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

    温杳从书桌里拿出今天上午刚发下来的语文试卷,那是前天的家庭作业。

    试卷上处处是鲜红的叉号,温杳突然苦笑了一下,这份卷子她是抄手机的,哪里能错这么多。

    更何况,她用右手什么时候能写的出这么好看的字来了。

    她的作业,除了她,只经过四个人的手,何澄光,许俞,付韵和谢绵。

    谢绵肯定不可能改她的答案,许俞和何澄光的字她都认识,那剩下的,就只有付韵了。

    温杳就是在这一刻决定彻底远离许俞的。

    如果说以前她疏远许俞,是因为在经历了朋友,老师和家长的不信任之后,她怕许俞也不相信她。

    那以后的疏远,是因为她承认了,她承认她得罪不起付韵,她害怕了,她已经彻底得罪了这个班里的大部分同学,一直得罪着付韵,无疑是在和剩下的那部分女生过不去,更何况,付韵在老师面前的话语权是很高的,那么如果她离许俞远一点,能让付韵放过她,那她也认了。

    她不勇敢,她就是这样一个胆小鬼,一个只为自己考虑的胆小鬼。

    毕竟,她们打我,骂我,威胁我,造我的谣,但她们对你,却是笑吟吟的,所以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个中午,温杳在语文书上写下一句话:“我怎么敢爱月亮,我甚至没有一扇干净的窗户。”

    那个中午,少年永远藏住了心事。

    原来命运,只给了他们半年的时间。

    他们没有好好珍惜那半年的时间,以后都不会再有机会了。

    下午依旧正常上课,没有人发现温杳身上的伤。

    就算有,也没有人会说。

    放学后,许俞意外走的很迟。

    班里最后就剩下魏儒清,许俞和温杳。

    明明就隔了几张桌子的距离,他们却没有任何想要去找对方的意思。

    下午裴逸流听到许俞的决定,说他终于是想明白了。

    可与其说他是想明白了,不如说他是妥协了。

    人人都说,十几岁的年龄是最意气风发的年龄。

    可很少有人知道,十几岁的年龄,也是最无能为力的年龄。

    他也曾意气风发,现在却只剩下了无能为力。

    最后是温杳先走了。

    新伤添旧伤,她浑身上下都软绵绵的,走起来来也有些摇晃。

    走到楼梯口处,那些痛苦的记忆再次如潮水一般涌来。

    那天早上从楼梯上摔下来的痛,今天中午被一群人殴打的痛。

    一次比一次更痛。

    温杳浑身上下都冒起了冷汗。

    她握着楼梯的扶手,甚至有一种要再次摔下去的感觉。

    她中午没有吃饭,早上喝了一碗粥撑到了现在,早已经饿的发晕。

    身体又饿又痛,伴随着巨大的恐惧,开始猛烈的抖动了起来。

    快要倒下去的那个瞬间,身边有个人扶住了她。

    只是那人碰到了她胳膊上的伤,疼的温杳顿时清醒了过来。

    是温诺。

    看到是温诺的那一刻,温杳内心无可避免的生出几分失落。

    随即是自嘲:“温杳,你到底在期盼着些什么?”

    “阿杳,你没事吧?”温诺盯着她,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我……我没事。”温杳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哥,你怎么还没走?”

    “本来走了,回来取个书。”温诺现在还有几分庆幸,幸亏他听了严竞的话,回来取数学书了,要不然,温杳今天只怕真的要从这楼梯上摔下去了。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可能是疼的。”

    “很疼吗?”

    温杳点了点头。

    温诺叹了口气:“走吧,我扶你下去。”

    温杳也觉得自己现在这样需要有个人扶一下,要不然,就要摔了。

    “好,谢谢哥。”

    温杳没回头,所以她不知道许俞就在她后面,一直在。

    温诺扶着温杳,两人一路上都很沉默,谁都没有说话,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快走到办公楼时,路过了一处花坛。

    冬天没有花开,花坛上是一层厚厚的积雪,是这周刚刚落上的积雪。

    温杳突然停了下来。

    温诺也随着她停了下来,看向她。

    “哥,我冷。”温杳的声音突然就带上了几分哭腔:“我好冷。”

    “冷?”温诺摸了一下温杳的羽绒服,很厚,现在他自己都不是很冷,温杳是怎么感受到冷的。

    可温杳就是站在他面前,哽咽着说“冷”。

    “没事没事,哥哥抱一下就不冷了,抱一下就没事了。”温诺不知道温杳到底为什么觉得冷,他只好用小时候那套哄温杳的方法来哄现在的温杳。

    小时候温杳一闹脾气,温时远直接不理,温砚和温璃在一边不知所措,这时温诺就会抱住温杳,轻轻的哄她。

    这招是管用的,不管是对五岁的温杳,还是对十五岁的温杳,都很管用。

    “那个男生,是不是经常和严竞在一块的那个,叫什么来着?”魏儒清看着两人,试探性的问许俞:“温诺是吗?”

    “好像是,但这都和我没什么关系了。”许俞艰涩道。

    “你往好处想,他们两个人都姓温,没准是一家人呢。”

    许俞没什么反应,只是说了句“也许”。

    温杳开始了彻夜彻夜的失眠。

    她睡不着,没有一点点困意,连着几天几夜不合眼,看起来却是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丁辙老师的葬礼定在星期六,温杳没去,她受着伤,不太方便。

    那天,她在房间里坐了一天,从早上到晚上,从白天到黑夜,一动不动,心里什么也没想,只是过来凌晨十二点的那一刻,终于还是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要是温杳知道,那天她没去会成为她和庄璐,彭游日后关系的隐患,会给了那些人挑拨他们关系的一个机会,那她一定会去,不惜一切后果。

    星期天上午,陆彻发消息问温杳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学习,温杳说自己腿受伤了,去不了。

    陆彻沉默了一阵后和她说了对不起,一时没想起来她受伤了。

    温杳说了句没事。

    陆彻最近总是给她发消息,找她说话,温杳本着礼貌的态度,每一条她都回复,但也不多说。

    如果是以前,陆彻这么主动,温杳早就和他成为了很好的朋友,可现在,也许是被害多了,她已经有了很强的防范心。

    一个人是没有办法知道另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那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知道谁是能接触的,谁是不能接触的。

    温杳不知道,所以她不想接触任何人。

    从某一天开始,课代表不再往黑板上写家庭作业。

    温杳还以为是那天没有家庭作业,直到第二天有人问她要作业时,温杳才知道,原来是有作业的,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所幸,第一个找她要作业的是裴逸流。

    裴逸流知道她不在那个班级群里,没有办法收到作业,他没记温杳的名字,还告诉了温杳昨天的数学家庭作业是什么,让她在数学课之前补完,免得李祥生检查。

    “好,谢谢你。”温杳轻笑道。

    “温杳,你以后快下课的时候一定要集中注意力,我们班还是有很多老师平常会说家庭作业的。”裴逸流提醒她,想要让温杳进班级群就是得罪沈栀婳和柳雅雅,甚至可能还要拿到明面上来吵一架,没有人会这么做,太冒险了,稍不注意就会变成第二个温杳。

    许俞也做不到,毕竟现在晏荞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这场风雨,只能温杳自己面对。

    可终究会有人心疼她,会有人冒险帮她。

    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之后,温杳和平常一样,趴在桌子上睡觉。

    她其实不困,但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不想学习也不想吃饭,只好这般打发了时间。

    毕竟睁着眼什么都能看到,只会让自己更难过,还不如闭上。

    这半小时是她每天除了晚上难得的轻松时间。

    只有这点时间,她才能暂时忘记自己现在是处在一个多么恶劣的环境里。

    恍惚之间,温杳能感受到有人来到她面前停留了一下。

    但也只有那么一下。

    温杳没多想,因为她确实没有感受到任何压迫感或者不舒服。

    快上晚自习时,温杳才坐了起来。

    班里大部分的同学都已经来了,桌上还放着刚刚发下来的化学试卷。

    温杳一把抓起那份试卷就要从笔袋里拿笔。

    笔没拿到,却碰到了一张便签。

    想到之前恐吓信的事,温杳不免有点害怕。

    但这是一张纯白的便签纸,放在那,她就能看出来立马只有用黑笔写的字。

    她原本以为是班里哪个同学特意写了来骂她的,想要扔掉,却鬼使神差般的打开了。

    引入眼帘的笔迹让温杳顿时怔住了。

    这个字迹,她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许俞。

    好久好久都没有看见过许俞的字了。

    温杳鼻子一酸,她忍着眼泪,模模糊糊的看起来内容。

    语文作业,数学作业,英语作业……

    是每一科的课堂作业和家庭作业,都整整齐齐的被写在了上面。

    看见张长茉走了过来,温杳立马把那张纸塞到了语文书下面,收了收情绪,拿起笔写化学试卷。

    但她还是忍不住偷偷的看了一眼许俞。

    许俞正和孙柚说着话,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

    温杳只偷看了一眼,就又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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