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日，亚诺尤什里再次来到雾镇却遭受了很多异样的目光。
卡斯知道他无辜，起码抓走琳娜和凯恩不是他想做的。
“人家怀疑得也有理有据呀，我总不能把人揍一顿吧？”莉莉一脚踩在杰西坐着的凳子上，眼神凶得几乎要吃了他，“怎么就偏偏在我们这一片区域人口失踪严重呢？怎么就每次都精准地失踪外地人呢？为什么琳娜和凯恩就被他捡到了？”
“我没有怪你……”杰西缩着脖子。
卡斯指着她，“你在怀疑执行官大人？”
“我……”莉莉被噎住，“我没有怀疑，我是想说，我提出的问题得到解决了才能洗清他的嫌疑。”
卡斯挠了挠头发，“比如？”
“他怎么就凑巧在路边捡到了琳娜和凯恩？”
卡斯无奈摊手，“我也不知道啊，就是很凑巧啊，我们两个乘坐马车去旅店，突然看到路边草堆里有两个人。”
“你是说你和他，一起看到了路边有两个人？”莉莉一脸疑惑。
杰西忍不住开口询问，“那你为什么要说是他捡到了琳娜和凯恩？”
“我们住旅店的费用是他付的。”卡斯非常认真扫了他们一眼，“……我们坐回来的那马车也是他付费的。”
一阵沉默过后，杰西捂着脸笑了，“哈哈哈哈，卡斯你……”
误会解决了，卡斯急急忙忙跑去跟亚诺尤什里核对新版本的口供，果然也把亚诺尤什里无语笑了。
“你别在这种地方发出反派的笑声，你再这样我都要怀疑你了！”卡斯压低声音道。
“呵，所以你和西斯科伯爵进行到了哪一步？”亚诺尤什里转身，“等我维护完结界再说。”
卡斯跟上去，“为什么要你去维护结界？”
“上一个来自东方大陆的冒险者帮你们把结界修改了，她请我改回去。”
卡斯愣在原地，“想不到你还会搞这些。”
王城的每一天都很热闹，就算不是节假日。
维克托已经在王城广场附近一间豪华的套房里住了好久了，他在遇到亚诺尤什里之前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那个时候他经常与流浪商人挤在廉价的杂物房里，那些人多是矮小的地精，身上一股泥臭味，偶尔会有发了疯的吟游诗人在大半夜弹琴唱歌，吵得他睡不着。
“啊，居然还是白天。”维克托伸了个懒腰，把窗帘拉开。许久没有晒过午间的太阳了，他很不习惯，也可能是身上的恶魔带来的影响。
随意刷了个牙，再泡一会热水澡后，维克托在楼下商场里找了个看上去不错的餐厅，进去吃午餐。
“这位客人，您需要些什么呢？”
“随意来一份你们这里最热门的就好，再来一杯苹果汁。”
“好的，请您稍等十五分钟。”
维克托现在不差钱了，他今天没有工作任务，只是单纯想逛街罢了。
他的午餐很快就上来了，味道很香，是带菠萝片的牛排。
“有钱就是好。”维克托喝了一口苹果汁，味道不太正，也可能北境的气候原因导致这里的苹果就是这个味。
吃过午餐，维克托打算去裁缝铺里给自己换一身帅气的衣服，他一直觉得自己这一米八的修长身材就应该穿着昂贵丝绸和蕾丝制作的衣服。他在桌面的图纸上挑了一个样式，问裁缝有没有现成的，他觉得外边的人体模特能穿上的他一定也能。
“实在是不好意思呀，这位客人。”裁缝小心翼翼地把他手里的设计图纸抽走，“这个样式已经被某个贵族大少爷买断了，我不能再给别人做了。”
维克托有些不爽，抓着图纸不肯松手，“哇，你好厉害，一眼就能看出我不是权贵人士。”
“真的很对不起！我只是恰巧认识诺德克一半以上的贵族罢了……”裁缝终于把图纸抽了回来，但还是客客气气对他鞠了一躬，并把样式册递给他，“您要不再挑选一件吧，我可以给您折扣哦。”
听到折扣，维克托心里好受多了，他一边翻开册子，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这东西穿我身上，不必比穿那些油腻的贵族身上养眼……”
裁缝突然紧张得捂住他的嘴，把他推到后面。
“苏菲女士，您今天在店里呀。”一个看上去无精打采的男人走进来。苏菲没有立刻上前迎接，而是去柜台翻找出一个精致包装袋，把一套衣服胡乱塞进去后递给他。
“您拿好，我这里还有一位客人呢，实在是没空多与您说话了。”苏菲鞠躬道歉，有些尴尬地拉扯了一下维克托的袖子。
维克托不太明白，却也看出了不对劲，“对，我早就来了，今天她要给我做衣服呢，闲杂人赶紧出去。”
苏菲苦恼得揉了揉眉心，她转身正要和这个男人道歉，却发现他并没有生气。
“好吧，那我走了。”他呆愣愣的，像一个人偶。
等人走远了，苏菲才解释，“他是蒙巴顿家的长子，以前他凶得很，还特别小心眼，要是听到你说他，他不会放过你和我。”
维克托摸着下巴，突然想起蒙巴顿这个姓氏好像听过几次，“他挺高的，你那衣服没浪费，但是我觉得还是我最合适。”
苏菲不想跟他说话了，给他倒了杯茶让他慢慢挑，自己要去工作。
维克托刚坐下没一会，突然扔下册子离开了。“我晚点会来的。”他说。
维克托终于想起来在哪里听过这姓氏了，他前两天接到亚诺尤什里交给他的悬赏任务，抓到的被恶魔附身的人当中就有蒙巴顿家族的。抓到一个贵族老值钱了，维克托忍不住偷偷尾随他，想再挣一笔钱。
不过得先回一趟住处，他没有带亚诺尤什里给他的印章。
已经下午了，今天吃午餐的时候羽稚也没有见到伊万，她忍不住来到伊万房间门口，敲门喊他起床。
她突然听到里面传来瓷器被打碎的声音。
“伊万，你怎么了？”羽稚在外面喊，侍从也紧张地不知所措。
好一会，伊万把门打开了，他头发有些湿，脸色发白。
“你没事吧？”
伊万摇头，“没事，我不小心把尤什里的永生花打碎了。”
他让开一条道，让侍从进去收拾，羽稚跟了上去，发现花已经枯萎了。
“花瓣碰到地面就变成这样了。”伊万解释。
“没关系，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羽稚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他心不在焉地东张西望，并不像没事的样子。等侍从收拾完离开了，羽稚才问：“是做噩梦了吗？”
“如果我说的事情很离谱，你会相信我吗？”伊万神情严肃。
“你先说说。”
伊万看了看门外，去把门关上了，“我梦到有个贵族在召唤恶魔，他们对恶魔的献祭过程以及目的我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我不太明白，你怎么知道梦里的一定是真的？”
“不行，我要去王城，我感觉他们就是在那。”伊万突然去到衣帽间，开始翻找衣服，羽稚只能在外面等他。
很快伊万就出来了。
“你先别着急。”羽稚拦住他，“很多时候梦里的事情并不一定发生在我们这个宇宙里，而且你怎么确定在王城呢？”
伊万突然瞪大眼睛，“对了，我还梦到你在家里召唤恶魔！”
羽稚呼吸一滞，随后冷静地说：“家里有结界，恶魔进不来。”
“……”伊万突然冷静了很多，“也是。所以真的是我想多了？”
羽稚点点头，“对，你快去吃午餐吧，别多想了，我一会出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找点东西代替永生花。”
“对了，永生花。”伊万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感觉尤什里会生气的，怎么办？”
“别担心，我来想办法。”羽稚低着头，正要离开，伊万突然抓住她的肩膀。
“我昨天梦到你和米哈伊尔在一个阳台上面用魔法，我不清楚那是什么，但是你对丹尼尔说那个魔法只能在阳台上使用。”伊万认真地看着她，仿佛在验证自己最后的观点。
“我们本来就是在做魔法实验，不过在其他地方也能施展呢。”羽稚见他不相信，继续说：“我晚上可以实验给你看，现在我要出门了，再晚商铺可能会关门。”
伊万愣愣放开手，“好……出门要注意安全。”
羽稚点点头，立刻回到房间锁上门。她是最近才从斯维奇的口中知道家里的结界是可以防止恶魔进入的，这段时间斯维奇在教羽稚防护结界类的法术。
如果是这样，那她之前召唤来的又是什么东西呢？
羽稚看着房间里的蓝色花朵，问：“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一团红光从花里出来，它似乎在回应羽稚，上下浮动，又转了个圈。
“算了。”羽稚自嘲般叹了口气，“既然你不是恶魔，那我用你练习封印术毫无意义。”
但是从伊万的口中得知的消息，正好可以让羽稚去试试手。羽稚当然知道伊万说的是真的，她比伊万本人还要相信他的能力。
夜晚的王城还有星星点点的火光，是巡游的执法人员在街上游荡，和那亮度及其微弱的结界路灯。
执法人员遇到夜间喝醉的人会进行询问和登记，维克托不得不带着口罩，以寻求心理上的安全感。他其实可以直接从执法人员身边经过而完全被忽视，这是他从契约恶魔身上获得的能力，但他还是觉得躲在黑暗里安心。
“喂，前面那个人站着！”执法人员对威廉喊道。
威廉站在原处，缓缓转过身，“我是蒙巴顿·威廉，只是晚上睡不着出来走走而已。”
执法人员立刻变得十分客气，“实在是对不起呀，我们两个没有看清楚是威廉少爷您……”
威廉面无表情点点头，打断他们，“没事你们就离开。”
维克托就站在旁边昏暗的路灯下，看着这一切。等威廉游荡到一处无人之地，维克托用手上的木棒狠狠敲向他的后脑勺，把他敲晕了过去。
维克托把威廉拖到巷子里，快速绑起了他的手脚，再拿出特制的薄荷香水放在他鼻子下。
“喂，醒醒。”维克托拍打他的脸，他却没有醒过来。
“奇怪了，身上的恶魔气味明明很重。”维克托不死心，强硬掰开他的眼皮，终于确定他并不是被恶魔附身的人群了。
白忙活了半天，维克托哭丧着把威廉的绳子解开，直接把他扔在路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