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
韩文清打了快十二年荣耀。
可能都没碰上过这么抽象的对决。
在张新杰用那柄镰刀锄头十字架拉第一个人的时候，我就看着大漠孤烟蠢蠢欲动想突到石不转脸上断读条，但为了测试银武颠倒梦想的效果，韩文清硬生生忍住了。
他忍住了！他居然忍住了！
他居然让一个牧师当着他的面读完了一个长达两秒的条！！！
要不是眼下还不方便公开，我觉得这是可以载入荣耀历史的名场面啊！
然后施放光污染而被率先集火下场的百花缭乱起尸了。
接着是四处出没骚扰游击的冷暗雷诈尸了。
继而是放冷枪的零下九度僵尸了。
最后是画冰线的罗塔爬行了。
方才乱窜挨打的蓝方人数从原本的“5”变为“1”又快速变回“5”，眼下轮到红方原地罚站挨打测试【究竟涅槃】导出的【复活】BUFF下，亡灵大军们造成的伤害数值与受伤数值是否会有影响了。
我对百花缭乱的装备属性最为熟悉，但张佳乐电脑屏幕上那百花光影实在太伤眼睛了。我捏捏睛明穴，绕到韩文清椅子后锁定他的屏幕，盯着那些在角色模型上飘出的伤害数字和承伤数字。
看了会，单从单招的数值来看，对僵尸们的伤害量的确有所提升，百分比也估计是在装备编辑器给出的描述10%上下，但按照系统实际运行后的数值判定增幅计算的话，可能会有小数点的叠加。
按照总的承伤量来算的话……
我瞅了瞅韩文清的屏幕。
哦，他没开插件。
也是，韩文清打了十二年荣耀，对拳法家的技能伤害计算和判断都快成肌肉记忆了，自然不用看插件数据这么低级的操作。
我又绕到了张新杰背后。
啊哈！果然还是人形自走钟表贴心！
张新杰没回头看我，但似乎猜到了我的来意，特意将插件数据切换到团队成员总承伤页面。
我看了眼。
……张佳乐，请问你对你现在承伤量高达二百多万有什么头绪吗？
荣耀人物血条最高的微草骑士独活也才十万好吧？！
一场下来，亡灵大军满地乱窜，5V5的总死亡人数居然高达29人！
这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我一屁股挤开张新杰，将鼠标移动到百花缭乱的承伤数据条上，插件立马显示出了伤害来源统计。
果然是大漠孤烟！
我确定了！这是道德的沦丧！
我又切换到伤害统计页面，瞅了眼亡灵大军们的伤害量。
我皱皱眉。
“数值判定有问题。”张新杰站在我背后，声音冷静沉稳，似乎并不意外，“【究竟涅槃】BUFF下的角色技能伤害量也有所提升，但并未显示在银武特殊效果说明中，很容易被裁判和赛事官方判定为开挂。”
“所以说这是一件巧合的半成品，我自己都暂时无法复刻第二件。”我再次抬手捏捏睛明穴，感觉脑仁在一跳一跳地疼，“我自行处理即可，你们技术部人员不用分心关注这件【颠倒梦想】——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吗？”
张新杰思考片刻，却道：“实际的话，可能并不需求这件银武。”
“并不意外。如果真的是刚需的话，我就不会要求继续自行研发了。”我放下手，转动电竞椅仰头看他，耸耸肩，“但直接这么说还是让人有点丧气啊，张副队。”
张新杰笑了笑，神情平静但始终透着疏离感，一如他严谨到刻板的作风：“【颠倒梦想】的特殊效果对荣耀来说的确很有突破性，但在职业级的实际对战中，实用度非常低。”
我点点头：“毕竟不会有旗鼓相当的对手会让牧师完整读完两秒的条——懂了，尽量缩短读条时间，能改为瞬发最好。痛点一get，我将为【颠倒梦想】优化并持续赋能以达成B2B指标——还有别的核心诉求吗？”
“……”张新杰突然眼镜反光，沉默。
张佳乐的手神出鬼没伸了过来，不轻不重地掐我脸颊：“饼饼！说人话！”
“哦。”我难得老实下来，翻译，“说人话就是，我会尽力改进【究竟涅槃】的说明和实际效果。张副队你还有别的要求吗？”
话说完，张新杰还真认真思考了起来。在我即将和张佳乐打起来之前，他终于开口了：“职业赛事人数是6V6，一人下场则自动替换入场——这种情况下，【颠倒梦想】的战复选择可以自选吗？”
我正在帮张佳乐做鬼脸，闻言，眨眨眼睛。
“办不到。”短暂思考过后，我果断拒绝甲方的无理要求，“自动替换入场是系统规则，判定层级比装备编辑器的等级要高，是荣耀的基础代码之一——无法修改、覆盖，或靠BUG欺诈过去。只能靠人力来调整人员参战顺序。”
“好的。”张新杰颔首，神情依旧平静，看上去并不怎么遗憾。
“季后赛开始前能完成并升级到75级吗？”他又问道。
“……”我拳头一硬，开始发痒。
张新杰端详我，见我半天都不说话，再次点头：“好的。那么本赛季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方案进行。如果【颠倒梦想】成功了，闲组长——请问你计划以什么价格出售给霸图？”
我又眨巴眨巴眼睛，转头看向张佳乐。
张佳乐不明所以，有些茫然地与我对视。
“拿个冠军回来就行”——这个比较抽象且难度较大；而且他们本来就是奔着夺冠去的，我没必要画蛇添足。
那么【颠倒梦想】的实际价格，定价多少合适呢？
当年沐雨橙风账号带银武【吞日】买断给嘉世的价格是四十五万；叶修那瘪犊子跟我炫耀千机伞的时候嘴瓢漏过说千机伞升50级时耗费的稀有材料市值在十三万左右，那么……
“二十到二十五万吧。”我思忖良久，给出一个比较模糊的价位，“如果最终成品属性均有提升，或者有特殊效果词条增加，价格还会上涨五万左右。”
我和张新杰一同看向韩文清。
那么长时间了韩文清脸色终于缓和下来，恢复成了平日里的严肃模样。此时见我们都看向他，仅仅思考片刻，便果断点头。
“好。”张新杰给韩文清的点头做了个语言复述。
【颠倒梦想】的事算是暂时拍板告一段落。我操纵石不转将【颠倒梦想】重新交易回给牧师小号【圣徒】，随即拔卡下线，生怕在野外被混蛋堵了爆装备——此处混蛋特指君莫笑。
张新杰看着我操作石不转，没出声阻拦，似乎不置可否；却在【圣徒】下线时突然出声，吓得我一个激灵：“闲组长，请问邱组长在别的地方，也是使用‘圣徒’这个ID吗？”
我敛眸，假装思考了一会后才回答：“没有吧。”
张新杰没有再问其它问题。
-
全明星周末第二天，任凭我再怎么不情愿，我仍旧被张佳乐绑架到了现场。
然后。
现在。
TM的现世报来了。
“B区8排25座。”舞台上的叶修懒懒散散念出一个座位号，坐在我旁边的渐鸿先是条件反射地抬头，紧接着开始地铁老人手机脸。
我大大松了口气，拍拍胸口，心有余悸——还好，还好在瞅见叶修上台的时候就马上和渐鸿换了座位。
“……或者B区8排23座。”叶修又慢悠悠懒洋洋地报了第二个座位号，“两个中的妹子，上来吧”。
我“唰”地抬头，接着目光四处逡巡，寻找逃生路线。
淦，早知道让渐鸿女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