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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总得靠自己

    五月一一过,知了开始了夏日鸣唱。高三全力奋战高考。

    他们的午休从教室移到了寝室。饭后,周启冠送两人到女寝门口。

    孟知晓没说什么,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与他在楼下分别后,常念捉弄她:“哟哟哟……”

    “我现在可知道陈延亮送你回来的时候,你是什么心情了。”孟知晓小表情羞臊又傲娇。

    常念一顿:“那时候我只、道、是、寻、常~”

    孟知晓凑到她耳边嘲笑她:“笨蛋一个!自己心动了都不知道。”

    常念又问她:“你不怕温肃啦?”

    她摇摇头:“他下学期直接出国了。”

    “所以他不念啦?”常念有些惊讶。

    “没,他正在家闹脾气呢……不肯来学校。”她慢条斯理的解释:“他在国内念不上好学校,国外的那所学校排名可不低,专业也还行。反正对于他来说,以后也不需要努力,只等继承家业就好了。我也不懂他有什么好闹的……”

    “这么好!?羡慕了……”

    孟知晓笑她:“羡慕什么?羡慕他不用努力?”

    常念没出息的点点头。

    “很多时候,别人觉得我们起点高就可以不用努力,但他们不知道起点高的人,下降空间也大。起点比我们更高的,还有大把。”孟知晓看得清,她点了点常念。

    “别看得太片面了,人生总得靠自己。”

    温肃的学签是在五一放假的前一天下来的,他在家里大闹一场,说什么都不愿意出国,说反正都要出国,那他索性直接学校也不去了……省得在学校待着心烦。

    程文淑问他:“你心烦什么?反正我看你在学校也学不进去……”

    “那是因为孟——”温肃及时刹住了车。

    “孟什么?知晓啊?人比你可好太多了!”

    “你俩从小到大……我就光羡慕文婷恩了!她瞎操心,孟知晓也能上道。我万事操心,万事由你,你从来不领情。学习半路掉链子,学艺也不精。”

    “我且问你!孟知晓在国内参加高考她能上个985、211的。你能去哪呢?”

    “你也就命好能从我肚子里出来,家里有点东西还能给你兜底。知晓家也有能力,人还比你努力多了。你已经和她差了一大截!”

    “国外这个学校你不去也得去!”

    温肃吃了瘪。

    程文淑拿他没办法,只能跟文婷恩打电话诉苦母子俩人又开始了冷战……

    温肃破罐子破摔,反正迟早要出国的,便早退在家里呆着,天天窝在房间打游戏……他翻了翻自己那些游戏卡,瞧见了那个柠黄色的游戏机,犹豫了好一会儿,他将游戏机收到了箱底。转头他就买了机票,流连国内各个热门的景区之间。

    孟知晓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松了一大口气。跟周启冠相处也没了之前鬼祟的紧绷。

    五月中旬,他们三人吃完饭,周启冠依旧送两人回寝室。

    双方正在道别时,楼梯口那女孩像是等了很久,怯生生的叫了孟知晓的名字。

    “夏昕怡?”

    周启冠识趣的说了句我走了,孟知晓说好。夏昕怡便急匆匆的追到她跟前来……

    “怎么了?”

    “我想问问你……”

    孟知晓看出她的犹豫。

    “你想问温肃吧?”

    “嗯……”她点点头。

    “他……不来了。下学期……他就要出国了。”孟知晓生怕那女孩伤心,小心翼翼的说:“我知道你。”

    夏昕怡有些惊讶孟知晓会这么说,心里生出一丝温暖诧异。她居然认得自己。难道是温肃同她提过自己吗?这是他对她的喜欢,给予的回应吗?

    “等熬过高三,你就可以跟他常联系了。”孟知晓的意思是她应该等毕了业,兼顾好自己后,再考虑跟温肃的事。但她没理解孟知晓的委婉,只当这是温肃让她帮忙的转达。毕竟八班里,谁不知道他俩是亲昵的发小。

    2015年5月29日,礼拜五,距离高考就只剩一周的时间。按照惯例学校会提前一个小时放学,于是从上早读开始她便暗暗期待着老全的数学课。

    果然,老全的课程讲解结束后的堂测,他通知了今天的放学时间,还不忘叮嘱他们早些回家,别再外边游荡,初夏蚊虫多,注意安全。同学们嘴上说好,身体已经兴奋地开始期待提前放学了。

    孟知晓想想自己也真是幸运,因为今天是两人交往第一百天纪念日。

    午饭去食堂的路上,她问周启冠:“你今天能晚点回家吗?”

    “怎么啦?”

    “今天……是我们百天纪念日。”孟知晓脸颊有些红晕。

    周启冠面上是冷淡的,心里却乐开了花,原来她记得。

    “好哇。”

    常念一脸惊讶又担心:“你妈妈……”

    “我没有跟她说今天提前放假。”

    常念思忖了一番,还是有些不放心:“我要跟你们一起去!!”

    “好呀!”孟知晓懂得常念的思虑。

    周启冠嫌弃的瞥了一眼:“电灯泡。”

    常念抱起手臂,头一甩,哼了一声,一副生气的模样。孟知晓开心的搂着她的手臂,蹭了蹭脸颊:“你对我最好了。”

    “……我对你不好吗?”周启冠指着自己问。

    孟知晓抬眸望着他,红着脸颊说:“你也好。”那模样简直娇滴滴。

    “孟知晓!”三人回头看去,唐静薇开心的打着招呼,陆梦琪倒有些尴尬。

    “你们今天吃几楼呀?”她继续问道。

    “一楼吧……一楼吃的多。”孟知晓答。

    常念搓了搓鼻子,没说话,抬眸瞥了眼周启冠,两个人眼里难得没针对,只有悄无声息的默契。

    “太巧啦!我和陆梦琪也打算吃一楼,我们一起吧!”说罢,唐静薇一手搂着陆梦琪,另一只手拽过孟知晓。

    “诶——”三个人就这么先走一步,剩常念和周启冠站在原地,大眼望小眼……

    “她不是有陆梦琪吗……为什么把孟知晓拽走了……”常念泛起了嘀咕。

    “对啊……把她拽走了,剩我俩是怎么回事?生怕我俩争锋相对不打起来么……”周启冠一脸无语。

    “你们快来……”孟知晓被扯的有些艰难的回头,远远的招呼他俩。

    “来啦!”常念应了一声,又不解的问身边的周启冠。

    “你有没有发现……唐静薇……什么时候和孟知晓关系一下子变得这么好了????”

    “她们不是高一就是同学吗?”

    “他们高一才是同学……跟我可是从小的情分?凭什么……”语气里有些幽怨。

    周启冠可不懂怎么开解女孩间的矛盾,也知道常念不是计较的人,于是立刻招呼一下她的肩膀:“走啦!想这么多干嘛……”

    常念挂着个脸,嘟囔了一声“哦……”

    按照原先的习惯,孟知晓总是排在常念前面,后来多了个周启冠,常念不乐意跟他靠太近,于是挤到了孟知晓的前头。周启冠也习惯了跟在孟知晓身后,也成为了三个中最后一个打菜的人。

    每一次常念打完饭都会瞧一瞧超市的排队队伍,人多她就先去打汤,人少她就先去买牛奶。孟知晓打完饭菜也都会转身和周启冠贴心的说一句“我去打汤了!”

    周启冠打完饭菜就会路过热汤处跟她一起端热汤。

    如果常念在,孟知晓会说:“我去找常念!她一个人端不过来。”他就会默默的去超市排队买三盒牛奶要不就是两盒,他喝可乐。

    可这次,等周启冠端着餐盘找到她们时,汤在唐静薇的帮助下早早打好了,常念也买好了牛奶。孟知晓前面的位置空着,原本属于他的位置旁边又坐着唐静薇……他愣了一下,每次跟唐静薇吃饭,两人的手肘都会碰个有来有回,他觉着别扭,迟疑了三秒……决定坐常念对面。

    唐静薇瞧着身边的空荡,面色一僵,和孟知晓对视了一眼,眼底的神色在同她诉说着不对劲。

    孟知晓没来得及理会唐静薇的信号,转头眨巴着眼睛,看了看周启冠……

    周启冠无奈的解释:“太挤了……这边稍微松快点……”

    “哦……”孟知晓倒不介意,还冲他笑得明媚。

    常念一抬头,跟他对视一眼,两个人依旧谁也不服谁,满是嫌弃。片刻后,硝烟又散了,只剩对食物的渴望……中间常念似乎感受到了周启冠传送来的信号——他嫌弃唐静薇。

    周启冠也感受到了常念的意思——她不喜欢唐静薇。

    耳边是唐静薇的声音……

    “孟知晓你暑假打算出去玩吗?”

    孟知晓斯文的嚼巴着饭菜,轻轻的摇摇头。

    “那你和周启冠暑假不出去约会吗?”

    两个人只有大年初一那天才一起出过门……孟知晓闻言一僵,又将目光递给了周启冠。

    “我暑假得回一趟美国……”周启冠这样说。

    孟知晓有些失落的“哦……”了一声,又继续吃饭。

    “孟知晓可忙了!哪有时间约会……练琴都排满了吧。”常念替她说明情况。

    “我妈说!今年暑假开始我可以不用练了~”孟知晓乐呵呵的跟常念分享喜悦。

    “常念你的消息不够灵通呀~”不知道唐静薇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调侃让常念瞬间哑然。她又接着问:“诶周启冠!你家在美国哪里呀?”

    “纽约。”周启冠眼皮都不抬一下。

    “纽约好呀!世界的中心。”

    “嗯。”不冷不淡的回应,唐静薇自觉有些吃瘪,话锋一转。

    “诶孟知晓!你爸爸是不是也在国外?”

    孟知晓点点头。

    她有些不依不挠的追问:“在国外哪呢?”

    “纽约。”

    周启冠一愣:“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没什么好说的,我又不会出国。”

    常念笑话他:“水临的女儿不外嫁你不知道啊?”

    周启冠睨了她一眼:“谁说的?我妈怎么就嫁给我爸了。”

    “你妈妈……水临人?”

    周启冠点点头。

    “怪不得!!我还在想以你的履历和家庭实力怎么会看得上我们这个三两线小城……”

    这顿饭吃得不是很吃香……每个人各有心事。好在下午放学后,学校马路对面的甜品店里那蛋糕足够甜。常念吃的很香……

    周启冠一手撑着下巴,一脸不理解,略有些无奈的嫌弃,说道:“我俩的恋爱纪念日。你干嘛吃的这么高兴?”

    常念吧咂着嘴,含糊的怼道:“关你屁事!我爱吃不行?”

    “行行行!你是活爹……你多吃点。”

    孟知晓听着常念的声音,焦急的等待着奶茶,中途偶遇高一同过窗的老同学跟她打了个招呼。

    “诶孟知晓!”

    她敷衍了一句“哈喽呀!杜依诺。我先过去了……”便快马加鞭的从吧台拿过奶茶往两人手里塞。

    “喝……喝这个!你最爱的红豆奶茶!”

    常念盯着奶茶,念了一句:“这个蛋糕没有暖阳路的那家好吃……他家的更甜更香。”

    孟知晓柔声安慰道:“那我们下次再去吃他们家的。”又替周启冠摆弄好吸管递给他。

    常念只是情绪淡淡的点点头。孟知晓也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不高。

    “怎么啦?”

    常念瞥了她一眼,纠结的模样惜字如金,速念了一句“我不喜欢唐静薇。”

    “什么?”孟知晓忙活着手里自己的奶茶,没听清。

    “没……没什么。”她嘟囔着狡辩。

    坐在对面的周启冠却瞧得清楚。

    “她在说,她计较你和唐静薇走得近。”

    孟知晓想了一会儿:“嗯……这学期确实跟她亲近了很多。”

    她又安慰起常念:“但我还是跟你最好!”

    她蔫头耷脑的“哦……”了一声。

    这是常念和孟知晓从小到大第一次放学后的约会,却没曾想到多了一个周启冠。

    短暂的庆祝结束,三人便准备回学校收拾书包。夕阳下的很慢,他们一路上说说笑笑,孟知晓原本以为这样的日子她没机会体验,却误打误撞的与自己青春的期待撞个满怀。

    在斑马线前等信号的间隙,熟悉的一句“孟知晓!”,让她的心跳一下子静止了。

    “妈妈……”

    常念望着马路对面的人也跟着倒吸一口凉气……

    文婷恩依立在车门旁,怒目圆瞪,一副长辈的凌厉姿态,什么都没说却不怒自威。

    常念反应快,直接挤进二人中间,立定站住,笑嘻嘻的打招呼:“阿姨好!”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文婷恩的面色缓了缓:“常念也在啊?”

    “昂!对……对面奶茶搞活动,买二赠一,我们出来……尝一尝!哈哈……尝一尝……”

    “提前放学你怎么没给我打电话?要不是学校给我发短信,你是不是不打算回家了?”文婷恩质问。

    孟知晓羞臊的低下头:“我只是……只是想和常念一起……喝奶茶。”

    文婷恩又扫了一眼周启冠,有些眼熟,没认出来。她看出孟知晓有些难堪,想着快高三了,硬是压着火气没发出来。

    “回家!”

    “哦……我作业本还没拿。”

    文婷恩烦躁的啧嘶一声,瞪了女儿一眼,回到车里去了。

    回到教室,孟知晓匆匆收拾好行囊,有些涩然的说道:“那个……我先回去了。”

    周启冠点点头,她匆匆地一句再见,让她的背影更显落寞。

    他没忍住又问常念:“孟知晓她……”

    常念没过多解释,只是给了他一个结论:“她家的情况有些难解释,她妈妈管她很严。小时候……她总是闷闷不乐的,后来我才明白,我要是她……想开心也很难吧。所以我才跟你说,多跟她说说话,她能开心很多。”

    能让没心没肺的常念说出这样的话,周启冠不敢想象她的成长历程。他有些心疼,暗暗决定以后对她再好些。

    回家的路上,妈妈开着车,像是憋了好久,终于问出口:“那个男生……是谁?”

    “同学……”

    “同学?还是男朋友?”

    “……妈妈,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以后就别再问我了。反正说什么你都不会信的。”

    “一个男生为什么要跟你们两个女生一起喝奶茶?”

    “买二赠一,不要白不要。”

    “哦……”

    什么时候开始,孟知晓可以跟妈妈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妈妈也不会知道,自己跟她这么形容周启冠的时候,心里有多么的为难。原来没了温肃,这段关系依旧见不得光……甚至到家时,她从玄关柜里拿出了上缴的手机,面对周启冠与自己发来的消息,哪怕只是简单的一句「到家没?」她都心虚难堪不已。

    她敲了敲手机,发送两个字——「到了」,便匆匆捏着手机逃离到书房。

    在这一方小天地,她开始叹息自己为什么这么累……心里更加羡慕常念和她父母的亲昵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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