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衣回握住阿紫的小手,得到回应的阿紫顿时更加高兴起来,拉她胳膊前后摇摆道:“好姐姐,你答应我啦?”
诗衣微微一笑,柔声道:“阿紫,我记得你方才说,你要认我当姐姐,以后要保护我,是也不是?”
“是啊,是啊。”阿紫连连点头,一直笑嘻嘻的俏脸上难得浮出一抹认真:“姐姐这般纤弱,美得像玉石,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这江湖上有好多好多的大恶人,姐姐这般美,这般弱,如何护得了自己?有阿紫在,必然护姐姐周全!”
诗衣不意她如此说,心中竟生出一股感动,乃至还有一点点小小的不适。
她定了定神,道:“保护不保护的且另说。我且问你,除了保护我以外,我说的话,你听不听?”
“听!听!当然听了!”阿紫雀跃道:“姐姐你让我往东,阿紫就绝不往西。你让我杀谁,我就杀谁!哪个臭男人敢盯着姐姐瞧,我就把他的眼珠子挖掉!”
安心了,人没变,还是那个小妖女!
“大可不必,大可不必。”诗衣忍不住擦了一下额头,虽然并无什么冷汗。她定了定神,而后道:“这样,你若真听我的话,我就认你做妹妹。否则,我可不敢有你这般古灵精怪、顽皮淘气的妹妹。”
“好啊,好啊,卫姐姐,阿紫一定听你的话。”
“口说无凭。”诗衣摇了摇头,道:“我且说一件事,你若做到了,我就信你的话,认你当妹妹。否则……”她没再说话,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阿紫一听急了,拉着她的手道:“卫姐姐,你说,让我做什么?我一定做来!”
“当真?”
“当真!”
“那好,你且去与褚叔叔道个歉。”
“啊?!”阿紫不意竟是这个,顿时小嘴张得老大,满脸的不情不愿。
“能不能换一个啊,卫姐姐。这个好丢脸的。”
诗衣不为所动。“你既觉得丢脸,可曾想过你那样待褚叔叔,褚叔叔又是否觉得羞辱?……就是这件事,你做得来,我就认你当妹妹。做不来,我也不勉强,只不过是咱们姐妹缘分未到罢了。”
这番话确实是诗衣的心里话。
关于认阿紫做妹妹这件事,在经过最初本能的抗拒后,再见阿紫如此执着时,诗衣已经不再那么抵触了——其中一个原因是抵触也没什么用,既然系统已经明确给出了永久BUFF提示,那么这件事就不是诗衣自己拒绝就能结束的。
而另一个原因则是,现在的阿紫,尚没有真得干出原著上那些天怒人怨的恶事。而系统给出的BUFF效果,如果真如它提示的那样,那么,自己这个当姐姐的,也许还能将这个小妖女教导一下?抢救一下?
秉着这个想法,在阿紫再度扑上来后,诗衣就想到了教导小妖女的第一件事。
虽然没人跟她和段誉说起褚万里身上发生了什么,但诗衣隐约还记得一点儿相关剧情,再结合此情此景联想一下,也就大体上猜了个七七八八。
如果她猜想不错的话,没有段誉的横插一手,这位褚护卫十之八九要命丧段延庆之手,而其义不受辱而主动赴死,这一死,至少一半会算在阿紫头上。也可算是她“出场”后犯下的第一件恶事。
因此,若是能硬按着小妖女道歉,那么一则消褚万里心中郁气,了解一段因果。二则也可“测试”一下系统赋予的BUFF到底强力到什么程度。
段正淳等人原以为这小姐妹俩玩闹,并不怎么在意。结果听到诗衣提出的要求后,都不免一愣。尤其是段正淳,本就心中有愧,只是阿紫既是他的女儿,而且还是失散多年、刚刚认回的女儿,哪怕没有情人在旁护短,就是他自己,满心愧疚之下,又如何忍心强按她低头?而对褚万里之委屈愤懑,也只能故作糊涂,想着先蒙混一时再说。
然而此刻听到诗衣如此要求,段正淳心中更生愧疚。再见阿紫虽满脸不情不愿,却也没有果断拒之,顿时心生希望,连忙在旁帮腔道:“阿紫,你卫姐姐说得对。你方才如此戏弄你褚叔叔,实在不该,快快与他道个歉。”
然而在阿紫看来,自己认的卫姐姐如此说倒也罢了,这个新出炉的老父亲,在她心里可就没什么权威了,当下逆反道:“他既叫你‘主公’,那么我便是他的小主人,就是戏弄了他一番又如何?哪里还有主人向奴仆道歉的道理?”
段正淳被她气了个倒仰,真要发怒,就见阿紫抢先道:“你若再逼我,我就不认你这个爹爹了!”
段正淳刚刚认回女儿,正是满心疼爱兼愧疚的时候,当下被抓住软筋,一时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直涨得满脸通红。
诗衣“鄙夷”段正淳之“无能”,脸上却是神色淡淡,再无之前的温柔,只清清冷冷的道:“那也罢了,只是阿紫姑娘日后别再叫我姐姐了。”
她这一说,却是比老父亲的话威力大上百倍不止。阿紫当下急了眼,也不再纠结犹豫,连声道:“阿紫道歉就是,道歉就是,卫姐姐莫要不理我。”说罢,一溜小跑来到被巴天石、范骅搀扶着的褚万里面前,噗通一声跪下,大声道:“褚叔叔,对不起,阿紫不该戏弄你,阿紫向你道歉。”
这一跪,不敢说石破天惊,却也着实吓了众人一跳。
褚万里因先前被其暗算,困于渔网当中,然而此番羞辱因主仆之别而不能伸展,故而愤懑抑郁,以致心萌死志。但眼下这位“小主人”不仅公开道歉,而且还果断一跪,这可真是骇了他一大跳。
其实正如阿紫反驳段正淳的话,虽然冷漠无情,自私自利,但道理却是格外的“正”。段正淳与褚傅古朱四人,确实是主仆关系,只不过段氏重视江湖规矩,对四人以手足兄弟视之,这才使得四卫地位超然,当然也换来四人真正的效忠,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
但反过来说,抛开兄弟之谊、手足之情。双方也确实是君臣、主仆关系。阿紫作为主公之女,天然的小主人,四卫身为家臣,还真不能冒犯之。小主人施加的羞辱,也因君臣、主仆之别而不能回报。褚万里也正是因为陷入这种伦理困境,这才一时想不开而要赴死。
但现在,他不能亲手还之的小主人,主动向他道歉,而且还是以下跪这种形式,褚万里真就懵了。
此时此刻,哪怕他身负重伤,也全然忘记,几乎本能的一同跪下,要搀扶小主人起来。至于心中的愤懑、郁气,早就散到九霄云外了。
然而阿紫不等他搀扶,就自己麻利的站了起来,而后跑回她的仙子姐姐面前,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天地良心,诗衣保证自己说的道歉真就是指口头上的道歉,她哪能想到阿紫做事这般果(ji)断(duan),直接来了个大的。
诗衣已预感——不,不是预感,是断定——自己被小废统绑定了一个超大的麻烦。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把这个姐姐当下去了。
当然了,虽然总是在吐槽自己的破系统,但诗衣还是心里明白,这次其实是系统帮自己解决了个大麻烦——与被小妖女小魔头暗搓搓的敌视、憋坏相比,当小妖女亲近倾慕的好姐姐显然要好上太多。
既然要认下这位妖女小妹妹,诗衣便决定还是要认真“扮演”一下好姐姐这个角色。
当下展开双臂,将奔跑而来的小妖女自然而然的拥入怀中。果然,这一招使出来,本就泪眼汪汪的小妖女直接涕泗横流,但脸上的委屈、不甘也随着泪水排得一干二净。
“姐姐,卫姐姐,这下你认我当妹妹吗?”
“当然了,阿紫妹妹又机灵又乖巧。我也很喜欢有你这样的妹妹呢。”诗衣不吝赞美道。
阿紫顿时心花怒放,破涕而笑。一时间小镜湖畔其乐融融,好不和谐。
方竹林旁有竹制精舍数栋,段正淳、阮星竹体贴的为诗衣安排了一间精致小竹屋休息。阿紫还欲叽叽喳喳,终被爱女心切的阮星竹拉走。
诗衣也确实有些疲累,便在竹舍小憩一会儿。待醒来时,天色已有些昏暗。弦月、画屏两女也在屋内,却是听了去接古笃诚的朱丹臣讲述了相关情况后,四女与吴少青一番商议后,便决定由弦月、画屏一同跟来服侍,其余人继续守在客店。
出了竹舍,正是晚饭时间。众人齐聚湖畔,吃了顿由林中野味、湖中鲜鱼为主的晚餐。阮星竹主厨,不得不说,厨艺是真得好。反正诗衣吃得还是相当满足的。
吃完饭后,诗衣绕着小镜湖和方竹林散了散步。待转了一圈回来时,便见段氏父子站在那里,一脸困惑的样子。上前一问,却是方才那位萧大侠又过来了,说是三更之约作罢,以往过节一笔勾销什么的。好生让人困惑,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反反复复,真不像个大豪杰。
但不管怎么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段正淳困惑一时后,也就将此事丢开不管。
诗衣暗叹口气,心想萧峰啊萧峰,还有阿朱,你们俩的命也太背了。都综武位面了,你们俩去塞上放马牧羊的梦想,还是在朝一切成空的深渊狂奔。看来,若我不出手,你俩注定又要“塞上牛羊空许约”了。
想到这里,诗衣忽然一笑:也许,这就是自己穿越的意义所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