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驶向云山,越往上海拔越高,车外的温度渐渐降低,风里裹着湿漉漉的草木寒气朝着向欢吹来,耳边的发丝扬起高高的弧度又蓦自垂下。
向欢将车窗关上,凉意顿时消散,车内开着暖风。
“你们都带了里面保暖的衣服吧?”在出发前谢斯南特地提醒过他们,因此大家都一致的点了点头。
他又说道,“其实厚衣服不用带也行,反正我们都是在室内活动,室外的话,滑雪外面穿滑雪服里面再多穿点就行了。”
向欢来时还是做了很多准备的,她把围巾手套都带上了,只不过没想到后来用上的不是这条而已。
海拔越来越高,车窗外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起初只是零星的水珠,没过多久就凝成了一层白茫茫的雾霭,指尖触上去能够摸到冰凉的湿意。
“哇塞,还有人能坐直升机上去啊。”陈佳恩扒在车窗上,看着远处马上要到山顶的直升机眼里流露出丝丝羡慕。
旁边的谢斯南对着她翻了个白眼,但此人丝毫没有意识到。
大概从山脚出发过了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山顶的度假村。
一出车门,寒气袭来,五人纷纷拿上行李快速进了酒店。
里面果真像谢斯南说的那样,宽敞明亮的大厅内暖气开的十足,应该是装了恒温系统,所以温度保持的很适宜。
“大家拿了房卡就先收拾收拾,等会下来吃点东西。”谢斯南把拿到的房卡分给几人。
三个女生一间套房,小吴一间标房,而谢斯南自己去住了最豪华的总统套房。
“真不是我不给你们订,主要是现在赶的不巧,房源紧张。”谢斯南解释道。
不过到底不是自己花钱,剩下四人本就没什么抱怨的,是他自己非要多说一嘴。
这里说是个度假村,确实就是一个大型的酒店,里面包含了几乎所有的娱乐项目,当然除了滑雪还是需要出去的。
向欢将行李搬到自己房间,因为是套房,刚好一人可以单独住一间。
整理了一会,向欢坐下来休息,余光撇到一旁的手机。神使鬼差的点开了躺在列表里的那个对话框。
自从那天她通过申请以后,两人也没发过一条消息,她点了下灰色的头像,再点进朋友圈,男生的空间里干干净净的,一条分享都没有
手指在上面来来回回的滑动,“看什么呢,砚哥。”程致扬探着身子就往屏幕上瞧,然后就看见自己的一张脸。
“没什么。”宋辞砚敷衍的回了一句。
“还没什么,我可看见了,就这么几条朋友圈反复来回的看了多少遍了,想就直接去见呗,什么时候我们砚哥还成望妻石了。”程志杨眼里带着“我可看穿你了“的自喜。
宋辞砚半眯着眼看着他,薄唇轻启,声音压得极低,一字一顿砸出来,“滚。”
程志杨一抬眉毛,一撇嘴,得勒,这是戳中了少爷的心事了还。
宋辞砚抬手吸了口烟,烟雾从唇间漫出,在空中打着旋碎成轻飘飘的雾霭。
向欢不是一个喜欢经常发朋友圈的人,空间里只有零碎的几条分享,大多是花花草草之类的摆弄,最近一条是关于买了一盆多肉的。
带着泥污和破烂的盒子被小心翼翼的捧在白净的小手上,配文是“带你回家[开心]”
想到这宋辞砚轻轻的嗤了一声,珍珠钻石的不要,这种破烂倒是宝贵的很。
“阿嚏!”向欢坐在床上打了个喷嚏,她抬手捏了捏了鼻头,想到何洁经常对她说,打喷嚏就是有人在背后说你的不是,向欢一开始还会纠正他这只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后来人不听她也就不说了,不过她还是不赞同这种迷信的说法。
简单收拾了下东西,谢斯南发信息说让他们自己下去吃点东西,都是免费的,他有事就不来了。
四个人在下面的餐厅饱餐了一顿后,就开始聊着明天去哪玩。
“你们说我明天去滑雪的时候,可不可以点个超帅的教练啊,早在来之前就听说了这里的教练全都是180以上,肩宽腰窄的大muscle man。”陈佳恩边说嘴角留着不知道是因为美食还是美男留出的口水。
“先把你那口水擦擦吧。”秦婉扬着嘴角,假装嫌弃道。
陈佳恩顿时慌乱,连忙去伸手去抹,旁边坐着的向欢含着笑给她递了一张纸。
匆忙的擦了几下后,陈佳恩皱着眉挎着脸说,“哪里流口水了嘛。”
秦婉笑着转移话题,“你们知不知道这里可以泡温泉,到时候我们滑完雪晚上就去泡温泉怎么样?”
“好啊好啊,还得是秦姐。”小吴连忙点头道,陈佳恩举双手赞成。
三人看向一直没怎么出声的向欢,向欢对这些不太了解,她们玩什么自己跟着就是了,她点点头,四人一拍即和,没有人想到要去问问谢斯南的意见。
夜晚像一块浸了墨的幕布,无声无息的铺满整个云山上空。
酒店的三楼是私人场所,大堂的落地窗将山景框成了流动的画。
“哟,今年这是怎么了,连宋少和沈大公子都来了。”说话的人正是辛家老友幺辛诃擎。
家中有四个兄弟,两个姐姐,最近辛家七子夺嫡的事可谓闹得满城风雨的,可这人就像个没事人一样,还在这扯胡子。“听说沈少最近不是跑到南边追女人去了吗,怎么着今儿个赶回来了。”
沈知序靠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原本根本没打算理这人,他撩起眼皮,眼神像飞镖般射了过去。辛诃擎莫名感觉周身的温度都降了好几度,人群以他为中心都自觉远他一步。
程致扬笑一声,往两人那看过去,静静地瞧着这场好戏。圈子里,就这只傻狗什么人都要嗷两句。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一群人里,最不好惹的就是宋辞砚和沈知序两个人,不过当时大家还是一致觉得比起宋辞砚,惹上沈知序才是最要命的,对,就是字面意思。
要命。
就拿打架来说,宋辞砚是那种狠戾,有什么仇报什么怨,你不招惹他就行,一旦惹上他能把你揍到心服口服。而沈知序,完全就是斯文败类的那种,人前一副好学生,乖乖男,就连长相都给他做了完美的掩饰,但是真正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人完全没有人性。你伤他一下,他能暗地里把命都给你弄没。
“不劳烦你操心,倒是担心担心自己,说不定再过几个月,大家就要去牢里见你了。”
这话一出,辛诃擎脸色泛起铁青。
这里的人都知道前段时间辛诃擎自告奋勇的揽下了辛家护送金玉钗的工作,辛家原本就是做珠宝生意的,据说这件货背后牵扯很大,上头不想闹出动静,于是一直想攀关系的辛家接下了这烫手山芋。
原本是跟着辛家新进的一批珠宝从海外运回来,但是一到国内就出事了,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批劫匪,直接把整批珠宝都劫走了。
如果是简单的抢劫案还好,但是偏偏这伙人简直猖狂到了极点。大概是一点风险也不想留,直接把护送货物的人全杀了不说,连作案手法都及其残忍。
最后内部进行反反复复的推测,全都不成立,只能肯定这绝对不是一起简单的抢劫案,但这不是废话吗。
死者家属失去至亲,又找不到凶手,最后全都怪到了辛诃擎身上,原本这怎么找都不应该找到他身上的,毕竟他只是坐办公司打打电话,签个字,
这舆论背后的推手是出于什么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具体是谁就不好说了。
坐在沈知序不远处的宋辞砚手里转着手机,眼神薄凉的看着辛诃擎。
旁边站着的卫谦哲看事态再下去就可能收不了场了,连忙上前打圆场。这辛诃擎别看长的聪明样,其实就是个二愣子,这种活从他几个兄弟姐妹都没人跟他争就能看出早就不对劲了,就他还跟个傻子一样。
“诃擎,你大哥正找你呢,电话都打到我这了。”卫谦哲向前对着咬着牙,下一秒就能暴起的辛诃擎拍了拍肩膀,身子不经意间挡在两人的中间。
辛诃擎再怎么样,他还是怕他大哥的,于是狠狠看了眼坐着的沈知序,转身走了。
辛诃擎解决了,沈知序表面上是很好说话的,这件事就在水面上拂过去了。
宋辞砚风凉的看着人说道,“这次认真的?”沈知序不回,他也无所谓,挑了挑眉将手机一收,掐了烟就起身。
这种虚伪的场合其实就相当于小型的“商会”,一群富家子弟聚在一起,为将来说不定谁继承了自家的企业现在认识认识,以后大家做事也都方便。
要不是宋辞砚他爸又拿老爷子来压他,他根本懒得浪费三天时间陪这群人在这耗。
他脚步未停,路过铺着暗纹绒布的长桌,眼神忽然朝一个方向斜睨过去,桌上整齐的列着几排高脚杯,偷看的人迅速转过头假装和前面的人交谈。他谈谈的撇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离开了。
过了两三分钟,谢斯南拍了拍胸脯,“吓死我了,怎么感觉这人这么面熟啊。”
虽然是一群富家子弟的“小商会”,但是在这都还是分圈层的,刚刚那些人里他就认得辛诃擎,这就足够说明那些人是上层中的上层了,自己也不可能和这些人有什么交集。
谢斯南耸了耸肩,估计自己这眼比他还想要攀高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