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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不掉

    而在遥远的锦江,怀有五个月身孕的赵莲儿得知李瑾阵亡的消息后,整个人如遭雷击,手中的茶杯“啪嗒”一声掉落在地,摔得粉碎。她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可能,这不是真的……”周围的人纷纷围上来,焦急地劝阻她要保重身体,可赵莲儿哪里听得进去,她心急如焚,义无反顾地立刻朝着桑宜冲去。

    一路上,赵莲儿满心都是李瑾的身影,他们曾经的甜蜜过往如电影般在她脑海中不断闪现。她想起李瑾温柔的笑容,想起他们一起在溪边漫步的时光,想起李瑾轻轻抚摸她肚子,对未来孩子的憧憬……这些美好的回忆此刻却成了她痛苦的根源。

    当赵莲儿赶到李瑾的木棺旁时,她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瘫倒在地,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阿瑾~阿瑾~呜呜………”她一声声悲切地哭泣着,那哭声仿佛要将她心中所有的痛苦都宣泄出来。她的身体因为过度悲伤而剧烈颤抖,双手紧紧地抓着木棺,仿佛这样就能留住李瑾。

    周围的赵淮安和白樟见此情形,心急如焚,赶忙红着眼睛上前扶起赵莲儿。他们深知,赵莲儿现在还怀着身孕,绝不能再出任何问题。赵淮安轻声安慰道:“莲儿,你要保重身体,孩子还需要你……”白樟也在一旁附和着:“嫂子,瑾哥肯定也不希望你这样,你得坚强啊……”

    赵莲儿微微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们,哽咽着说:“我知道……”她的声音沙哑,充满了无尽的悲痛。

    虽然按照习俗,妻子因特殊原因,比如像赵莲儿这样怀有身孕,可以不亲自为丈夫送葬。但赵莲儿却坚持要亲自送李瑾最后一程。她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内心稍感安慰,才能与李瑾做最后的告别。

    下午两点,送葬队伍缓缓抬起棺木,朝着山里走去。赵莲儿一路跟在后面,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那具木棺,仿佛要将李瑾的模样深深地刻在心底。

    到达安葬地点后,伙计们开始忙碌起来。赵莲儿看着他们将棺木缓缓放入墓穴,心中一阵剧痛。她下意识地伸手去要伙计手里面的铁锹,声音颤抖地说:“让我来,我想亲自为他填土……”伙计打量了一下赵莲儿,只见她眉清目秀,面容却因悲伤而憔悴不堪,那双原本明亮的眼睛此刻红肿得厉害,眼神呆愣无神,而她微微隆起的腹部更是让人揪心。伙计心中一阵不忍,果断拒绝了她的请求:“夫人,您怀着身孕,这事儿我们来就好,您在一旁歇着吧……”

    赵莲儿无奈,只能坐在一旁的大树下,眼神空洞地看着伙计们将她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慢慢埋葬。恍惚间,她仿佛回到了过去,与李瑾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

    她对着空气,轻声说道:“大傻子!你还记得吗…我们约定好白头到老。约定好,只要一切都平静下来,我们就去过自己安静的日子。你答应为我建一座小木屋,还说每天都会为我梳妆,为我做饭。一切的一切……我们不是都已经约定好了吗?”说着说着,她再也忍不住,埋头在角落里放声痛哭起来。

    而在她看不到的空间里,李瑾的灵魂正默默地看着她伤心的样子,心中满是愧疚与心疼。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轻轻抚摸赵莲儿的脑袋,虽然他知道赵莲儿感受不到,但还是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一阵温暖的秋风轻轻拂过赵莲儿的身旁,原本秋天阴天的寒冷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让人值得回味一生的温暖。这阵风仿佛带着李瑾的温柔与爱意,轻轻地安慰着赵莲儿,告诉她,他会一直守护着她和孩子……

    赵莲儿暂时回到在桑宜停脚小院,随行的胖婶连忙走出院子迎接赵莲儿,生怕她受不了打击。胖婶扶住赵莲儿。

    “我没事儿~胖婶儿~不用担心我……”

    “还说没事儿,看看你自己通红的眼睛,不知道哭了多久了呢~”

    赵莲儿径直朝着房内走去。

    “胖婶…我有点儿累了,先进房间睡一会儿…”

    胖婶急忙说。

    “刚才有人来送了一封信,叫我转交给你~是~小瑾写的。”

    赵莲儿接过信,冲着胖婶道过谢后,并转身走进屋子关上了房门。

    赵莲儿独自一人靠在床上,打开了那封信件。

    ——见字如晤,我的妻子赵莲儿。

    汝当知吾?吾所行者,汝必解之。自投身革命之日,吾已决志,牺牲在所不辞。人于世,皆有眷恋,吾心所系,唯汝而已。

    吾去之后,汝之生计或至清苦。然清贫度日,亦无不可,坦然处之即可。吾已嘱贺子怀辈照拂于汝。请勿为吾悲戚。

    盖吾最不忍见汝垂泪之态。愿汝常乐,愿汝常笑,笑对此生。更愿伴汝左右——一生一世,奈不可得。吾之性命,或稍短促矣。

    吾至爱汝,亦信汝于吾殁后能自善其身。今以此书与汝诀别,勿复念矣。

    读完此信,赵莲儿的泪水瞬间失控,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簌簌落下,迅速洇湿了手中的信纸。

    “勿念!二字又岂如纸上笔墨般轻描淡写……”她的声音颤抖,带着深深的悲恸与哽咽,仿佛这两个字承载了千言万语的思念与痛苦。

    自从李瑾离去后,赵莲儿最常做的,便是独自坐在锦江旁她和李瑾的小院石椅上。周围的一切都还保留着他们曾经共同生活的痕迹,斑驳的石桌,摇曳的花草,可唯独少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她的目光总是呆呆地落在手中那枚李瑾送的玉佩上,眼神空洞,思绪早已飘远。

    那枚玉佩,质地温润,触手生温,仿佛还留存着李瑾的气息。她还记得李瑾将玉佩递给她时,眼中满是深情与温柔,轻声说道:“莲儿,这玉佩就像我,会一直陪着你。”那时的他们,在小院中相依相偎,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地落在他们身上,笑声在空气中回荡。他们会在清晨一同打理院子里的花草,李瑾总会小心翼翼地将新开的花摘下,轻轻插在赵莲儿的发间,笑着说:“我家莲儿比这花儿还美。”午后,他们会坐在石桌旁,分享彼此的心事,偶尔为了一点小事拌嘴,却又很快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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