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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情假意

    酒桌上的阮一一是众人讨论的中心。

    高中时阮一一回国待了一整个暑假,得以结识一帮朋友。今日有人过生日,阮一一推脱不掉,却又穿着一身商务装束来,搞得那朋友责怪阮一一不换礼裙来就算了,连礼物也是随手包了个红包。

    “我又不是要结婚?你再不上心,好歹也买个包给我吧。”

    “忙昏头了,明年给你补上吧。”她憔悴地坐到包厢里的沙发上,什么也不打算吃,那朋友端着蛋糕递给她,她也只是赏脸吃了两口。

    “远临等会也会过来,”朋友小心翼翼地说,“虽然你们现在分手了,但他也算是我们的朋友。”

    “让他来呗,”阮一一微微皱了眉,“我说过了,我们是和平分手的。”

    “他一直在问我你来不来,怕你看见他会不高兴。”

    “一一,远临到底做了什么。”另外一人也好奇地问她,“应该不是出轨吧?如果是出轨,你可不会是这么个态度。”

    “如果是出轨,一一可能会杀了他,”朋友们自以为对阮一一很是了解地分析道,“成远临肯定犯了别的原则性错误,比如说,有个白月光什么的。”

    “你和远临在我们圈子里是在一起最久的了,原本不都快要订婚了吗?”

    在议论纷纷中,阮一一喝了杯酒又重重地将杯子砸在桌上,众人被她吓了一跳,“别再讨论这件事了。”

    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酒吧,可别说我扫兴。”

    众人面面相觑,只好不再去招惹阮一一。过了半小时后,成远临提着某奢牌的包装袋进了包厢,已经有人醉倒,对成远临的迟到大声指责,阮一一听见动静,灭了烟从包厢自带的阳台进来,望见穿着衬衣长裤,脸上戴着眼镜的成远临。

    啊,隔了这么久再次见到成远临,阮一一的心中只剩下邱羚和他确实长得很像的想法。

    至于过往回忆或是分手时的愤恨,竟惊人地烟消云散了。

    “好久不见了。”她主动对成远临伸出右手,“改天来我公司坐坐吧。”

    成远临没想到她会释怀得如此之快,脸色瞬时难过又苍白,他回握了阮一一的手,对她眼底中的冷漠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听说你身边已经有了新的人了。”

    “有还是没有,”阮一一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他,“跟你没关系,不要再打听我的事。我当初说得很清楚,我们已经是陌生人了。”

    成远临来,阮一一就走。阮一一即使没有扫兴的意思,包间里的气氛也瞬间冷清不少。成远临向朋友们谎称自己要和阮一一聊一聊,偷摸着跟着她出去,却看见她回头冷漠地望了他一眼,又毫无留恋地上了那辆毫不起眼的车,在夜色下,成远临只能粗略看得出来驾驶室中的人是个年轻男人。

    他感到一阵地无力,却又越是想抓紧那个女人。

    给邱羚打电话前,阮一一正在阳台上抽烟,少见地回忆起童年。

    自她有意识起,家里的陌生女人从不间断。

    她母亲生她难产去世,在那之前她的父亲阮正南已经有过一任妻子,却也早早因病撒手人寰。不少道士巫师来家里看过,说阮正南的八字克妻,但若遇到命格硬的女人,又很可能会反过来克他。

    做生意的人都迷信得很,阮正南从此之后不再娶妻,却克制不住欲望,女友情人换了又换,她们傻傻地侍奉着那位暴君,不明白不会再有人能成为阮家的女主人,除此之外又千方百计讨好暴君的公主,希望能够让一出生就没有母亲的她喜欢上自己。

    可从幼年起阮一一就展现了自己惊人的天赋,她对玩具不感兴趣,饿了渴了也不会哭,比起等着仆人来伺候,她更愿意自己找到她想要的。那只鸟儿撞在了窗户上,阮一一偷偷地跑了出去,把鸟头割下来替换在某个女人给她买的芭比娃娃身上,鸟头玩偶身成了阮一一的第一件艺术品,那女人尖叫着找来她父亲,阮一一从此以后开始了长达好几年的儿童心理问诊。

    从那以后阮正南的情人都必须和阮一一保持距离。

    但在阮一一有限的孩童记忆里,她记得其中一个女人有一头红棕色的长卷发,身上会飘来一阵好闻的香气,她带着阮一一去了游乐园,在保镖的注视下问了她一个问题。

    “一一,你能叫我一声妈妈吗?”

    “可以呀,妈妈。”

    并不觉得这是件难事的阮一一很轻易地回应了她,不明白为什么那女人流着泪跑着离开,且从那以后再也没见到过她。

    阮正南知道这件事后,不再让女人住到自己的家里,等到阮一一上完小学就送她去了国外,那时起,阮一一知道自己被排除在阮家之外,她是个女孩儿,是个异类,是个和父亲同样残忍的怪物。

    也是个威胁。

    同父异母的哥哥阮庭知遗传了生母的多病体质,他有先天性心脏病,哮喘,极易过敏。他的房间干净无菌地像个实验室,比起他,阮一一上马术课,游泳课,每年冬天随着亲戚在国外滑雪,他对自己的生母存有大量的记忆,比父亲更厌恶阮一一的存在,但最厌恶是无法违抗命运的母亲和他自己,最终在遗书上留给阮一一的是一条诅咒,他说——

    “我恨你的出生,更恨我自己的。阮家归你了,但是一一,哥哥诅咒你这辈子永远无法获得自由。”

    杀死阮庭知的是他的自尊心,他昏倒在千人的会议上。明明已经换了一颗心脏却不知道是缓和了还是加速了他的死亡,他受够了和病痛抗争,决心在自杀前尽一次身为兄长的职责,给妹妹留点东西。在非公开的丧礼上,阮一一宣布阮庭知的遗体会和他母亲葬在一起。接下来则是繁琐的遗产分割和确认,辰枢集团的继承人变成了被放养多年的大小姐,几位股东亲戚难以接受,纷纷给阮一一脸色瞧。

    医院里,阮正南依旧在危险期,阮一一离开葬礼后没空回复成远临的消息,也不急着赶去医院。她对父亲没有亲情或恨意,没有任何情感。在国外上学读书时,父亲从不过问她的生活或成绩,两人之间的联系只剩下唯一难以割断的血缘。回国后过了一个月她才去了一次医院,看见父亲只有手指得以动弹却还要拿出纸笔写出“阮家,你,凭本事”这几个字的时候,才第一次有这个男人是她父亲的实感。

    “哥哥说阮家给我了。”阮一一走到呼吸机跟前仔细端详,又直接扯下了阮正南脸上的呼吸罩,“爸爸,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吗?”

    “呃…呃!”

    警报短暂地响起几秒便停止,阮一一不至于残忍到弑父,但若换个朝代,她愿意那么做。

    医学团队告诉阮一一她父亲很配合治疗,或许半年后身体便能康复许多。阮一一没回复,林艳那个女人不可能帮她做任何事,回国前她交代林艳弄来父亲这几年未公开的商业往来文件,现在她一份也没看见,林艳发誓说她会劝阮正南直接退位,没想到阮一一早已知道她还有一个寄养在前夫家的孩子,那孩子跟阮家没关系,但林艳很想扯上点关系。

    你们都靠不住。

    阮一一想着邱羚在棒球馆挥动球棍的身姿,缓缓吐出一丝烟雾。

    “小羚羊,”她暗暗笑了一声,“还是你最有意思了”

    ……

    邱羚带着阮一一到了目的地时,时间很晚了,面馆此时已经十分冷清。

    老板认识邱羚,愿意晚点打烊,给阮一一做了碗放了很多料的牛肉面。邱羚在点单时就先付了钱,阮一一不跟他客气,往面里放了两大勺的辣椒油就要开动,邱羚连忙伸手阻拦她。

    “你不是胃不舒服吗?”

    “不放辣椒油还能算牛肉面吗?”

    阮一一挑起一大口面吃下去,味道的确就那样,还没端上来就知道是什么味道。阮一一吃了一半才发现邱羚什么都没点,只是看着她吃。

    “你不饿?”

    “不...”邱羚摇摇头,“吃完我送您回家。”

    阮一一点点头。方才两人的话题终止得太过生硬,她很想接着就邱羚没有任何朋友这件事进行分析,于是她边埋头吃面边问:“你没有朋友是因为你不愿意跟人交朋友吗?”

    “...不是的。”邱羚感到很尴尬,他不想在老板面前透露任何私人信息,“我也不清楚为什么,大学毕业后就一直是一个人了。”

    “我知道,你觉得一个人生活也无所谓,朋友并不是必需品,所以不愿意冒险认识新的人,”阮一一竖起一根手指十分肯定地说,“像你这种人,一般来说都有着极高的自尊心。”

    “先不说您说得对不对,高自尊有什么不好么?”

    “不是好不好,而是会让你变得很孤独。”

    阮一一放下筷子,邱羚拿起车钥匙立马起身往外走。阮一一跟在他身后,依旧喋喋不休地在分析所谓人际关系的重要性,邱羚却只把视线放在两人交叠在一起的影子上,心想为什么阮一一待他如此特别?公司里也有不少人跟她有工作往来,但她跟自己在工作之外的对话是不是太多了些?

    “你在听我说话吗?我说,如果一个人一直孤独地活下去,要不了多久,他的灵魂就会死掉的!”

    邱羚回过神来,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睛:“...阮总,这些话,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阮一一笑嘻嘻地说,“我在说服你成为我的朋友啊!”

    邱羚明白这不是阮一一真正的意图,于是他的回应方式很简单:

    “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直说就好了,”他扣上车子的安全带,“就像今晚,您打电话给我,我就过来了。”

    “邱羚,你不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吗?”

    阮一一抓住了邱羚的手腕,她掌心炽热的温度覆盖在邱羚微微发凉的腕骨上,邱羚被惊得抬头看向她,又看着自己被她抓住不放的手腕。

    “您、您这是做什么?”

    “你知道我是谁吗?”阮一一有些不可置信又带以傲娇的语气说,“我是阮家的独生女,辰枢集团的继承人,阮一一大小姐耶?”

    “辰枢?”邱羚倒不知道这件事,回忆了一下,恍然大悟道“你是那个那个——”

    “对啊,就是那个那个——”阮一一被他震惊的表情逗笑了,“就是死了董事长夫人又死了嫡子董事长也半身瘫痪的那个那个!”

    “不是,我——”邱羚急得摆手解释,趁机把自己的手抽回来,“这都是新闻上说的,阮总,我没有想提起你的伤心事的。”

    “你看我有半点伤心的样子?”阮一一甚至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啊,是…您没有伤心就好。”

    “这不是重点,”阮一一又瞬间没了笑脸,对邱羚挑挑眉说,“重点是我想跟你这样的人做朋友,你应该立马答应我才对呀?”

    “我。”邱羚感到一阵眩晕,咬着牙说出了实话,“我不知道和我做朋友您能获得什么好处。”

    “世界不是依靠[好处]来运行的,”阮一一双手抱肩地说,“下周来我家玩吧。”

    “下、下周?”

    “不愿意么?有派对哦。”阮一一挑挑眉,“我家有泳池,还有电影院,游戏房,大院子哦?”

    “还、还有谁吗?”

    “你说话结巴?”阮一一有点好奇,惊讶地问道,“一紧张就结巴?”

    “不是、不是!”邱羚红着脸否认,“我是没、没反应过来!”

    邱羚拒绝再和阮一一说话,输入了谭境庄园的导航,阮一一直接拿走了他的手机,重新输入了一处地址。

    “这是我真正的家。”

    “好的...”

    “那你呢?”阮一一像个小学生似地问邱羚,“你家住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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