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老妇人被靳烨霖的话吓得一抖,缩回了自己的手,不满地嘟囔道:“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暴躁。”

    但她的眼神依旧在池绍身上游移不定。

    池绍疑惑地看着她,开口询问:“老人家,您来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吗?”

    老妇人露出满口黄牙的笑容,回应道:“我给你们带来了一些食物,都是我们自己种植的新鲜蔬菜和水果。”

    说着,她揭开了篮子上的红布,露出了下面摆放整齐、色泽鲜艳的果蔬。

    “还有事吗?”靳烨霖问道。

    “还有件事,”老妇人补充道,“今天下午有个祭祀仪式,你们一定得去看看,保证会让你们大开眼界。”

    说完,她放下水果,慌忙离开。

    靳烨霖凝视着她离去的背影,同时扫了眼地上的门槛,心中有了一番思量。

    老妇人拿来的篮子被放在桌上,里面的蔬菜和水果还散发着清新的香气。

    “这怎么处理。”有人问道。

    “还用说吗?肯定扔了。”说着这人提起就要屋外扔去但却被郁坚诚拦住,“先放着,说不定还能用着。”

    “这——”提着篮子的那人愣了愣,但还是听了郁坚诚话。

    下午,众人抵达了祭祀之地——那是一个露天的圆形祭坛。

    它巍然耸立于一片辽阔的空地之上,祭坛之下,熊熊篝火燃烧,火焰跃动,不断舔舐着夜空。

    篝火的光辉时明时暗,使得正在进行祭祀的人们的脸庞在光与影的交错中若隐若现。

    当他们到来时,仪式已接近尾声。

    台上,一名男子赤露上身,围绕一名女子狂热起舞;台下,众人则虔诚跪拜,双手合十,低头沉思,面容难以辨识。

    “这不会是什么活人祭祀吧?”

    有人突然说道,声音带着一丝惊恐。

    其他人也是皱着眉头看着。

    “

    “我看不像,更像是祈福。”池绍镇定地说。

    郁坚诚追问:“怎么说?”

    就在大家期待池绍进一步解释时,他却只是笑了笑,“直觉。”

    郁坚诚哈哈一笑:“在这里,单凭直觉可不行。”

    有人嘲讽道,“在这鬼地方,如果只靠直觉行事,我早就死过千百回了。”

    池绍没有回应,依旧保持着微笑,静静地倚着树干,目光锁定祭坛。

    “我相信你。”靳烨霖突然说。

    “我信。”靳烨霖突然开口。

    池绍:“信什么?”

    靳烨霖:“信你的直觉。”

    池绍:“······?”

    这时,台上的男人发出了一阵高亢的呼喊,声音在空气中回荡,让人的心跳不禁加速。

    池绍的目光移去,猝不及防地与男子视线交汇,对方嘴角掠过一丝莫名的笑意。

    紧接着,原先跪伏的村民缓缓起身,他们的眼中仍旧空茫,却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池绍及其同伴。

    村民们开始移动,有意无意间为他们开辟出一条通路,似乎是在邀请他们前行。

    众人交换着困惑与戒备的目光。有人低声询问:“这是怎么回事?他们真的想让我们过去吗?”

    郁坚诚紧锁眉头,凝视着那条幽径,片刻后才开口:

    “我们过去,但大家要小心。”郁坚诚开口提醒道。

    众人:“好。”

    眼下池绍还扮演一个伤势未愈的病人,他指着自己受伤的腿看向靳烨霖和路和颂,他道:“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靳烨霖看着池绍受伤的腿,心中思量了一阵,随后道:“我不去了,陪着你。”

    两人都不去了,路和颂一人去有什么意思,当即拍板他也不去了。

    可不是他们想走就走的地方,没走几步,他们就被那些村民团团拦住,只留下去祭台的路径。

    “······好吧!”这下,池绍又得一瘸一拐,拄着靳烨霖为他做的拐杖,装模做样的向祭台走去。

    池绍等人在村民的簇拥下,缓缓走向祭台。

    其他人早已在祭台上等候了许久。

    等他们登上祭台时,发现那个原本躺在地上、被男人围着跳舞的,竟然躺着一个女人。

    她身着华丽的服装,头上戴着许多精美的银饰,脸上还画着一些神秘的斑纹。

    在女人的旁边,还坐着另一个与她相似的女人。她被一圈蜡烛环绕着,两人都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待众人全部登上祭台后,坐在蜡烛圈内的女人缓缓睁开双眼,她的目光径直投向池绍所在的方向。

    令池绍有些惊讶的是,她没有眼白。

    她伸手招来刚才跳舞的那人,附在耳边悄声说了几句,随后男子端来一个盘子,上面摆满着杯子,杯子里面是不知名的液体。

    拿近后,味道传到众人的鼻中——是酒。

    “不远而来的客人啊,请饮下这杯酒吧。”

    众人在看到酒杯后脸色有些难看,他们警惕地看着那个男子,没有人愿意伸手去拿酒杯。

    男子端着盘子,停到他们其中的一个男人面前。

    “不远而来的客人啊,请饮下这杯酒吧。”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

    那人犹犹豫豫端起酒杯,却不敢迟迟不敢倒入口中,终于在男子三遍催促下,池绍听到了酒杯落地的清脆声,紧接着就看到那人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身体机械的走向祭台下,与村民们融为一体。

    台上的其他人惊恐的看着那人被分食,最后变成一堆白骨。

    “不尊重我族习俗的人,我们不欢迎。”

    男子冷冰冰的话语响起,紧接着走到下一个人,这是个女生。

    在男子第一遍催促下,女生颤巍巍的端起酒杯,就在她准备喝下去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她假装喝了一口,然后趁男子不注意,将酒倒在了地上。

    她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可在她将杯子放上去后,酒杯里又盛满了液体。

    “不远而来的客人啊,请饮下这杯酒吧。”

    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女生愣住了,开始语无伦次的解释。

    “我喝完了,是它自己又满了,我喝完了,你刚才也看见空杯了,我······”

    男子并不回答,只是在女生一通解释下,缓缓开口:“不远而来的······”

    女生急得不行,只能在他还未全部念出第三遍的时候,猛地端起酒杯灌了下去。

    男子催促的声音戛然停止,对着女生露出一个微笑,紧接着走向下一个人。

    女生在饮下液体后,心灰意冷地等待着死亡,可是,没有,她没事,她没死,巨大的喜悦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冲击着她的大脑,让她几乎有些晕眩。

    下一个人看到女生没有事,也毫不犹豫饮下了那杯酒。

    紧接着男子端着酒盘来到靳烨霖面前,依旧是熟悉的话术。

    “不远而来的客人啊,请饮下这杯酒吧。”

    靳烨霖端起来。

    “真的要喝吗?”池绍在后面扯了他一下,即使前面的人喝了没事,但池绍直觉这杯酒有问题。

    虽然靳烨霖打乱过他的一次长眠计划,但是他人不错,池绍想要提醒他。

    靳烨霖给他个放心的眼神,他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和男子说:“抱歉,我刚吃了头孢,不能喝酒,可以找人替我喝吗?”

    “不远而来的客人啊,请饮下这杯酒吧。”

    靳烨霖:“这个我明白,不正面回答就是默认同意。”

    男子:“······”

    靳烨霖说完这句话后,池绍的手就有些跃跃欲试,这个他可以代喝,“我那个······”

    话还没说完,池绍就瞅着靳烨霖强硬地从旁边拉过一个正抬头看向他们的村民,直接掐住他的嘴,不仅将袋里的东西以及酒强行灌入他的口中。

    池绍:“······”强制爱啊。

    那村民没有反抗,等最后一颗液体落入村民的口中,靳烨霖端着空杯子放在酒盘上。

    “喝完了。”

    男子:“······”

    男子瞧了靳烨霖一眼,板着的脸什么都没说,赶紧走向下一位——池绍。

    “不远而来的客人啊,请饮下这杯酒吧。”

    还没等池绍有所行动,靳烨霖就替他干完了,他将空杯放到空盘上,他向男子解释道:“他有伤在身,喝不了酒,也找人代喝了。”

    男子:“······”

    他看了靳烨霖一眼,随后目光落到池绍身上,说出了第二遍催促。

    靳烨霖:“这不行啊?”

    池绍看着他疑惑的摸了下下巴,池绍正准备说他可以自己喝,但靳烨霖的下一步行动给他弄愣了,他把那村民拖到了池绍面前,掰开人家的嘴巴,对池绍说:“快点吧,他等不及要喝第二杯了。”

    池绍:“······”你确定?

    池绍看着那村民口吐白沫,迟迟没有行动,看男子就要进行第三遍催促,靳烨霖只能握住池绍的手将酒杯凑到村民的嘴边。

    池绍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配合着靳烨霖将酒灌入村民的口中。等灌完酒,靳烨霖又带着池绍的手将空杯子放回酒盘上。

    男子站在原地看了看他们很久,很久。

    还没等他走向下一个人,旁边的路和颂挤走池绍和靳烨霖,一脸高兴的凑到男子身边,“那啥,我也不能喝酒。”

    男子黑漆漆的眼睛看向他盯了他一会儿,最后缓缓开口道:“理由?”

    “我酒精过敏。”

    看男子不再说话,路和颂只当他同意了,端了一杯酒朝着口吐白沫的村民走去,一会儿,路和颂端着空杯子走了过来,“谢谢兄弟的款待。”

    男子:“······”

    池绍看到男子的表情都变了,但因为规则只能忍气吞声,他走向下一个人,说完话术后,又加了一句,“喝吗?”

    下一个人是郁坚诚,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紧接着摇摇头。

    男子:“理由?”

    郁坚诚:“我痛风。”

    见男子没有反应,郁坚诚就知道成了,端着酒杯走向下面,不一会端着一个空酒杯上来。

    郁坚诚:“谢谢。”

    男子这次走到下一个人,直接问道:“喝不喝?”

    被问到的人是一个身材瘦弱的男子,被男子的态度吓到,他颤颤巍巍端起酒杯,在男子凶狠地目光下说:“我喝,我喝。”

    听到这句,男子终于露出一个微笑,紧接着走向下一个人。

    “不远而来的客人啊,请饮下这杯酒吧。”

    队伍还在继续,池绍听着五花八门的拒酒理由,脑中的知识又增加了。

    “你刚刚想说什么?”

    身旁的靳烨霖突然问道。

    池绍:“说什么?”

    靳烨霖:“就是到我喝酒的时候。”

    “哦,那时候啊。”池绍,他说:“我想说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靳烨霖:“头孢。”

    “头孢,嗯。”池绍猛然抬起头,“你说你拿的头孢。”

    靳烨霖点点头,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池绍可怜的瞧了眼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的村民,心里为他默哀几分。

    可怜你了,遇见活阎王了。

    这场“欢迎仪式”持续了两个小时。

    到了最后,祭台上的两个女人被分别抬进轿子里,在在锣鼓喧天的喧嚣中,这支壮观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朝着远方行进。此地只剩下一些燃烧的火堆,火焰跳跃,映照出两具白骨。

    十五人的队伍死了两个人,除去第一个,另一个是因为理由说的太烂了,一个男的说他来大姨妈了,“随便编一个不能喝的理由,有实际依据就差不多,非得编这么离谱的?还大姨妈,他一个男的有吗?死的不亏。”有人大笑道。

    “行了别说了,结束了,回去吧”他旁边的人说道。

    回到楼内,原本那个房间肯定不能睡了,楼里面现在没有空的房间,池绍和靳烨霖和池绍挤一间房,或者说和是和靳烨霖挤一张床。

    房里面总共能放下两张床,路和颂趴在一张床上,手里的游戏机打的噼啦响,当池绍问道能不能和他挤一挤时,路和颂坚决拒绝:“不行,我不喜欢和别人睡一张床,你和靳哥睡去吧。”

    池绍其实更喜欢和看起来比较单纯的路和颂呆在一起,但人家都拒绝了,总不能再说些什么。

    就这样,池绍和靳烨霖在一张床上睡了一晚。

    一夜好梦。

    第二天池绍被尖叫声吓得一个激灵,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环顾四周,房里的人只剩下他一个人,声音是上方传来的。

    他迅速穿上衣服,走出房间,顺着声音的方向寻去。

    走上二楼,来到楼道时,发现大家都聚集在不远处,正对着一个房间指指点点。

    有尖叫,有害怕,有哭泣,还有忍不住跑下楼去吐的。

    东西两面各有一些人,在西侧人群中,池绍看到了靳烨霖,他走了过去,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只是还未走近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便传入鼻中。

    “死人了。”

    靳烨霖拦住他,不想让他瞧到里面的血腥场面,但有些晚了,池绍已经看到了。

    虽说只看到一点,也挺骇人的。

    房里的尸体肚子大开,地上不仅有血红的手印,还有散落的脏器,就像一个人用一个锋利的工具将他的肚子划开,伸手在他的里面掏啊掏,拿到一个,不是自己想要的就随手一扔,继续下一个。

    “靳哥”路和颂从对面走了过来,“三人一个死法。”

    “你说这三人犯了什么死亡条件?”

    “一个女生,两个男生,三人又没什么交际。”路和颂想了想,昨天,昨天,突然脑中灵光一现,“我知道了,他们三个都喝了那个男的给的酒。”

    “当时三人喝下没有任何问题。”靳烨霖点头,他说“要不就是时效问题,要不是这酒吸引了另一个东西来,看着三人的情况,第二种情况的可能性大。”

    靳烨霖再次陷入沉思,要是另一个东西,除了酒还有什么能招来它,都是个未知数。

    随着两扇房门缓缓合上,又是一夜过去,两个生命逝去,众人沉默地聚集在大厅中,空气中充斥着沉甸甸的压抑。

    他们的眼神偶尔交错,随即又匆忙躲闪。

    池绍呆坐在椅上,直到此刻才注意到脖子上挂着一根绳索,下端垂着一块玉佩,上面刻着他的名字。

    “这是什么?”

    他疑惑地自言自语。感受到靳烨霖的目光,池绍抬起头,“你的?”

    靳烨霖点头,“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他能保护你。”

    保护他?池绍他巴不得自己出事呢?

    “照你说这还是好东西,我不能收。”说着,池绍就要摘下来。

    靳烨霖阻止他,他说:“这是个道具,已经转让给你了,你现在没有开启商城,你给我它也会自动回你身上。”

    “哦?真的吗?”池绍一脸惊讶,迫不及待地想要试验一下,只见他摘下放到靳烨霖手心,不一会儿玉佩又回到了池绍地脖子上。

    但惊奇过后又是心情复杂,要是他在这个副本死了,那这玉佩他是不是还不过去了。

    池绍他不喜欢欠别人东西。

    池绍没有埋怨靳烨霖私自将道具转让给他,而是想自己的什么东西送给他,抵消掉这个道具。

    思来想去,他好像没什么,除了他自己这具不死的身体,他好像没有什么东西能给他,要不他先活着,过后还给他玉佩,下次再死。

    靳烨霖像是看破了他的心思,他说:“不需要的给我任何东西,我什么也不缺。”

    今天还是个阴天,不多时,雨停了。

    靳烨霖看了眼外面,对他说道:“雨停了,池绍。”

    “你知道了?”听到这名字,池绍有一丝尴尬。

    靳烨霖愣了一点,明白他说的是假名后,他点点头笑道:“要不要出去走走,池绍?”

    池绍略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路和颂也紧跟其后。

    三人走出房门,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让池绍的心情稍微轻松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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