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欢姐，你要走了吗？”陈佳恩送完二楼的酒水下来，刚好看见正在吧台清理工具的向欢。
“嗯。”向欢对着光将最后一个杯身检查完后放入消毒柜。
本来清理工具台的活应该是陈佳恩的，她是向欢的吧备，晚归酒吧里的每一个调酒师都有自己专门的吧备。
今天刚好轮到向欢轮班休息，但是作为酒吧的副调，她还要研究店里的特调，因此每逢轮班，她都还是会来店里呆上几个小时。
“诶，还是跟着欢欢姐工作好，这送酒水的活实在不是我这种花季少女干的。”陈佳恩双手撑在吧台前叹气。
比起吧备的活送送酒水可是轻松了不少，向欢看着她好笑的问，“怎么啦。”
陈佳恩说起这个就捂起心脏直摇头。“欢欢姐你知道我刚刚去的那个房间点了多少豪酒吗？我的天，感觉就像我在吧台洗杯子开水一样不要钱。”
向欢被她的比喻逗笑了，像晚归这种酒吧能在里面开包厢的非富即贵，这点酒很正常。
陈佳恩想起刚才在房间里看见那些人用着几千上万的酒当水撒就心疼，“他们撒的不是酒，都是钱啊。”
向欢笑着用手刮了下她的鼻子，“管他们的呢，反正撒得不是我们的钱。”
陈佳恩撇了撇嘴，“向欢姐，那你回去好好休息，我先去忙了。”陈佳恩被催着往另一个包厢续酒水。
空气的夏意减轻了不少，初秋快要来了。程致扬懒洋洋的坐在副驾发着消息，眼皮不经意间的抬起。
“我操。”他一把拍在前面的中央面板上，语气中带着惊讶与兴奋。“那不是小欢欢吗。”
本来宋辞砚就烦程致扬着股闹腾劲，一般都不搭理，但不知道是男生口中的某个字突然像是踩在了他某根神经上，他下意识的往程致扬看的方向看去。不动声色的抬了一下脚，车速慢慢降了下来。
前面的街道上，向欢穿着白色的紧身短袖，被掐出的腰间曲线柔软纤细，没入那双被牛仔裤包裹着的修长双腿。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小欢欢穿常服，平时看着娇娇小小的，身材不错啊。”程致扬还在感慨，丝毫没注意到已经慢到不行的车速和旁边人的眼神。
“你认识她？”
“怎么不，诶，砚哥你这车抛锚了？”程致杨感觉到不对劲，简直和龟速有得一比了，还好现在这条街上的车不多。
宋辞砚给了他一个看傻子的眼神，单手打着方向盘，眉骨往向欢的方向一抬，女生的背影还在缓慢的挪动着。
“向欢啊，晚归的调酒师。砚哥你是不知道，可带劲了，长着一副清纯初恋脸，然后在酒吧冷脸shake 。”程致扬边说边用手比划。
宋辞砚没理他，手握在方向盘上转了一刻钟。
“嗨，小欢欢！”
向欢被这一声吓了一跳，她错愕的看过去，路边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辆黑色迈巴赫，程致杨正扒着窗对她着招手。
“程致杨？”向欢有些迟疑，试探性的喊了声。
“没想到小欢欢还记得我啊。”程致杨一下就更加兴奋了，“你这是要去哪啊，我们送你。”
向欢说不用了她回家，程致扬摇摇头直接说，“回家多没意思，小欢欢一起跟我们去九盘山玩呗。”
向欢刚要说话，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恶不恶心？程致杨。”
“？”程致杨无辜的转过头，“啥？”
“小欢欢？”男生一个一个字的吐出来，让程致杨莫名其妙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摸了摸手臂。
“怎么了，大家都这么叫啊，不过砚哥你还是别这么叫了，怪渗人的，你看人家都被你吓到说不出话了。”
酒吧的一些常客的确是这么叫的。程致杨不算常客，他只是偶尔去过一两次，刚好听到也就学着这么叫了。
向欢只是没反应过来，她知道驾驶座上有人，但刚才程致扬整个人都挡在了车窗口，等他坐回位置后，她才看清楚那人。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是一星期前了，男生手上的伤似乎是好全了。
宋辞砚撩起眼皮看向站在马路边的向欢，轻笑了一声，带着不知名的意味。
“我还是…”向欢刚开口就被程致扬打断，“来嘛，来嘛。”
最终向欢还是在程致扬的盛情邀请下坐上了那辆车。
九盘山在市区的南边，那里早在几年前被一群富家子弟占成了他们的游乐场，经常传来赛车的轰鸣声。
向欢下车的时候发觉这里是山脚，前面是一个车场，这群人虽然玩世不恭，但几乎都是世家背景，家中的长辈对这些颇有讲究，京华市区内开着超跑太过招摇，所以一般他们都直接把车停在这。
“小欢欢，你第一次来这吧，我跟你说你今天可有眼福了。”
向欢安静的跟在他旁边听着他说话，她忽然想到什么，被男生这么一说，她现在总感觉程致杨这么叫自己怪怪的，她靠近了点然后轻声开口，“以后还是直接叫我向欢吧。”
旁边突然传来男生的一声嗤笑，“听见没，人家让你别这么喊。”宋辞砚阴阳怪气了一句后长腿越过两人走在前面。
程致扬摸不着头脑，他抬起头挠了下头发，想了想今天也没哪里惹到男生了啊。想不出干脆不想了，程致扬把脑子一抛，继续跟向欢吧啦吧啦他们今天要干什么。
车场内的中间空地站了不少人，大概有五六个男生，还有一位女生，向欢在酒吧见过她。
沈知序靠在一台银灰色的迈凯伦前偏头点烟，他眉眼一抬，将打火机顺手抛给了来人，空中划过一道白色弧线。“怎么才来？”
宋辞砚接过打火机把在手中转圈。“路上接了个人。”沈知序听后没什么表情的看了眼不远处的女生。
“向欢，等会你就做我的车到山顶上去。”程致扬对着女生说，毕竟是自己带过来的人，总要照顾到位的。向欢听后点了点头，像一个好学生误入校外小团体一样，站的规规矩矩。
祝余依今天特地穿了身小短裙，两条白净修长的腿露出来，格外的晃眼。出于女生的直觉，她不怀好意的盯着这个今晚突然出现的女生。
是挺漂亮的，不过一看就是不知道打哪来的土妞，穿得都是什么土不啦叽的，她祝余依早就不穿这种大学生穿搭了，大小姐自然是要穿得高贵的，能够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她不屑的看了眼向欢，后者没有丝毫反应，这让大小姐很生气，竟然无视她。祝余依哼了一声扭头往宋辞砚的方向走。
程致扬正和一群男生说这话，转头就听见祝余依哼了一声走了，这一个两个的今天都吃枪药了？
“比一场？”沈知序抽着烟仰头，露出锋利流畅的下颚线。
宋辞砚看着他这副神情，不留情的开口嘲讽，“怎么，女人跑了，命都不要了？”
男人眼神一下变得犀利，冷冷的看着他，含着隐约警告的意味。
戳到他的痛点了，宋辞砚轻笑了声，路过男生的时候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来。”
祝余依看着宋辞砚向自己走过来，心忍不住直跳，她在男生距离自己只有一米的时候，撩了把秀发，特地歪了下身子，好把自己完美的曲线露出来。
宋辞砚径直路过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往她身后的方向走去。
祝余依身子一僵，随后反应过来暗自哑火，剁了下脚转身跟了过去。
程致扬看见来人，抬手搭上男生的肩膀。“砚哥今天是不是要开你那辆车，快让我见见新的小宝贝上路的风姿。”
宋辞砚最近刚新买了辆超跑，炫酷的程致杨像个猥琐男一样对着车身上下其手。他走到那辆车前，手里抛着钥匙，看向站在人群边缘的女生，“你过来。”
向欢有些懵，要不是男生直勾勾的看着她，她都以为不是在喊自己。
向欢走过去，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宋辞砚偏了下头，对着她说，“上车。”
周围的人都惊讶的看过去，祝余依更是眼睛都要把向欢看穿了。
还从来没有人在宋辞砚赛车的时候坐上过他的副驾，一方面男生开得实在是快，另一方面宋辞砚自己从来不带人，这次还是个突然冒出来的女的。
向欢没出声，程致杨以为她害怕，打着圆场说，“要不向欢还是做我的车吧，砚哥你开得太快了。”
宋辞砚漆黑的眼眸牢牢的锁住女生，他插着手，头微歪，无声的询问却又带着势在必得的意味。
你上谁的车？
向欢心里有些犹豫，不过这点犹豫很快又被那声脑海里的回声打破了，她在一群人好奇又惊讶的眼神下上了那辆崭新的黑色超跑。宋辞砚嘴角勾起一抹的坏笑，看得程致杨头发发麻，下意识为向欢捏一把汗，他知道这是男生起了捉弄意味的前兆，早知道自己就不该一声不问就把向欢带到了这里。
其他人各自上了车，一辆辆超跑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冲了出去，程致杨带着祝余依开在最后面。
引擎的轰鸣声撕裂着山风，轮胎擦过土面砾石迸出火星。向欢紧撰安全带的指节泛白，宋辞砚往旁边瞟了眼一声未吭的女生，嘴角扬着弧度，手里的方向盘转动，车身以一个完美的角度切入弯道。
九盘山顾名思义就是从山脚到山顶需要转过九个险弯。一股失重感从向欢的脊椎串上后颈，她现在知道为什么这群人喜欢玩这种刺激性的项目了，人在肾上腺素飙升的时候，恐惧与兴奋激烈对冲下所有事情都抛在脑后，人是空白的，这种感觉与喝醉了酒完全不一样，她感觉耳旁只剩下山风剐蹭车窗的呼啸声。
与此同时，旁边的宋辞砚还在不断的加速，他没由的起了股想要恶意捉弄女生的心思，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的故意接近，竟然她偏要凑过来，那他也只好给她点小教训，以后离自己远点。
黑色的车身不断绕过一次次山弯，每一次的急转弯都让向欢感觉像是要被甩下山崖。
时间像是无限延长，但实际上没过多久，刹车的惯性将向欢的身体狠狠按进座椅，她松开手，手心一片冷汗。车窗降下，山顶的冷风灌进来，向欢脑子渐渐被填充起来。
山顶上还停了另外一辆车，是刚刚在山脚下的其中一人，但里面的人似乎没有下车的趋势。
“害怕吗？”宋辞砚从烟盒拿出一根烟放进嘴里。
向欢几秒后才发出声音，“还好。”其实说不害怕有点假，不过确实比起刚才脑袋的放空，这点害怕倒是后知后觉。
宋辞砚闻言看向她，对上了一双圆溜溜的杏眼，那双琉璃瞳微弱的光亮下显得十分澄澈明亮。刚要出口的话突然厄在喉咙里，几秒后，他一言不发的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