑惑,这人这么大方吗?只是借了一次,再还竟是全新?那么是不是……
“下次想借什么,我这里都有!一定无所不借,借无怨言”他个子高,舒萦需要抬起头看他,还是那双亮晶晶的眼,诚恳的意图十分明显。
果然,林轻越用脚想想都知道,她又想岔了,“原来的球拍有些破损了,毕竟也是我的原因,虽然不知道你喜欢哪种颜色,但我照你原来的款式拍了,希望你能接受”
铁定能啊,怎么不能接受了哈哈,舒萦无比肯定地三连点头,“谢了,我老早就想换掉我的旧球拍,感恩有你,感恩学校的香樟树”
林轻越嘴角一抽:……
这人,真是别出一格的有趣……
就这么目送着她欢快的脚步,一步两步踏进体育馆,背影无比清晰地透着俩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