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

    隔了大概一分钟,对面才回了过来:什么事。

    宁思温下定决心,把对话框里的内容发了过去:我明晚请你吃饭吧。

    对面很快回了过来。

    :我为什么要去?

    宁思温沉默起来。这个人真的一直都是这样,没变过。

    她重新坐回床榻,发了过去:因为我要赔礼道歉。

    :说了无所谓。

    宁思温没由来的起了点火气,她把手机丢到床上不想再回复。

    关了床头的灯便睡了过去。

    ——

    夜里梦到了柯路白,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某天。

    那天下午很热,路两旁的树叶子被晒得发蔫,蔫头耷脑地垂着,连风都躲了起来,偶尔有一点动静也是闷着来的,裹着地上的热气往人身上扑。

    宁思温小时候喜欢跟着电视上儿童频道的节目做手工,后来喜欢上画画,最后开始自己尝试设计图案。

    书上说,那些大画家还有大设计师都是喜欢采风,到外面去找灵感。

    当时她八岁,已经拥有了自主出门在家附近晃悠的权力。

    于是在那天,她就背着小画本,戴上儿童手表独自出了门。

    宁思温去的是公园,七月的池塘里开满了荷花,下午四点那会儿太阳光稍微温和了一些,陆陆续续也来了很多老人小孩。

    她找到一处在巡视一圈后看上的景色,把背包放下,面前是开阔的草坪,秋天的时候会有很多大人和小孩在这里放风筝。

    宁思温拿出杯子喝了口水,拧好瓶盖放下,准备开始画画。

    这时,她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打闹的动静,就好奇地看了过去。

    只见一群小男孩嘻嘻哈哈地冲上草坪,手里拿着新买的玩具,互相对着打闹。

    而宁思温的目光却完完全全被不远处的一个安静站着的小孩吸引。

    那个男孩长得太漂亮了。阳光下,额前的碎发软软搭着,像是镀上一层极浅的金边,在微风的晃悠下轻轻动着。眼睛是纯粹的黑,像浸在清水里的墨石,此刻微微垂着,睫毛在眼睑下方投出一小片浅浅的阴影,

    阳光顺着他的发梢滑下来,漫过他挺直的肩膀,在草地上拓出个小小的影子,和他一样安安静静的。

    他没有和其他小孩打闹,没有去看周遭宜人的风景,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看脚边哪株无名的草。

    宁思温看呆了,她从前没有见过这样长相的男孩子,记忆里爸爸高大强壮,外公和蔼稳重,但眼前的男孩却柔弱的好似风一吹就要飘走。

    或许是她看的太过明显,男孩抬起头,然后看了过来。

    宁思温吓了一跳,赶忙缩回去,竖起画本藏在后面,安静了几秒又忍不住重新探头,却发现对方已经收回了视线,并且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离去。

    宁思温松了口气,妈妈说过不可以直勾勾地盯着别人看,这样会让别人觉得困扰,也不太礼貌。

    虽然她和那个男孩还不认识,是第一次见面,但她不想留下不好的印象。

    宁思温拿起鞋边的画笔,准备开始作画,可是脑袋里却全是刚刚的画面。

    乱七八糟的思绪让她静不下心,宁思温不高兴地撑着下巴,又下意识看向那个男孩刚刚离开的方向,早已经没了踪影。

    她又开始到处张望,视线扫过那群拿着水枪打闹的小孩时,目光忽地一顿。

    刚才那个很漂亮的小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那群小孩围在中间,他依旧没什么明显的表情,但两只手紧紧攥着衣服下摆,却能明显看得出是在害怕。

    “你长得怎么像个女孩子啊,好奇怪。”

    “你为什么老是生病,你跟我们都不一样!”

    “就是就是,跟我们不一样,你是...你是怪物!”

    “....哇哇哇大家快来打怪兽!”

    说着,一群人拿着水枪就开始嘻嘻哈哈地对着那个男孩肆意欺负。

    一开始,还只是假装瞄准,当第一个人不小心按到,真的射出一道水柱后,其余人也开始兴奋起来,试图加入。

    就在这时,有人冲了过来,手里举着个大大的画本,朝他们胡乱挥舞起来,“走开,都走开!”

    到底还是一群小孩,宁思温只是这么一吓唬就立马散去,跑的一个也不剩。

    宁思温觉得气愤,也不喜欢以多欺少,所以冲了上来。把人赶走以后,扭过身想问问对方情况怎么样。

    她转过头看去,又是一愣。那么漂亮的眼睛此时紧紧闭着,睫毛不安地颤动,像蝴蝶的翅膀,哭过以后鼻子红红的,脸蛋也是。

    宁思温赶紧说,“你别哭了,他们都被我赶走了,不用怕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宁思温!”

    ....

    空调温度有些低,睡着前被子被宁思温踢开,半夜被冷醒。

    宁思温摸索着把空调温度调高,又把被子拉了过来,刚准备躺下,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亮了一下。

    她眯着眼拿过来,看了眼时间,五点四十七分,又看了看消息提醒,是张锡发来的。

    宁思温揉着眼睛打开手机,点开对话框。

    :小温,我门口放了袋荔枝忘记拿,挺甜的你尝尝。

    :你要是不喜欢吃这个就丢了吧,我这几天回不去了。

    宁思温想了想,给他回了个信息:怎么了?

    张锡回的很快:你怎么起这么早?

    :诶,有点复杂,你方便接电话吗?

    宁思温说可以,然后张锡就打了个电话过来。

    “喂张锡,怎么了吗?半夜醒了才看见信息。”

    这个点突然出门应该是有什么事,宁思温想了想还是问了他。

    张锡叹了口气,“江呈昀那个神经突然跑去跟人赛车,结果半路车子出故障,人摔了出来,这会儿去医院了。”

    宁思温愣了愣,“严重吗?”

    “说严重倒也不至于,静养能好,就是费点时间。”

    宁思温边说边下床,“你们在哪个医院,我现在过去。”

    张锡忙说,“不用不用,我们几个是本来就熬到这个点了无所谓,你赶紧睡吧,晚点再来看也行,千万别现在,这人脸皮薄,一住院全部都来了又得不好意思。”

    宁思温一听心里也有了数,应该不算严重,笑了笑说,“那好吧,不严重就行,我下班了过去看他。”

    “行啊。”

    ——

    晚高峰,道路上车水马龙,下午四点那会儿还陆陆续续下起了雨。

    宁思温出门没看天气预报,伞此时还在家里安静躺着,下了班就只好匆匆打车过来,跑到屋檐底下之前身上不免落了点儿雨。

    进医院之前买了点水果,结果刚走到门口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几个梨子骨碌碌滚了出来,拽的途中装樱桃的袋子也烂了,幸好里面还有个盒子装住,一整个掉出来。

    宁思温觉得今天很倒霉,希望就到这里为止,因为她要进医院了。

    她暗叹了口气,蹲下开始一个一个捡。

    然后面前多出一双鞋,接着蹲下,也没有开口,就这么沉默着帮她捡。

    宁思温顿了顿,抬头看去,柯路白已经把那盒樱桃拿在手上,站了起来。

    便利店门外的小道上没有人经过,就只是安静地敞着,雨水顺着屋檐滑落。

    宁思温的鬓边有点湿,刘海也因为被打湿而变得没有那么整齐,蹲在地上抬头看他时像只湿漉漉的小动物。

    不过她本人倒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看起来很可怜,只是张牙舞爪地装凶。

    “谢谢你,给我吧。”

    语气很生硬,面上绷得很直。

    柯路白没动,就这么静静地站着,“你拿的了这么多?一会儿又散一地,没人帮你捡。”

    宁思温站了起来,不高兴地说,“不会掉,你不要拿,这是我买的。”

    听懂她的话的意思,柯路白嘴角不动声色地扯了下,把手里的樱桃递过去,“哦。”

    宁思温拎着不结实的袋子,伸手去接,然后发现很困难。

    她不经意瞥了一眼柯路白,对方就这么神态自若地站着,看的宁思温想一拳打过去。

    最后不情愿的说,“你要是想拿也可以。”

    柯路白伸出手,示意她把梨子给他,“你擦下脸吧,一会儿看着比真在病房里的人还要狼狈。”

    宁思温觉得这个人嘴里简直说不出一句好听的话,冷着脸,“谢谢,不用。”

    ——

    病房里还有许榕在,张锡说是晚点儿来,顺便买饭。

    “来就来怎么还买水果?”江呈昀靠着枕头说,“许榕给我削个梨。”

    许榕懒得搭理,“你手又没事,自己削。”

    宁思温没说话,拿着梨去洗了洗,回来后坐下给他削。

    见此,许榕伸手过来接,“让他自己来吧,你坐会儿先,看看我们等下去吃什么。”

    “诶削个水果而已,没关系。”

    许榕看透本质,冷酷地说,“我们要是真给他削了,这人保准会更得寸进尺。”

    宁思温笑了几声,说,“没事儿,他是病人嘛。”

    江呈昀得意的不行,“别羡慕了许榕。”

    许榕呵呵两声,“真烦你,这会儿不装忧郁了,昨天还不乐意人来探病。”

    没过一会儿张锡就来了,他手里拎着份盒饭,往桌上一摆。

    “行了,让他自己解决吧,我们去外面吃。”

    江呈昀反抗但无人理会,有人理会也被强行带走。

    吃完饭后,宁思温说再上去看看江呈昀,张锡说他在做常规检查,一会儿家里人也过去,让帮忙买点东西就行。

    宁思温点头应好。

    半路许榕接了通电话就走了,一下子只剩下她和柯路白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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