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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树前头万木春

    没几天,坪下村的房子卖了,说是卖给一个外地人,这个人是谁呢?是市运输公司车队的队长,跑长途货运车的叫费老大,这时候的大车司机吃香得很,而这个人身份特殊,是运输公司老书记的侄子,自己的货都是他的车队在跑,这个人是怎么搭上线的呢?

    自家二伯在钢铁厂是高级技工,只有一个独女,自己的堂姐喻恩桥,喻恩桥就嫁给钢铁厂运输科的科长,钢铁厂是运输公司的大客户,按照后世的话说属于是甲方爸爸,不然自己怎么能把货交给费老大呢?总之这年代做生意就是这样,关系套关系,千丝万缕的牵扯不清。

    孔老三用那栋三层的小楼加两个外地的仓库,搭上仓库里剩下的货和费老大换了两辆“报废”的车,一辆货车,一辆公交,都是办好正规手续淘汰了弄出来的,别说亏了,这年头这车有钱你都没处弄去,都是公家的东西,自家的三层小楼值点钱,因着楼上楼下都有进账,细水长流的,仓库都在远离人烟的郊区也不值当什么,反正这买卖俩人都还挺乐意,算是皆大欢喜。

    其实也就是这两年顺风顺水,不然孔老三没这么容易脱身,牵扯的人多,你这冷不丁的要退,跟着你吃饭的兄弟就不乐意,更别说其他。

    但孔老三是个仗义的人,这种时候急流勇退,算是把嘴边的肉喂给别人,很迅速的,没出什么乱子,一代新人换旧人,这条道上就再也没有孔三哥的名字了。

    孔三做起了运输的生意,请了个老兄弟开货车,啥货都拉,指哪儿跑哪儿,那公交车送到自家大姐当年插队那个城郊的乡镇,大姐夫给想办法挂靠在乡镇运运输服务站,孔老三自己跑车,就跑附近几个乡进县城的路线,招手即停,一到赶集或是节庆的,十几个座位挤上几十号人,顶上还安置各种鸡鸭牲畜,也不存在超不超载的。

    这生意做得,确实是非常接地气了,不过反正是个挣钱的路子,只说是帮公家跑车,谁也不知道车是你的,夜里车就停在东城客运站,反正是挂靠在乡里的车,也不收停车费,看起来日子也算红火,总归不管叫谁说这也是个正经营生。

    而喻柔女士的“鸡娃”事业也中道崩殂了,因为她不得不当起了自家客车的售票员,这岗位也算是时代特产了,没有自助投币,没有扫码刷卡,这种原始的收费手段还要持续很多年。

    喻柔谨记婆婆的话,起初还不太愿意,恩英就眼睁睁瞧着自家老爹又一顿“夫唱妇随”“钱不能过外人手”的洗脑,自家老妈又逐渐露出深以为然的神色。

    俩人每天交车收工之后,再从东城客车站骑自行车回家,自家老爹在前面登车,老妈在后座抱着一兜子钱,恩英经常看着俩人骑车回家的温馨画面笑,发自内心的笑,为这样朝气勃勃的父母,为这样平凡安乐的生活,为自己再也不用担心那悬在头上的命运铡刀,她看着父亲脚下的车轮,清晰的看到了命运的拐点……

    老太太的工作岗位没有任何调整,依然兢兢业业地坚守在财务这一关键岗位上,每天晚上数一兜子毛票,孔老三的车是自己私人定价,这时候公交公司的票价是有调控的,不过这时候的公交车普及率之低,这条路线是独门生意,这种车的价格比国营高出50%左右。

    所以说这时候的售票员不是个容易活,你还得记住每个乘客在哪上车在哪下车,每到一个大的站点就得报站,避免有人坐过站,车票根据路程远近收费,反正是个大差不差的叫价,从几分钱到几毛钱,一天下来嗓子冒烟儿,提着一兜子散票回家。

    恩英也很惊讶,这时候坐车都是几分几毛的,这趟车从起点到终点也不超过一块钱,每天跑三个来回,因为早上出车去乡下接人,中午得赶在午饭前将人送回去,下午只跑一趟,两点多出发,下午五六点钟就收车了。中途乘客上上下下,加上顺路帮人捎带货物的生意,遇到各个乡镇逢场赶集的时候一天有个三四十块,生意不好的时候十来块钱,大概一个月有个七八百的收入。

    对比大伯二伯的收入,已然是非常可观,更重要的是这是合理合法的收入,加上货车的收入,自家年年都能造个万元户出来,恩英蹲在床边看小老太数一张张数分票和毛票,由衷感叹极少成多的力量。

    看小老太半天数不完,恩英想上手帮忙,被小老太嫌弃地挥开:“别捣乱,去把你哥叫过来帮我数”

    恩英眨巴了两下眼睛,瘪瘪嘴。好吧,谁叫自己还是幼儿园文凭呢。

    暑假结束也标志着恩英要上小学了,想起上辈子,自己是中专毕业,其实那件事发生后的好几几年里,家中并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但父母关系的急剧下降、家庭氛围的骤变让自己和哥哥都无所适从。

    哥哥天天打架逃课,被退学后送到二伯厂里跟着学技术,后面不知怎么又和厂领导的儿子打了一架,这下事情可闹大,二伯一家还得在厂讨生活呢,出了这事儿二伯娘哪里能愿意,第二天就把人赶了出来。

    出了这事,孔老三本想把儿子送到大姐那边,可大姐夫不同意,最后还是自己远在北边的大哥寄信来,信是大哥的长子孔恩泰写的,先是问了阿婆和三伯一家好,后又说大姑来信告知家中变故,父亲很是忧心,自己已从铁路局的子弟学校毕业,学了技术,单位安排了工作,请家中尽快把小弟送来,可安排入学未来也能分配工作。

    就这样,哥哥去了千里之外投奔大伯一家,大堂哥很有长兄的样子,对这个弟弟诸事上心,自家哥哥算是在那边稳妥安置了,好在是没成为没因为叛逆长成作奸犯科的地痞流氓。

    可后来自家父母身体不好,哥哥又带着妻儿回家奉养父母,嫂子本以为安稳的生活被打乱,被迫远嫁回婆家,一直多有埋怨,家里负担重朝九晚五的工作是不现实的,自己回来之前哥哥一直是开网约车维持生计。

    那时候哥哥远远的走了,自己呢?

    父母向来疼爱自己,哪怕生活再糟糕也不许自己辍学,小学时候自己拿着满分的考卷回家,躲在门外听父母的争吵,看着曾经爽朗的父亲对母亲挥舞巴掌,看着母亲从不反抗,只一声不吭的哭泣,看着阿婆冷漠的眼神。

    既然如此,父母为什么不离婚呢,整个小学她都在惊惶和迷茫中思考这个问题,她再没有拿过任何一张考卷回家,也没人问过自己的学习,只要自己在学校好好待着,别再给家里添麻烦就行了。

    到了中学,家里所有人好像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好像所有的情绪宣泄完一切回归平静,家里连争吵声都没了,这种沉默好像是所有人的默契,自己也变得不爱说话。

    作业自己是不写的,上课老师讲的东西其实不难,但学习有什么用呢,这个家不会因为自己学习好而有所改变,渐渐的无论是同学还是老师都不喜欢自己,其实这是这是一种无声的消极抵抗,因为无能为力改变一切,所以哪怕心中满是愤懑,哪怕心中满是呐喊,也一言不发。

    后来自己嫁给一个油嘴滑舌的混混,家里很反对,但为什么不呢,看着他不听巴拉巴拉逗自己开心,不厌其烦地好像有永远也说不完的废话,多好啊,一回家就觉得热闹。结婚后他对自己也不错,生了个女儿,应该是上天补偿自己吧,哪怕没有很好的物质,这个孩子也会好好活在平凡的温馨的家庭里,乐观的父亲,温柔的母亲。

    可那杀千刀的男人,有了孩子高兴得找不着北了,和一群狐朋狗友喝酒,醉驾撞死了人,就这么进去了,她抱着孩子好像一夜之间回到了那个夏天,父亲被带着,此时怀里的孩子好像和当年颤抖的自己重合,她看着孩子酷似自己的脸,心中那些压抑多年的呐喊好像终于冲破屏障,“啊!”的一声尖叫,她昏死过去。

    “小孔雀,懒虫,赶紧起床了”只有哥哥会这样叫自己

    “宝贝,快起来换衣服,今天报道”是妈妈

    “让她爸骑车送吧,要迟到了,老三、老三……”小老太怪体贴的

    恩英揉了揉疼痛发涨的脑袋,从自己那张雕花的拔步床上爬起来,摸了摸床头,雕花纹样是自己选的,老师傅说这纹样叫“万木春”是枝繁叶茂的意思,阿婆还笑话她小孩子不知羞,只知道纹样好看,可在她看来,这难道不是病树前头万木春,自然是柳暗花明、否极泰来的意思,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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