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

    翠翠洗干净最后一个盘子,呵呵一笑要和苏桐打招呼下班,看见后院直耸入天的空碗瞳孔震颤。

    “喜马拉雅山搬迁了吗?”

    苏桐坐在淮泫对面撑着脑袋看他,怀疑地眯起眼睛。

    其实这怪物是不是早就盯上她了,然后拿什么珠子当幌子在她店里骗吃骗喝?

    “七十六、七十七、七十八……”翠翠走过去盘点淮泫一晚上的战绩,越数越激动,现在已经不是洗不洗碗和洗多少碗的事情了,酥鱼继非遗手艺的名号打响后,就要多一个吉尼斯世界纪录之世界上一顿能吃最多米饭的记录保持者了!

    她小嘴不停,跟足球解说一样播报淮泫的进度。

    “噢噢第七十九碗!”

    “第八十碗!”

    “第八十一碗了!”

    苏桐:在燃什么?

    “行了。”苏桐一把夺过淮泫手里的碗,“你今天晚上已经吃了我三条鱼,五盆米饭了,厨房的一周的米都被你吃空了,不许再吃了。”

    对方锋俊的眉梢挑起来,愤愤抱怨道:“可是吃饱我还没有,都是因为没有珠子,吃这么多我才,你亲我还不负责,你……”

    淮泫还没说完就被苏桐一把揪住嘴,跟掐小鸡子一样,这两句话暴露的信息太奇怪了,说他讲得不对吧,其实每句话都是实话,说他讲得对吧,以他们两个“姐弟”的身份套上这几句话简直就是道德败坏,罔顾人伦!

    翠翠捋清这混乱的语序后,恐惧地咧开嘴,“桐姐,你,你们!”

    “不是这样的!”苏桐妄图跟翠翠解释,又不敢松开淮泫嘴上的手,就在二人之间来回横跳。

    “翠翠你听我解释。”

    “淮泫你给我闭嘴!”

    到最后就是,两张嘴都没堵住,淮泫跟发疯的比格一样控诉苏桐的恶行,而翠翠的搜索引擎里则多了一条“怎样才算近亲结婚?”。

    “苏桐。”

    “别喊我!”

    苏桐捂着耳朵走在前面,淮泫步子大,三步两步就轻而易举地追上她,“苏桐我……”

    她讲掌心对着淮泫道:“你不用跟我道歉,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淮泫解释:“不是,我没吃饱我想说。”

    苏桐:……

    “我想吃,我想吃……”淮泫磕磕巴巴蹦出几个字,追着比他矮一头的姑娘絮絮叨叨地说:“就是,棍子上的肉,红的,香。”

    苏桐嘴一扁,“你还挺会吃。”

    常年跟厨房打交道,苏桐对火候和各种辣椒调料十分有研究,比如早市上宋阿婆卖的辣椒又香又辣,炸辣酱整条街都飘香;再比如小区楼下张叔摆摊卖的酱油是手工酿的,比超市里的瓶瓶罐罐味道好不少,倒在菜里极其下饭。

    要说最香最嫩最好吃的羊肉串,就得是街北边那家。

    “老板,二十串,两瓶啤酒。”苏桐熟练地拿餐巾纸擦了擦椅子和桌子才坐下,淮泫一屁股怼在苏桐身旁。

    “太少了会不会,二十串才。”淮泫认真且担忧地说。

    苏桐没给他一个眼神,“不会啊,我每次吃二十串正好。”

    淮泫:?

    “没有我的?”

    “为什么要有你的,你已经吃了八十碗米饭了。”

    把肉串放在淮泫面前不许吃,跟把肉包子放狗训练自制力面前有什么区别啊?!

    他气得要命,直接掰开啤酒瓶盖猛灌一口。

    即使亲自领略过淮泫的力气,苏桐还是揉了揉眼。

    “你不能喝酒。”她夺过酒瓶,倒到自己的杯子里。

    对方抢了回来,“不让吃,还不让喝,这叫虐待。”

    清汤大老爷,给孩子吃了八十碗饭被指控虐待!

    “喝喝喝,你想喝多少喝多少可以了吗?”

    苏桐装豪爽说出这话的时候,还没意识到眼前的帅比不是人,而是一条,在水里,活了一千多年的,鱼。

    “小苏啊,店里啤酒卖完了。”烧烤店老板抱着一堆啤酒纸箱说。

    苏桐扶额,摆手道:“可算是卖完了,老板我们走了。”

    趴在桌上的人“腾”一下站起来,吓了苏桐一跳,深蓝的眼眸迷蒙蒙的,不似往常冷淡绚丽。

    “你干嘛?”

    淮泫扯着苏桐的衣料靠近她,一瞬间扑鼻的酒气充斥至肺,苏桐白皙的脸庞上不知道是有些喝醉了泛起的红晕,还是热腾腾的空气闷出来的火气,总之她的心脏怦怦跳,像是要撞出来一样。

    “我要,秘密告诉你。”

    苏桐下意识接下话茬:“什么?”

    淮泫呼出的气喷在她的耳垂上,轻声说:“其实我是……神仙。”

    神仙什么神仙。

    苏桐扇开身旁的脑袋,“都反复强调了建国以后动物不许成精,你这都已经算是黑户了,还神仙,信不信我举报你然后把你送到水族馆当天天吐珍珠的美人鱼模特?”

    她拉着淮泫的臂膀沿着路边边走,这对话要是让路人听见保准把两个人打包送进精神病院。

    淮泫已经不依不饶,“我就是,神仙!你要是敢惹我,死定了你就。”

    “低声些,这难道光彩吗?”

    是美人鱼光彩吗,美人鱼当神仙光彩吗,谁知道他那神仙是怎么来的?

    她越走越快,没注意到身边的人表情复杂喉结滚动,苏桐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总是慢一步。

    “不许!”

    呕——

    这是苏桐洗澡最认真的一次,打了三遍泡沫还是觉得身上有鱼腥味儿,和她店里鱼的味道一点都不一样。

    而罪魁祸首竟然还在她的浴缸里吐泡泡!

    苏桐一出浴室看见这货就气不打一处来,老鼠有老鼠药,蟑螂有蟑螂药,人鱼有没有人鱼药,杀一条人鱼到底犯不犯法?

    她把毛巾甩到淮泫脸上。

    “干什么去?”

    “大晚上的当然是睡觉啊。”

    说到睡觉,淮泫眨了眨眼,长睫上还沾着水滴,整个人水灵灵的。

    “我睡觉在哪里?”

    苏桐回头看了一眼人鱼,二人对视之下,她吐出一句话:“鱼,也要睡觉吗?”

    苏桐家客厅里没有沙发,九十平米一室一厅的独居房就要怎么舒服怎么来,她常年低头做鱼,落下了严重的颈椎病,所以干脆在客厅放了一个价值不菲的按摩椅,那手法叫一个地道,按摩椅是苏桐家里最值钱的东西,珍稀程度是就算家里遭了强盗她也要背着宝贝椅跑,椅在人在,椅走了她也绝不独活!

    “人家,被吃了珠子,不能在水里睡觉,人家只能在床上睡。”淮泫可怜巴巴地看着苏桐,又重复一遍:“我睡觉在哪里啊?”

    苏桐觉得自己好像上了贼船,或者是被淮泫抓住了把柄,总之现在只要一提那个她见都没见过就吞进肚子里的鲛珠,她就只能对这人鱼百依百顺。

    被道德绑架的苏桐瞪他一眼,默默拿出柜子里的折叠床放在卧室床边。

    床是去年她做阑尾炎手术住院的时候,蒋峰买来陪床的,那几天蒋峰可以算是无微不至,跟太监伺候皇上一样。

    男人的真心瞬息万变,这才短短一年,苏桐的完美男友就变成了邋里邋遢还违背公序良俗的渣男。

    苏桐叹了口气,丢了一张薄被在折叠床上。

    刚刚出浴的淮泫躺在上面,小腿一半露在床外。

    一米八的床哎!

    淮泫不知道和谁学的,只要不合他心意就眨巴这眼睛看人,但凡沾点颜狗品行的人都招架不住。

    苏桐就这样和淮泫换了床,但她不是因为喜欢淮泫的脸才妥协的,她是是真害怕啊,淮泫手劲是真大啊,他是真的下死手啊!

    得逞的淮泫在铺着嫩粉色床单的大床上翘着二郎腿,嘴角噙着笑,看起来好不惬意。

    苏桐恨恨地咬牙关了灯,屋中一下子沉寂下来,月光透过单薄的床帘轻飘飘地洒在卧室里。

    这是他们二人度过的第一个夜晚。

    小卧室在老破小的五楼,楼层越高温度越高,连城不是个温柔的城市,夏天会毫不留情地烧烤着整片大地,苏桐不爱开空调,只有破旧的风扇在卧室来回摇头乱转,她的额头冒出密密细汗。

    不知道是夜里几点,苏桐迷迷瞪瞪地坐起来去厕所排水,空气里都是烦闷的感觉,好像氧气十分稀薄,她身上黏糊糊的难受。

    解决完生理问题,她闭着眼睛挠着后脑勺,顺着肌肉记忆上了床。

    困得实在神智有些不清,连身边躺着一只庞然大物也丝毫未察觉,苏桐觉得身边清凉,寻着抱上淮泫的身体。

    滑滑的,凉凉的,很舒服。

    人鱼常年待在水中,皮肤丝滑又凉爽,对于普通人类来说,就是一个天然的大冰袋,比空调还好用。

    苏桐就像沙漠里的迷失者找到绿洲一样迫不及待地迎上去,直到身上每一寸皮肤都和对方贴合上才肯再次睡去。

    空气里的各种分子无声碰撞,泛着橘子汽水的味道,在炎炎夏日里只剩知了和风扇不分昼夜地工作,城市安静下来,迤逦夺目的蓝色在黑暗中亮起,淮泫悄悄睁开眼睛,神色不明地看着贴在自己身上的苏桐。

    她睡觉的时候一点都不像白天暴躁大条,反而看起来乖乖巧巧的,睫毛轻轻颤动,她咂巴下嘴唇,又蹭了蹭淮泫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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