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聊收整好衣着,带上人皮面具。穿过亭亭院院,走到大堂。
大堂内,袁昭坐在左侧,虞霓坐在右侧。看到姜聊来后,他二人起身,点头微笑向姜聊问好,姜聊微微颔首回应他们。
人都到齐了,袁昭朝门外厉声道:“把罪臣范定中带上来!!”
姜聊正对着门,敞开大亮的门光线一暗,两个士兵架着范定中拖过来,他的两条腿像蛇尾一样拖在地上。两个士兵把范定中朝前一抛,范定中摔在众人面前。
一夜间,范定中似乎苍老了许多,白发覆黑丝,如六旬老人,发髻是乱的,身上穿着囚衣,一脸惊恐地跪在众人面前。
袁昭正气凛然,声音洪亮忠厚,仿佛带着磅礴之力对着范定中指责:“罪臣范定中贪得无厌,贪污灾粮害得百姓饿死街头尸骨难凉,此为不仁!拿朝廷的钱偷养私兵,罔顾朝廷对你的信任,此为不忠不义!!”
“把搜出来罪证拿上来,给三皇子和虞娘子过目。”
又有人拿上来两个册子给虞霓和姜聊看,二人翻着册子,上面都是范定中这些年贪的救灾粮食,他甚至还贪过小部分送前线的军粮。
二人忍着怒意看完册子,把册子还给袁昭,袁昭拿起来随便翻了两页,又不想看了,把册子一甩又道。
“你养的那些兵,现在就在外面候着。人证物证都在,范定中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范定中的腿像是被人打断了,裤子混着黑紫色的血粘在腿上。他手肘撑着地,拖着他那两条腿,一点点地爬到袁昭脚边,抓住袁昭的裤脚,恬不知耻地裂开嘴笑。
姜聊这才发现范定中嘴里的那颗大金牙被拔了,留下一个血窟窿。
他厚着脸皮,对袁昭笑着说:“袁将军…你搞错了,下官和你是一伙的…”
袁昭觉得他脏了自己的裤脚,脚一扯,挣开范定中的手。
“你往我房中送美妾这件事我,还没找你清算!你自己是脏的,还要污了别人。”袁昭被范定中的不耻逗笑,轻笑一声,眼中却无笑意,眼底是愤慨更多的是坦然。“我袁氏子弟,无论男女个个都是忠良,从出生起就是为国效力,一心一意忠于陛下,绝无二心。家母更是时常教导我‘忠义’二字。我们上阵杀敌,用我们的血肉之躯筑起一座墙,是为了看百姓们能安稳度日,而不是挨饿受冻。”
突然,袁昭喉头一滚,似乎是回想到了一些痛苦的事,不由闭上了眼。
“元景十八年冬,同样是北狄来犯。北地苦寒,外加地方官员贪污军饷,前线供给不足,我看到我的兄弟们被饿死冻死在雪里。我袁昭此生最痛恨的,就是你这种人。”
那年的风雪迟迟未停,凛冽的风刮在他的脸上,他分不清那人脸上的究竟是雪还是泪。
袁昭微微俯下身,靠近范定中,放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眼眸似刀像是要把范定中贯穿。
“你说你同我是一伙的?我袁昭行得端坐得正,你一个偷军粮的老鼠,也配与我、与袁氏相提并论。”
袁昭一字一顿道:“你也配?”
范定中明显急了,手又抓住袁昭的裤脚,眼角有泪水划过,说话也是结结巴巴的。
“袁将军,我真的和你是一伙的。我的那些兵都是……”
到嘴边的话突然止住,范定中喉头一哽,抬手捂住脖子,两眼一翻闷头倒下。
袁昭不明所以,抓着范定中肩膀摇了两下,想要让他把剩下的话说完。
姜聊看着这一幕,默默把脚伸出去,踩住反弹回来的坚果,慢慢收回脚。对袁昭说:“袁小将军,范定中此人奸诈,说的能是些什么好话。如今证据确凿,袁小将军想要如何处置他。”
“自然是押运回京都,交给陛下处置。”袁昭觉得姜聊说的有理,便松开抓着范定中的手,站起来负手而立,对门外的人喊道:“来人!把罪臣范定中压下去,两日后押送回京都。”
范定中被拖走时,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虞霓,看到他拖在地上的“蛇尾”,好奇地问:“他的腿怎么了?”
“范定中畏罪潜逃,所以我带人去抓捕时,他不慎掉下了马。恶人自有恶报,做了那么多亏心事,这都是他的报应 。”袁昭道。
事情解决完,袁昭回身对姜聊和虞霓行礼告辞,虞霓起身回礼。
袁昭走后,虞霓才得呼吸,手抚着胸口,猛呼了好几口气。昨晚意外撞见袁昭后,虞霓就像被人撞见了自己的小秘密,见到袁昭就觉得尴尬,恨不得抠个老鼠洞躲进去。尤其是刚才袁昭气焰那么足,虞霓就更不敢说话了,连大气都不敢喘。
姜聊看虞霓那样,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虞霓:“你笑什么?”
“没什么。”姜聊起身理理衣服,“走吧,去看看小芒醒没有?”
姜聊与虞霓并肩走在抄手长廊上,外面春光作序,万物和鸣。
推开楚留客房门,就见楚留客坐在床边与他们四目相对。
看到楚留客醒了,姜聊小跑过去,自然地摸着楚留客的额头,俯下身关切道:“哪里不舒服吗?怎么不躺着。”
楚留客微微仰头看着温孤行的脸和姜聊的眼睛,额头感受到他手的温度。顿了一下,变扭地偏过头,嗫嚅道:“我想喝水。”
“好!我去给你到。”
楚留客接过水杯一饮而尽,把水杯递还给姜聊,卷起袖子擦了擦嘴角。
“饿不饿?有什么想吃的吗?”姜聊又问。
楚留客现在的确饿了,细细算下来,他快三天没吃完了。他想了一会,突然想到了什么,小脸一皱,看向姜聊和虞霓,像小孩子一样:“我想吃烤乳猪。”
虞霓笑了一下,抄着手打趣道:“这穷乡僻壤的,去哪里给你弄烤乳猪?”
楚留客低头小声咕哝:“西边的林子里有野猪。”
原来比范定中那伙人更先找到楚留客的是一个小猪仔。
那晚小孩走后,楚留客在树下闭着眼想小睡一会儿,睡得正香,不知道从哪蹦出来一个小猪仔,一直用鼻子拱他。楚留客不胜其烦,推了它一把,小猪仔哼哧哼哧地就跑了。楚留客本以为得了个清闲,结果!小猪仔把它的三个兄弟和妈妈都叫来了,吓得楚留客爬到了树上。
楚留客都上树了,那猪一家四口也不走,一直在树底下拱树。范定中那伙人就是看到猪一直拱树,觉得有疑,把猪赶开就看到树上的楚留客。
楚留客也是够惨,先是中箭,后被猪拱,再被范定中抽,然后险些被压成肉饼。
姜聊把被子往上盖了盖,“那你先睡一觉,等出猪回来了我再叫你?”
“你真要去抓猪?”姜聊路过虞霓旁边时,虞霓问。
姜聊“嗯”了一声。
“你要去吗?”
“走吧!一起去。”虞霓和姜聊走出门外后,又对楚留客喊了一声,“楚公子,等我们给你抓猪回来。”
他们的声音渐渐远了,楚留客缓慢地从床上爬起来,走到书案前研磨。
突然想起临行前真姐的嘱咐,这么久没给她写信,他该担心了。
毛笔蘸取墨汁,在白纸上一笔一画书写下“家书”。
见字如唔,展信舒颜
真姐,我这几天过得很好,玩得也很开心。你放心!我也没有给别人添麻烦
真姐,我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我,三皇子也很照顾我。我不在,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我把好玩的地方都记了下来,等你不忙了,我们带着楼里的伙计一起来玩
我给你说!!我现在可是大英雄了
我路过啤原,发现这里的县令居然是个大贪官,我堂堂绿林好汉怎么能忍,三下五除二的就给他收拾了。当然最后他还是被押送回京都,听陛下的安排
我没有贸然行事,我很厉害的,他没有伤到我。真姐,你放心!我可是楚留客大侠
真姐,楼里的生意忙不忙?真姐,你有没有想我!真姐!你记得想我
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小客
姜聊先在地上挖了一个坑,在坑里钉了几根木棍,用绳子套了个活圈,把绳子末端用力拉紧绑到树上,一个机关就做好了。
虞霓看着着的机关,有点好奇:“这样真的能抓到猪吗?”
姜聊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土,“不知道,我没抓过,应该能吧。”
转头看到虞霓身后背着一个箭壶,手拿弓箭。
有些惊奇,“你还会?”
虞霓坦率摇头,眉毛一挑,软笑道:“不会。弓箭还是从袁小将军那顺的。但是!昨天我观察过他们怎么发力的,可以试试!”
看着虞霓两眼冒星星的样子,姜聊拉起她的手腕,凌空起身上树,蹲在一处树杈上。
位置变高了,视野也广阔了。姜聊指着刚刚做好的陷阱,道:“这里视野好,你小心点,别掉下去了。”
“嗯,好。”虞霓点头。
他们在树上蹲着等了好久,等到日落西山。橙黄色大片大片晕染在头顶,血红的太阳在他们身后。
蹲到最后,虞霓有些腿麻,下意识扶向旁边姜聊的肩,支撑着伸了伸腿。
“猪今天睡这么早?怎么还不来呀?”
虞霓刚说完这句话,不远处就有一个小小黑影“哐哧哐哧”地朝着这边走来。
是一只顶着一头冲天鬃毛的小猪仔,小猪仔看到地上姜聊放的诱饵,先是用鼻子嗅了嗅,顿了一下,扭着脖子左瞅右瞅的样子别说有多好笑了。
小猪仔看到没有人,哼哼鼻子,对着地上的食物大块朵颐,边吃边向前走,越吃越香。。越吃越想吃。。
下一秒,一声惊天动地的猪叫响彻天际,尖锐刺耳的猪嚎似要将天空划破一道口子。
小猪仔的后腿被姜聊做的陷阱锁住,小猪仔一边往前蹦一边叫。
虞霓起身拉弓…没拉动。有些尴尬,虞霓自己都尬笑了两声。最后咬着牙,整张脸都在用力,才把弓拉开。
虞霓眯起一只眼,箭头左偏一下右偏一下,就是对不准下面嚎叫又乱跑的小猪仔。觉得差不多对准了,手一松,非常完美的偏了。
小猪仔被从天而降的利器,吓得一顿,随后就是声量提高好几倍的尖叫。
虞霓再次拉弓,对准小猪仔。就在这时,从远处迅速跑来一个巨大黑影,它身后尘土飞扬,“咚!咚!!咚!!!”简直是地动山摇。
猪妈妈看到受困的小猪,急得在旁边来回转,用鼻子拱小猪。小猪“哼”了两声,猪妈妈抬起头,看到树上姜聊和拿着弓的虞霓,鼻子用力“哼哼”两声,退后几步,二话不说一头撞向他们说所在的大树。
树一阵又一阵抖动,姜聊还好,可惜站着的虞霓被晃得东倒西歪。一个没站稳向后跌去,姜聊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腕往自己这个方向拉,自己却因为惯性掉下树。
猪妈妈看到姜聊,立刻不撞树了,退后好几步,头一低退一蹬朝姜聊冲去。还好姜聊反应快侧身跑到一边,手下意思往腰上一摸。。
?!
完蛋了!!姜聊想着就是抓一个猪,费不了多大力气,便没带剑。
思考间,猪妈妈又冲了过来,姜聊看着她发黄的獠牙,哽了哽脖子。猪妈妈靠近姜聊脚边那一刻,姜聊一个跳起转身,坐到猪妈妈身上。
猪妈妈一下子和着了魔一样,扬起前蹄,甩着头,四处乱窜。姜聊耳边的猪叫一声比一声大,感觉耳膜都快被刺穿了。姜聊双腿架着猪妈妈,双手向前一伸,揪起猪妈妈的两个耳朵。
此刻仿佛骑得不是猪,是一匹烈马。
头顶传来“唰”的一声,姜聊抬头,一只箭朝他飞来,头一偏躲过利剑,姜聊骑着猪,嘴唇微张,瞳孔放大,两眼震惊地看着虞霓。
虞霓不语,把嘴抿成一条直线,唇角微微向上翘,眼睛忽闪忽闪。
就这一个小插曲,姜聊没注意猪妈妈的动向,抬头时迎面就是一个大树,“嘭—”撞到树上,撞得姜聊两眼冒星。还没缓过,猪妈妈又对着树干撞了一下,这会把姜聊从背上摔了下来。
姜聊倒在地上只觉天旋地转,捂着疼痛发酸的鼻子,忍不住哀嚎了几声。斜眼一看,猪妈妈冲了冲流血的鼻子,又朝他冲了过来。
“唰—”三支箭齐发,这回终于打中了。
但是猪妈妈并没有因为点皮毛伤就停止脚步,反而加快了。虞霓眯眼深呼一口气,搭弓拉弦对准猪妈妈,紧绷的神经都集中在弓箭里,瞅准时机,又是三箭。
全中!
猪妈妈只是踉跄了几步,速度还是很快,还在往前冲。姜聊也不躲,半跪着撩眼看猪妈妈冲过来,右手摸向靴子里。
猪妈妈冲到面前,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姜聊身体往旁边一侧,从靴子里掏出匕首,插进猪妈妈露出来的脖颈里。鲜血喷涌而出,姜聊起身推倒猪妈妈,手脚并用摁在它身上,拿匕首的手不停刺入它的脖颈。
猪妈妈蹬着腿用力挣扎了几下,越挣扎血流的越多,慢慢的,猪叫声小了,猪也不动了。
“你没事吧?”虞霓跑过来。
“没事,”姜聊摇头,抬袖擦了擦匕首上的血,又擦了擦额上的汗 “还是第一次和猪打架。”
“我也是第一次见有人和猪打架。”
夜晚,篝火升起在这个片林子。烤肉的香味与酒香交织,将士们把酒言欢,肉还没有烤好就先醉了。
明日,袁昭就要带着军队北上征战。一只成年的野猪他们三个也吃不完,姜聊便叫了袁家军一起来享用,顺便为他们送行。
至于这酒…当然是袁昭从范定中家中搜出来的。
姜聊一个人坐在篝火边,手里拿着一截树枝,树枝的一头放到火里,看着火焰爬上手里的那根树枝。
看的入神,突然听到树枝被折断的声音。抬头,看到忙完事物的袁昭站在自己面前。
袁昭忙乎着把范定中这几年贪的粮食发给啤原百姓,所以来晚了。
袁昭依旧穿着他那身玄武铠甲,手里拿着一个酒袋,坐到姜聊旁边。
“三皇子殿下,找我有什么事?”袁昭抬手灌了口酒,后把酒袋递到家里跟前。
姜聊推开袁昭递来的酒,把手里的树枝扔进火里。“袁小将军,你也知道我此行是为了两国建交,去楼鐢送玉。我也知道陛下是担心玉的安全才派这么多侍卫跟随。但!我觉得太过于招摇了,觊觎这块玉的人比比皆是。所以我想让那些侍卫去明晚押送范定中回京,我与楚公子和虞娘子三人走小路去往楼鐢。”
姜聊说完这句话良久,袁昭也没回他。转头看到袁昭一脸正经,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他身上,黑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不可以吗?”姜聊哑了一下。
“当然可以!”袁昭冷峻的脸豁然一笑,仰头喝了口酒,“看来三皇子殿下也不像世人说的那般愚钝。”
姜聊附和地笑了一下。
远处一个将士,大喊道:“袁将军!!三皇子殿下!!还有虞娘子!!猪烤好了!!!兄弟们快过来吃啊!!!”
袁昭起身,拍拍姜聊的肩膀,“走!去吃肉。”
姜聊起身拍拍身上的灰,跟着袁昭走。
虞霓蹲在地上,用树枝在地上画圈圈,火照在她脸上热烘烘的。虞霓歪头抬眼往那边看,一群人围着那只烤猪在那分猪肉。她又低下了头,接着在地上画圈圈。
她本来想去挨着姜聊坐的,看到袁昭走过来了,又只好缩着脖子退回来来,挨着楚留客。
楚留客叽里呱啦地问了他一些关于姜聊的事。虞霓也没仔细听,十分敷衍地回了几句。
现在,楚留客跑去逗那只小猪仔了,就留她一个人在这。
画着画着,突然一只脚闯入她的视线。虞霓仰头去看,是姜聊。
姜聊端着两碗肉站在她面前。
姜聊看着她旁边,眉毛一皱,问:“小芒呢?”
虞霓指着前面,“去逗猪了。”
姜聊看了一眼,在她旁边坐下,把一碗肉递给虞霓。
虞霓看到面前香喷喷的一碗肉,把手上的树枝一甩,端过碗,拿起一块肉放到嘴里。
烤肉溢出来的油脂和调料的辛辣在嘴里绽开,越嚼越香,简直是回味无穷。
好吃得虞霓连连惊叹,又在嘴里塞了一块,两颊鼓起来像一只松鼠。
“你不吃?”虞霓看姜聊一直盯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拿起一块肉递到姜聊嘴角边。
姜聊愣了一下,看到四周全是人,头偏了一点,故意避开虞霓手里的肉,伸手拿了碗里的,塞到自己嘴里咀嚼。
虞霓也没在意,把那块肉放进自己嘴里。
吃着吃着,虞霓仰头看着月亮,肩膀松了下来,叹了一口气。
“叹什么气?”姜聊侧头看向她,问。
“只是突然觉得身上轻了些。”虞霓嚼着嘴里的肉,摇头道。
一路下来,越远离京都,虞霓越觉得身上的担子松了些。这些年,在虞善的阴影下,她一边控制着增长的恨意,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自己的爹娘是怎么死的;一边记着姜聊和她说的“不要一直想着那些深仇大恨,活在当下”。
虞霓还是孟芜的时候,是街上出了名的粗野丫头,常在阿娘工作的绣房里跑来跑去。掌柜怕她撞坏了绣品,就把她撵到街上,她又在街上横行霸道结交了一众小弟。
但,自从她成为虞霓后,她便成了京中贵女、丞相千金。事事要端庄体面,行为举止都被严格规划。若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回到丞相府,虞善就要拿荆条抽她的小腿肚子。要躺在床上好几天才能好。
“虞霓”这个名字将曾经的粗野丫头牢牢束缚住。压得她喘不过气。
想到这些,虞霓忍不住落泪,眼眶湿润。又怕姜聊看出的异样,迅速抓起碗里的肉一股脑塞进姜聊嘴边。
“你多吃点!你今天抓猪肯定很累,你多补补。”
做完这一切,虞霓缩回手,端着碗机械的往嘴里送肉。
姜聊嘴里突然被塞了肉,他怔愣地看着虞霓像只小鹌鹑一样缩在那,脸都快要埋到碗里去了。
姜聊不禁笑了一下,抬手把肉塞到嘴里,手碰到嘴唇时,忽地僵了住。
虞霓刚才好像碰到他的嘴了。姜聊嚼着肉,摸着自己的唇瓣,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虞霓吃完了肉,放下碗。看到手油腻腻的,不由邹起眉。这时姜聊递过来一个手帕,虞霓接过擦了擦手。
“你帮我个忙?”姜聊开口道。
虞霓歪头,疑惑:“我忙你?”
“放心,有报酬的。”姜聊笑道。
虞霓点点头,“那好。”
快要散伙了,两人也不见楚留客回来,因为他又和猪起了什么争执。找了一圈,发现他就蹲在烤猪肉前,吃了个肚饱,靠着树根呼呼大睡,手里还拿着块肉。
树上飞下来一只眼馋的乌鸦,啃食着楚留客手里的肉。
姜聊背起楚留客,袁昭也招呼着大家把火灭。一伙人接着月色回到县令府。
翌日,袁昭的军队一大早就离开了啤原。全城的百姓跪在地上恭送他,祝愿他“凯旋归来”。
姜聊和虞霓站在城楼上看着远行的军队。
“所以你让我帮你什么?”
“到了晚上,你就知道了。”
夜晚,明亮的月色铺在地上,山林间传来隐隐约约的狼嚎,押送范定中的囚车在林间运走。寂静的夜,除了鸟叫就是车轮前行的声音。
范定中坐在四处漏风的囚车里瑟瑟发抖,眼睛四处飘,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
黑暗中,有人抬弓拉弦。
“唰——”一只箭迅速穿透树叶,划过天际,径直击中范定中的右肩上。
登时,惨叫声打破林中的寂静。原本昏昏欲睡的范定中捂着肩膀不断哀嚎。
旁边的侍卫如惊弓之鸟,纷纷拔出剑警惕地看向黑暗处。
此刻,黑暗中的人早已满意地转身离开,只有月亮上映照出两人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