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见山千景感觉时间过得飞快，半年的学习期限，就这么在不知不觉中逼近尾声

    最初，她带着满腔热血和空井崇极高的认可信心满满的一头扎了进来，几乎真的以为自己就是‘天选排球观测员’了。

    但空井崇说的坦率，他本身并非专职观测员，能提供的是最基础的技巧指导和海量的比赛录像，战术资料和顶尖赛场的锻炼机会，而真正能够在电光火石之间解读人体密码，预判战术意图并且将指令精准传达等成为排球观测员的核心能力只能靠她自己在海量信息和实战观察中磨砺和顿悟。

    所以，现实很快就给了她当头一棒。

    在高中前接触过排球的经历，在真正进行职业观测时，就会发现根本不够用，她单薄的知识储备根本没办法支撑起观测一场完整的比赛。

    面对录像或赛场上瞬息万变的局面，她常常觉得力不从心。

    前段时间在CA圣胡安队比赛上的顺利观测和指导，只给她带来了短暂的自信，空井崇很快向她甩去了更多国际赛事上非常规的‘爆冷’赛事让她分析。

    她又一次意识到自己在排球观测这个领域仅仅处于刚入门的阶段。

    一次在分析一场经典逆转局的关键球时，她再次卡壳，对着屏幕上不知被多少倍速慢放的人影发愁，她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屏幕上二传手的隐蔽手势和意图。

    逐渐累积的挫败感和疲惫感让她忍不住发出哀怨的叫声，月见山千景烦躁的揉乱了自己的头发。

    “怎么了？”空井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平静无波。

    月见山千景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带着点委屈和控诉的抱怨：“老师！这些微动作，肌肉反应，表情...太模糊了！根本没办法精准解读，而且每一次的微动作也不是完全一样的！我感觉自己再看下去都要瞎了！”

    空井崇走到她身边，目光扫过了屏幕上被她刚刚暂停的定格画面，那是她最不解的瞬间。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月见山千景，而是拿起那张被她写的磕磕绊绊的分析报告翻了几页，才不咸不淡地开口

    “你以为，为什么基本上只有国家队才会配备排球观测员？”在月见山千景不解的眼神中，空井崇解释道“那是因为，世界上顶级的排球观测师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出来。”

    “队员会毫无保留的信任排球观测员，这个职业的人可以帮助一个中等队获得更好的成绩，也能让一支强队走下悬崖。”

    “天赋只不过是你的敲门砖，你现在遇到的‘模糊’，是每一个排球观测员都会遇到的小坎坷而已，这就受不了了？”

    空井崇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月见山千景的烦躁，让她瞬间冷静了下来，甚至感到了一丝寒意。

    看着她紧抿的嘴唇，空井崇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转身从资料柜里抽出一摞文件夹，放到了她面前。

    “好好看看吧，这些资料，那个手势就在这些资料里，自己找。”

    看着那几乎能砸死人的资料，月见山千景倒抽了一口冷气，但莫名的兴奋情绪在胸口激荡。

    “知道了。”

    月见山千景声音坚定，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在剩下的不多日子里，月见山千景的生活就更加忙碌了，要在训练场记录队员们的身姿，以防自己的绘画能力下降，又要分析赛场上队员们的动向，回宿舍后还要熬夜研究她并不精通的，难以被理解的知识。

    书桌上堆满了参考资料和尝试做出的各种判断，不再只有单一的绘画练习，还有写满笔记的纸，画满战术布局的草稿，在食堂吃饭时，她甚至开始下意识的分析身边的运动员端盘子时和走路时的发力方式。

    痛苦，枯燥，但她的胜负欲在熊熊燃烧、

    她要战胜他们，要驯服他们。

    渐渐的，变化发生了

    比起之前只能分析一些基础的比赛战术走向，她可以在世界大赛上精准地剖析二传手的心理，可以游刃有余的预判某站位的球员下一步的动作。

    虽然距离‘瞬息间，0失误’还有相当一段距离，但月见山千景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进步。

    半年之期很快来到，空井崇递给了月见山千景一张飞往南美的机票。

    “CA圣胡安队的季后赛关键战，你作为随队观测员。”他停顿了片刻“等到这场赛事结束，你也可以回到布宜诺斯艾利斯国立大学继续进修艺术了，祝你好运。”

    月见山千景接过机票，咽了口口水。

    “知道了，老师”

    她犹豫了片刻

    “那你会看比赛吗？”

    月见山千景听到了空井崇沉沉的笑声

    “当然，我和若利都会看的，好好表现吧，千景。”

    ————

    久违的重新踏上阿根廷的土地，月见山千景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发出满足的喟叹

    “小千！”这一次来接月见山千景的是她的父母，她特地没有告诉及川彻她要回阿根廷的消息，想给他一个惊喜。

    月见山千景扑进妈妈的怀里，拖着长音撒娇

    “好想你们啊！”

    妈妈慈爱的揉了揉月见山千景的脑袋，爸爸则乐呵呵的推着她的行李车，三人一同往外走。

    “这次回来还要走吗？”妈妈询问道

    ‘不知道啊...不过以后要是有这样的机会，我是一定会去的！排球观测员这个职业，实在是太帅气了！’

    “啊~我们小千也有了画画以外的爱好啊，真不错呢。而且妈妈还想顺便八卦一下你和阿彻的关系哦~”

    “只是朋友啦！”

    今天CA圣胡安队在室外训练。

    热烈的阳光毫无保留的倾泻在训练场上，月见山千景坐在某个场边的观测席上，把平板平放在膝盖上，飞快的记录着每一次攻防转换的细节。

    已经有很多球员们认出了她，在休息时间纷纷跑来向她打招呼

    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看到及川彻。

    正在她这么想的时候，一个惊喜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月见山？’

    及川彻在离她最远的角落里训练，不知道又练了什么高难度的技术，全身都灰扑扑的。

    “真的是你！我刚刚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及川彻的笑容灿烂的耀眼，他三步并作两步的飞奔过来‘我就说今天教练神神秘秘的说什么有惊喜！’

    “去去去！”月见山千景用平板推开他湿漉漉的脑袋，佯装嫌弃。

    “快去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