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的沈宥之怎么变得这样难哄。
纪清如不得已板着脸,又变成居高临下的姐姐,重重推了把他:“沈宥之你要死啊,就算我骗人,你也只能被我骗,哪有你戳穿我的份。”
没能推开,沈宥之牢固伏在她的肩头上,呼吸又烫又乱,大概是要哭。纪清如能想象他眼角有多耷拉,小狗可怜垂着的耳朵。
但锢在腰上的手又很紧,半步不退让,肩头如果现在被沈宥之咬一口,好像也不是奇怪事。
“……沈宥之!”纪清如抓住他的头发,威胁性的摇了摇,要他松手。否则她立马会不留情面地用力,真的揪掉一小簇头发也不一定。
可传到她耳边的声音发了昏:“对不起,姐姐,骗我吧,我愿意的。”
“……”纪清如浑身起一层鸡皮疙瘩,手指蜷缩,竟然有些愧疚。沈宥之到底是多没有安全感,被发一点儿脾气就立马示弱,生怕她真的不高兴。
“好了。”她改为揉了揉他的头发,“去选餐厅吧。”
沈宥之才终于放开手。
他停在原地没有动,纪清如也没后退,任由他又依依地贴了会儿。不过温情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她身体不受控地被迫歪着——坠在她肩膀上的脑袋越来越重,沈宥之好像没了骨头,整个人非要挂在她身上。
这次倒是成功推开。
沈宥之顺从地后退,只是脸抬起,颊上留一道她肩带压出的红痕,眼滟滟的看她。
“去洗脸。”纪清如沉默两秒,很不讲道理地指挥,好像这是水能洗去的痕迹,“你这样我们没法出门。”
沈宥之眼睛闪了闪,微微俯身,进浴室前还不忘做保证:“好,不会让姐姐等很久。”
纪清如才不会在意他需要多长时间,甚至手动帮他关上门,又嘱咐他慢点出来。门“咔哒”关上,她也迅速弹向行李箱,匆匆拉开裙侧拉链。
被沈宥之贴住的那块皮肤在淡淡发红,纪清如怎么可能这么出门,身上的颜色多不协调。
她套了件能容纳两个人进去的宽松短袖,又穿上短裤,动作行云流水,绝不能说慢。谁知道刚拉下衣摆,浴室便传来门打开的声音。
沈宥之脸湿润着,长睫还挂着水珠:“姐姐,没有等很久吧。”
纪清如:“……”
怎么上的三年大学,一星半点的羞耻心也没学到。明明脸上的红痕还鲜明,竟然还这幅格外不在乎的表情。
沈宥之咧嘴笑着:“姐姐,你不穿这件,那给我吧,我去洗掉脏衣服。”
倒是很有做弟弟的觉悟。纪清如条件反射地点头,沈宥之好像生来就是为她服务的,洗件衣服算什么。
她要拾起衣服扔给他,沈宥之已经走过来,俯身去碰堆在她脚边的裙子。
沈宥之:“我来,姐姐。”
手指在不经意间便擦过她的脚腕。挂着软软叠叠的一滩浓绿,被踩着也好看。
还好纪清如离床边很近,她坐下,正好挪开腿,由着沈宥之手指轻巧地勾起吊带,抓握着提起来。
“打湿了就好。”纪清如假客气地笑,“我们快点去吃早餐,免得你生病。”
重逢这些天来,没有比这更像客套的话——沈宥之才不会生病,他好像做了吸血鬼也能在太阳下行走。
尽管他本人对阳光没什么好感。
基因还真是奇妙,喜欢藏在阴影里的人有最健康的身体。
沈宥之知道是姐姐想吃早餐,面对模版式的叮嘱也在笑,怀着最甜蜜的心情去执行。
房间很暗,却不会有人去拉开窗帘。因为他在,姐姐连拨一下床边灯的开关也不会自己做,所以房间会永远保持这样暧昧的暗光。
他喜欢这样阴郁的氛围,电闪雷鸣更好,可以幻觉出一个小小的窝,他和姐姐蜷抱在一起,面贴住面。
被打湿的裙子颜色更浓丽,他好喜欢。
沈宥之压抑住脑中的重叠桃色,握住把手,却听到外门同时打开的声音。
房间灯也瞬间亮起,刺眼的白光。
沈鹤为站在门口。
“我带了早饭过来。”他提着保温盒,毫无冲散他们旖旎氛围的内疚,微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