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虞:“……”
她深吸一口气,瞪着被灵力束缚的付丧神,面对那张无辜微笑的脸,忽然有种把他就这么丢出家门的冲动。
祝虞知道髭切想说什么。
她承认她的确还没做好统领一整个本丸付丧神的准备。在髭切显形前,她也根本没想过玩个游戏而已,还真要亲身上阵当大领导。
所以在面对自己有好感的二次元纸片男时,她不自觉就带上了敬畏的心态。尤其是髭切身上那种大佬气场太强,更是加重了这种心理暗示,让她在面对他时不自觉地就会选择让步。
他看出来了。出于以后的考虑,他选择引导她纠正。
祝虞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恼怒。
但是、但是——
哪有他这样先把人惹急眼了,再告诉她如果有人冒犯那就也这么做的?
他知不知道现在冒犯她次数最多的刀就是他自己?
祝虞深深呼吸,好歹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维持着自己面上的平静说:“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现在,”她不是很想给以下犯上的付丧神好脸色,干脆冷着一张脸说,“你是不是该让开了?”
她有意学着对方语气阴阳怪气,虽然冷着脸,但声音格外甜蜜。
髭切眨了眨眼,像是沉思了一瞬:“嗯,我也觉得我该让开了。”
祝虞:“所以呢?为什么还堵在这里?”
髭切叹了口气:“好像动不了呢。”
祝虞:“……”
她这才发觉对方身上丝线般的灵力还没散去,牢牢地将付丧神固定在原位。
这应该是她刚才在紧急时刻无意识动用的灵力,当时唯一的念头就是让他停下,所以直到现在也没消失。
但是,这东西到底该怎么解开?
祝虞动了动身体。
她发现一件很尴尬的事情——髭切刚刚故意凑近她,几乎是脸庞悬停于她的眼前,是只要她抬头,两人就能亲上去的距离。
只有空调嗡嗡响声的环境中,燥热的尴尬最先越过愤怒升起。
祝虞紧紧贴在沙发上,一动不敢动。
向上看,是一双蜜糖般的茶金色眼瞳,里面清晰的映出恼怒的面容;向下看,是他撑在沙发上的手臂,线条流畅有力,带着潜藏的爆发力。
她的喉咙轻轻滚动,挤出来一句话:“你先别动,先让我出去。”
沙发和髭切之间唯一的空隙只有他手臂撑起的空间,祝虞从中挤了出去,一脱身就直奔卧室——狐之助曾经给她留下过时之政府的联络器。
时之政府那边似乎有人在值班,很快就给了她回复。
【您是说您在没有人指导的情况下,无意识地对付丧神使用了言灵?】
原来这就叫“言灵”?
祝虞思索着,回复了“是”。
联络器那端沉默了许久才发来一个视频,是一个脸上戴着护神纸的人在用日语演示着什么动作,大概是教学视频,随件而来的是两条消息。
【通常而言,与审神者灵力同源的付丧神最容易受到审神者的灵力影响,无论是增益类术法还是伤害性术法。】
【尽管如此,您的灵力天赋依旧令人惊叹。】
直到听到视频中的声音,祝虞才忽然意识到她和髭切方才的对话完全没有借助手机翻译软件。但是无论是她还是髭切都听懂了对方的说话,像是有什么心灵感应一样,在话语说出口的那刻就有意念般的力量传递在脑海中。
或许这就是狐之助所说的异国审神者即便没有翻译也能和本丸付丧神交流的意思?
祝虞没觉得自己的灵力天赋有多么出众,反正她从小到大都没被人觉得是个异于常人的小孩。
但对方这样说了,她便道了声谢谢,转而研究时之政府发来的视频。
这时,对方发来了最后一句话。
【近日时间溯行军猖獗,战事紧张,希望您多加注意安全。】
祝虞不太理解这句话。
明明她不在本丸,除了操纵出阵外对时间溯行军应该做不了什么过多的事情吧?难道说时之政府觉得战事会波及到她的身边、所以让她注意安全?
她有点困惑,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髭切身上的言灵解开。在将这条消息记在心里后,祝虞回复:“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
祝虞继续研究视频。
在她努力的时候,髭切也在努力。
但是与其说他在努力冲破,不如说在兴致勃勃地试验束缚对他的限度。
最后不知怎么的竟然从坐姿换成了安详地躺在沙发上,像是在cos尸体。
祝虞学完教程,信心满满地想要试验一下,一出屋门就看到了他这幅样子。
……人在无语时是真的会笑的。
她恶从心起,脚步一转去厨房拿了一个新买的红彤彤的苹果出来,不由分说的塞到了付丧神交叠在腹部的手中。
忽然被塞了个苹果的髭切:“?”
祝虞:“不许动,闭眼。”
虽然不知道家主在做什么,付丧神这时候还是很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视觉被剥夺,但光亮依旧从薄薄的眼皮透映过来,在某一个瞬间黯淡几分,于是他知道,这是祝虞站在了他的面前、挡住了光。
说起来,人类的体温竟然是这么热的吗?明明从烈火当中淬炼出来的是刀剑,可比刀剑的温度更高的反而是从温和母体当中诞生的人类。
髭切在心中慢吞吞的思考。
祝虞不知道他在心中思考什么哲学问题,她把这张刀剑付丧神cos白雪公主的照片保存下来,顺手按照视频教程解除了他身上的言灵。
但髭切还是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她提醒着:“我解开言灵了。”
髭切一动不动,嘴里叽里咕噜说了一段话。
祝虞遗憾发现随着言灵消失,她也失去了和髭切语言互通的能力。
时之政府不建议她在没有专人指导的情况下自学灵力术法,她也只好借助最古老的沟通方式——手机翻译软件。
祝虞:“你刚刚说什么,没听懂。”
髭切:“我说,家主要吻醒我吗?”
祝虞:“?”
祝虞惊呆了。
她的第一反应是本丸里总是耍流氓的不是那振只会“哈哈哈”笑着内番+0的老爷爷吗,什么时候髭切也有了这个属性了?
第二反应是,不对,他怎么知道我在让他cos白雪公主。
第三反应是,他怎么会知道白雪公主需要王子来吻醒这个梗啊!
她没忍住问:“你从哪看来的?时之政府还教你们这个吗?”
髭切:“欸?这是昨晚家主给的书里写的呀。”
为了让付丧神了解常识还有学习中文,祝虞的确是在他的手机上下载了中日双语版的小学课本,还把自己之前做家教教小学生时买的二手书课本给了他。
想明白这点,祝虞干巴巴说:“那你还挺学习致用的。”
髭切:“谢谢夸奖。所以家主需要吻醒我吗?”
祝虞没忍住抓了一个沙发上的抱枕扔过去砸到他的身上:“吻什么吻,我还没有找你算账!”
付丧神敏锐的五感在抱枕袭来的前一刻就察觉到了微弱的风声。
但他只是动了一下手指,克制住本能的反抗动作,任由抱枕砸到脸上,这才慢吞吞地抱着抱枕坐起来。
他的头发经过这番动作有些炸毛,在脸颊边不听话的翘起。
髭切歪头,眼中带着没有掩饰的笑意。
“嗯,面对不听话的下属确实需要惩罚呢。”
他飘忽的语气和那种“我家孩子终于会打人了”的欣慰感,让祝虞的脸红得像要滴血,羞耻感爆棚,想要咬人的冲动前所未有的强烈。
但她觉得现在咬他,这人——哦不,这振社会化程度明显不够的刀,估计一点也不会觉得这是惩罚。
于是她呵呵冷笑两声:“你想要什么惩罚?”
髭切直勾勾看着她,唇角带笑:“您要给予我什么惩罚呢?”
如果他们在本丸,祝虞绝对像他教的那样,把他发配到奥州合战24小时远征等她气消了再回来。要么就是让他替他弟弟去值一个星期的畑当番。
但这里不是本丸,祝虞既没办法罚他去远征,也没办法罚他内番。
她环顾客厅周围,目光最终停留在引起这一切祸端的手机上。
屏幕当中,作为近侍的薄绿发色付丧神再一次刷新出来一句方才谁也没有在意的放置语音。
“いかんな……兄者がまた妙なお告げを受信しているのではないかと思うと落ち着かん。”(不好……一想到兄长可能又收到了什么奇怪的神谕我就坐立不安。)
祝虞站了一会儿,一个绝妙(且邪恶)的主意瞬间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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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丸今天的近侍膝丸觉得他的家主好像疯了。
虽然从本丸的初始刀加州清光显形到现在从来没有刀见到过主人,但灵力某种程度上也能体现主人的性格,所有付丧神都觉得自己本丸的主人是一个强大且温柔的人。
主人从未在本丸出现过,但他/她下达的命令却从未出错。虽然偶尔会长时间不下达命令,但膝丸觉得这也是主君给予他们的假期,让他们在忙碌紧张的战事中有休息的机会。
至于出阵,他/她的命令也很规律,基本上只活跃于白天或者夜晚,也会留给他们充足休息的时间。
但是今天不一样。
从演练场回来后,他发现本丸的主人重新拆分了四个部队的成员,然后四支部队交替着轮流出阵,再不时替换没出阵过的付丧神。
这番安排下,几乎是整个本丸的付丧神都从休假的氛围中被惊动了。
已经满99级、没有极化的三日月莺丸等长廊喝茶组满眼迷茫地被拽走换出阵服;在太阳底下晒太阳,昏昏欲睡的明石国行被萤丸拖走;几振小短刀欢呼雀跃地冲去后山,把赤裸上半身满脸懵逼的山伏国广也揪了出来。
换句话说,整个本丸的付丧神——无论是极化还是没极化、满级还是没满级——都被拽起来开始练级了。
膝丸没觉得他们付丧神会怎样——毕竟主人的出阵安排还挺合理的,并不会让他们感到非常疲惫。
但是主君是人类啊,这么高强度地动用灵力耗费精力,他/她真的受得了吗?
膝丸甚至想到兄长大概也在家主的身边。兄长那种个性……家主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糟了,家主该不会就是被兄长逼疯的吧?
膝丸忧心如焚、心事重重,恨不得能回炉重造冲到现世。
现世。
祝虞叉腰站在沙发前:“不许睡觉,你弟可是连一级都没升呢!”
髭切捧着手机,昏昏欲睡,声音软绵绵的:“没关系,杂草丸可以给家主种一年的地,我同意了。”
祝虞:“哼哼,晚了,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