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烧

    屏山的雨捎着风在月亮湖下了一天,昨日喧闹的游客小镇冷清了不少,室外游玩项目暂停一半,大多游客都选择了室内体验。

    赶在天黑透之前,四人带着小镇上买的烧烤龙虾,还有两打啤酒回了酒店,准备今晚在房里舒服地搓一顿。

    夏萤回来时淋了雨,进屋洗完澡出来,罗倩倩带着换洗衣服接棒进了浴室。

    扔在桌上的手机来了两条新消息,夏萤走来打开一看,是事事有回应的梁邺师兄。

    梁导比做学生时的渠道拓宽不少,也恰逢同行间有录制节目需要招学生模特。

    夏萤不是很懂其中门道,语音过去细问梁邺,恰好那边到了放饭点。

    “不好意思啊,梁导,你先吃饭吧。”

    “不耽误,夏萤。”电话那边的环境嘈杂,能听见梁邺上楼的走路声,以及同事擦身而过时的问候,“我发给你看的那个通告,就是在综艺节目里充当观众,起个氛围作用,日结工资,有兴趣没?”

    夏萤当然有兴趣,而且时薪一小时一百,算很高的价格,“必须啊,我就是打来问问哪天?有没有什么注意事项?毕竟上电视,我好长点心。”

    “这个等到时候进群会有专人负责,反正你记住一点,现场的所有内容,在节目未播出之前,不得以任何形式向外透露。”

    “那我结束了也不可以和我男朋友说吗?”

    梁邺听见这个过于可爱的问题,无奈一笑,“只要他能做到不往外传,随你怎么说。”

    梁邺又提到通告在这个月中,不止一次,叮嘱她把好好握上镜机会,说不定以后能争取到互动。

    夏萤客气地道着谢,正要挂断通话前,电话那边,梁邺助理跑过来插话,说敲不开陈见苏房门。

    “算了,估计他发烧难受,不吃就不吃了,你们把他的那份分了。”

    梁邺打发走助理,这边来回夏萤话时,被她急吼吼抢走,“陈见苏发烧了?”

    “是啊。”梁邺叹了声,“大导演见他昨天拍摄有功劳,放话叫他参加剧组会议,这臭小子倒好,昨晚会快开到一半,急吼吼地翘了,借了场务的车不知道溜去哪,回来夜里就感冒低烧了。”说起师弟,梁邺完全是兄长心态,“睡一觉起来还要继续开工,我叫他回去休息,臭小子还跟我犟,不肯,结果前面回来一量体温都38度5了。”

    “那他吃药了吗?”

    “吃了药,就是一天没怎么吃饭,我估计夜里有他难受的。”

    估计吃饭时间有限,梁邺一会还有晚场的棚内戏,几句话收尾了聊天。

    夏萤没心思去对面屋吃龙虾喝啤酒了,一回想起梁邺师兄的话便自责万分,如果当时她能多点理智冷静,或者没有听信胡话一头闯进竹林,陈见苏便不会无故离开剧组会议。

    而现在,他还因为自己的马虎生病了。

    宿舍其余三人舍不得夏萤,但她也良心不安,借口离开酒店后,撑着黄色雨伞先朝游客小镇去了。

    因为下雨的缘故,不少店家打了烊,走了许久才找到一家有卖粥的夜宵店。

    等老板出餐的时间,夏萤看见隔壁有家便利店,想了想,收伞进去买了两罐可乐,又诚心向夜宵店老板借锅煮了份姜丝可乐汤。

    东西全部打包好,夏萤抓紧时间赶去影视拍摄基地,入口处向人打听了剧组公寓的地址,结果刚到楼下被工作人员拦住了。

    下午的雨天戏,陈见苏淋了雨,回来便开始发高烧,身上犹如团了把火燥热难耐,吃过药后,头也愈发沉重,连耳朵都出现幻听,不停地有铃音传来。

    翻身,陈见苏打亮了床头灯,充电的手机掉在地板,自带铃音从下递来,吵得太阳穴突突跳。

    他捡起手机察看,发现是夏萤来电时,更理智的念头驱使他接通了。

    “又怎么了?”

    听筒里不耐烦的鼻音格外沉闷,夏萤却松了一口气,着急的话音和在飘摇的风雨里,“陈见苏,我在剧组公寓楼下,”然后,忙将通话切外放,“你跟工作人员说一声,我好上楼去找你。”

    半靠在床头的陈见苏没明白,扶着额头,“你上来干嘛?”

    “你不是病了吗?我给你买了吃的喝的。”

    有这通电话,工作人员听见陈见苏声音,立马放人进了公寓。

    握着通话掐断的手机,陈见苏赶紧掀被子起床,他身上除了条平角裤,什么都没穿。

    刚套上睡裤,短袖还没来及穿,门外响起了夏萤的声音,还混着犹如闹钟一样扰人心的门铃。

    翻过来的短袖折腾几下才套进脑袋,拧开门锁的前一秒,陈见苏拉下了衣摆。

    门开了,夏萤率先看到一晃而过的腰,再抬头,是陈见苏烧到昏昏沉沉的脸,好像刚睡醒,又好像一直没睡深。

    “谁跟你说我病了?”陈见苏堵着门,间或扫了眼她手里的马甲袋。

    “梁邺师兄啊,他说你昨晚回来就发烧了。”一向理直气壮的夏萤底气不足道:“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还耽误了你昨晚开会,你没有被导演骂吧?”

    “没有。”他就一实习生,有用顶上,无用当个几乎免费的劳动力,何来资格叫大导演上脸色?

    夏萤沉重的心瞬间宽了一半,“我给你带了粥,你赶紧趁热吃。”

    “不了,我没胃口。”

    他仍旧人高马大地堵着房门,也不愿接夏萤手里的食物,所以没办法的人只好推开他闯进来,往里边走边说:“你胃里没什么东西,吃了药后会难受的。”

    屋里不止陈见苏一个人睡,睡另张床的同事去了片场,所以夏萤待一会也无妨,还找了张桌放餐盒,侍奉伺候生病的陈见苏。

    “陈见苏,你鼻音好重,先喝杯姜丝可乐。”夏萤转了圈,看见有一次性纸杯,还勤快地倒出一杯,抓在手里催门边一动不动扶着额难受的陈见苏,“快啊。”

    陈见苏有气无力地走过来,接了夏萤手里的纸杯看了看,拧着眉毛一口气喝光了,没一会,喉管连着胃的区域散发出暖意,感觉堵住的鼻子也好像通气了。

    夏萤特意要了营养均衡的蔬菜粥,有点咸味也不至于难以下咽,陈见苏坐下时抄起勺,不经意瞥到墙上的挂钟,又看回正在拆小菜盒的夏萤,“你吃过了?”

    夏萤可惜之色上脸,“我今晚错过了龙虾和烧烤。”

    “那是我害了你。”

    这话说的有点尴尬,不过叫她机灵地化解了,“但龙虾和烧烤哪天不能吃呢?”又吐真言,“其实我就是良心不安,想来赎一下罪。”

    陈见苏被烧得唇干舌燥,舔了舔紧绷的唇问她,“你要不要坐下一起吃?”他看着满满一碗的蔬菜粥说:“太多了。”

    “可我忘记多要一个碗了。”

    好在剧组什么都不缺,陈见苏出门去了隔壁,回来时,手上多了副一次性餐具。

    盛了碗粥递给坐在对面的夏萤,她似乎是饿坏了,接过碗用勺子拌了几下后吃了一大口,还满足地发出了嗯啊的怪叫声。

    陈见苏下意识看去特意没关的门,咳了声提醒她,“你别在我房间乱叫。”

    “啊?”夏萤愣了半天才回味出含义,顿时脸色不自在极了,慌忙拣了条糖醋黄瓜递进他碗里,扯开话题道:“开胃的,你快吃。”

    然后埋头吃粥,再舒坦也不敢怪叫了。

    看着她连一碗蔬菜粥都能吃这么香,陈见苏也瞬间饿了,吹凉勺子里的粥入口后,又接二连三吃了好几口,直到放下勺子那刻,胃部隐隐地抽痛也瞬间平息了。

    窗外的雨仍旧在下,淅淅沥沥打在窗台,屋内平静到只剩下夏萤收拾餐盒垃圾的动静。

    她要走了。

    “你等等,我找人开车送你。”

    夏萤探着手叫停他打电话的动作,半点不敢使唤剧组的人,生怕人家要把账算到陈见苏头上,到时候搞得他在剧组不好混。

    “也不是太远,我自己走回去。”

    “下雨,别再回头,你冻感冒了,我也要给你送粥?”一来一回,不嫌麻烦。

    陈见苏没搭理她,已经打通场务那边混熟的大哥。

    电话都打通了,夏萤也心安理得等来了憨厚的场务组大哥,人家估计也是与陈见苏混得太熟,开口就胡说八道,“我的乖乖,小陈,你女朋友比我们的女演员还漂亮!”

    误会多了,陈见苏解释的脸色也愈发坦然,“我朋友过来看看我,不是女朋友。”他出来前拆了条天叶细支,塞给场务时客气地托付他,“女孩子走夜路不放心,哥,麻烦你辛苦下,给她安全送到地。”

    两盒烟能顶一天工资,场务大哥略有点不好意思,但不能薄了陈见苏面子,烟盒揣进兜里先下楼取车了。

    夏萤知道陈见苏抽烟,也不意外,灵感和创造力是干他们这行的核心生命,所以在强大的工作量下,势必需要借助尼古丁提神兴奋,就跟她每回体测前喝罐红牛的道理一样。

    只是,他至于这样大手大脚塞烟吗?

    “愣什么?”陈见苏下巴朝走廊前方一扬,“快跟上去。”

    跟上场务大哥擦过走廊上挂的公共日历时,夏萤忽然回头叫住正要推门进屋的陈见苏。

    手搭在门把手上的人扭头看去几米外的夏萤。

    白炽灯下,素面朝天的女人比平时稚嫩许多,连面对他时的野蛮性格也悄然化为柔和,似乎他们已经是很要好的朋友关系。

    “你剧组实习什么时候结束?”

    “可能月底吧,怎么了?”

    夏萤早说晚说都得说,喊得走廊里都回荡着她的喜悦,“这个月底,我二十岁生日,你过来吗?”

    好像他有的选?扫兴地问,“我不去行吗?”

    果然,夏萤脸色一变,仿佛要跟他绝交的态度,“随便你!”

    在她板着脸转身前,陈见苏依旧不能确定,却给了她一句话,“我尽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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