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8.
纪宇和金姝含分手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几天时间里,纪父纪母、金服金母,还有两人所在的单位同事都知道了。
纪菲跳楼去世,几乎要了纪父纪母半条命,这之后老两口最大的心愿就是纪宇能够健康幸福,成家立业。
前段时间儿子说要带女朋友回家看看,把老两口乐得啊,原以为再过个一年就能抱上孙子,谁能想到会突然分手。
纪妈妈一着急,人病倒了。
纪宇单位同事知道了,有劝他“好姻缘莫错过,该低头时就低头”的,也有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朵花”,张罗着再给他介绍的。
眨眼间,纪宇和金姝含分手也有一月时间了。
年三十晚上,纪宇本来想留下值班的。
所长体恤他家里有两个孩子需要照顾,且才分手,心情定然不好,一定让他回家休息,纪宇拗不过所长,便也不再坚持。
纪宇骑着电动车在林立的高楼间穿梭,黑色身影渺小至极。
空气里弥漫着火药燃烧的味道,最终发酵成新年新气象的喜庆气氛。
纪宇来到金姝含她家所在的小区。
“姝含,我在你家楼下。”
纪宇给金姝含发短信,金姝含没回他短信。
其中一层窗户玻璃上却多了一道高挑纤瘦的影子。
是她吧。纪宇期待地想。
纪宇想起两人第一次相亲见面的场景。
相亲地点是金姝含定的,一家颇具小资情调的咖啡店,搁平时的话,纪宇瞧也不会瞧一眼,更别说踏进去喝杯咖啡了。
出于礼貌,纪宇早到了半个小时,拣定一张临窗的位置坐好。
伤感的音乐、阴霾的天空,以及淅沥的雨滴,无端勾出心底深深掩埋地愁绪。
纪宇因此皱起一双英挺的眉毛。
骨节分明的手指百无聊赖地敲打着桌面,忽然,咖啡店的风铃响起,又有客人来,
纪宇投去随意一瞥。
一双沾满泥水的白色帆布鞋。
两只白皙纤细的小腿。
一片被雨水淋湿的蓝色裙角。
年轻女性收起那把红绿交错的格子伞,露出一张文静秀气的脸庞。
金姝含。纪宇想。
三年前,同学聚会那晚疯狂、旖旎的记忆不受控制地涌入他的脑海,也记得清醒之后,金姝含脸庞所浮现的懊恼、厌恶神情,正因为如此,他最终选择了稀里糊涂。
这一次,纪宇告诉自己,无论金姝含态度如何,一定不能轻易放手。
迎着金姝含震惊的眼神,纪宇缓缓起身,朝她伸出右手,“你好,纪宇。金姝含,我们重新认识一次吧。”
年三十这晚,从始至终,金姝含都没有下楼和纪宇见面。
深夜,纪宇携一身酒气归家。
才跨过门槛,进入家门,纪宇高大的身躯踉跄倒地,这把林满和纪千澜两个孩子吓了一跳。
之后两个孩子用尽全身力气才将纪宇搀扶到床上。
纪宇在醉梦中呓语:“姝含。”
林满看看纪宇,又去看纪千澜,纪千澜展开被子替纪宇盖好,接着看了看纪宇还穿着鞋的脚,他深吸一口气,对林满道:“一人一只,等我数3、2、1……”
林满听话地点头。
“3。”
“2。”
“1。”
扒掉纪宇的鞋,林满和纪千澜眼疾手快地将纪宇的臭脚塞进被子里。
之后林满和纪千澜关掉纪宇房间的灯,回到客厅的沙发上,盖着毛毯继续观看春节联欢晚会。
“叔叔的脚好臭。”林满忍不住和纪千澜咬耳朵。
纪千澜注意力在小品上,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林满小脑袋瓜凑到纪千澜的脖子里,像一只小狗一样,左嗅嗅右闻闻:“锅锅,是香的。”
她咧着嘴巴笑,笑容很是骄傲。
纪千澜无语。
一边纠正她,“不是guo guo,是gege”,一边把她小脑袋推开,“热!”
林满就如同一个大火球,拥有着蓬勃的生命力和旺盛的热情,纵然相处有一段时间了,纪宇还是会对突如其来的亲密感到不习惯。
只是今天的林满格外黏人,她非拉开纪千澜的手臂钻到他怀里去,纪千澜无法,最终妥协,林满这才安静下来,小声道:“姝含阿姨已经好久没来找叔叔玩了。”
“哦。”纪千澜心不在焉,冷淡凉薄的本性又一次无意识地暴露。
对纪千澜来说,纪宇对他有经年累月的照顾之恩,所以他感谢又佩服纪宇;林满不过是个六岁的小孩子,单纯可怜又黏人,接受她也不难,除此之外,别人只是别人。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李谷一老师的《难忘今宵》再一次响彻神州大地,春节联欢晚会临近尾声,同一瞬间,鞭炮、烟花,齐齐轰鸣,此起彼伏。
2008年,结束了。
2009年,刚刚开始。
林满心想:她可不可以贪心一次呢?
林满:“千澜锅锅……”
纪千澜低头看她:“嗯?”
林满问:“满宝儿可不可以和千澜锅锅、纪宇叔叔永远、永远、永远在一起,不分开呢?”
纪千澜怔住。
永远、永远、永远……
会有永远么?
林满眨眨眼睛。
纪千澜抬手放在林满的脑袋上揉了揉:“嗯,不分开。”
林满感觉纪千澜的声音轻轻的,仿佛有水,她知道那是温柔,她还知道她的千澜锅锅有超能力,他说不分开,就一定不会分开。
……
二月天,春回大地,草长莺飞。
女儿近来小脸蜡黄,两腮消瘦,金妈妈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因此特意起了个大早,去菜市场挑了两条新鲜的活鱼让老板宰杀了,还买了十斤排骨。
金姝含下班回家,才进家门,金妈妈手拿锅铲出现在面前:“累了吧,妈妈炖了排骨,还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鱼。”
金姝含走到餐桌旁,饭菜色香味俱佳,她却没什么胃口,被金妈妈强硬地夹了块排骨,只觉得油腻地犯恶心,她冲进卫生间,对着马桶干呕,结果什么都没有呕出来。
金妈妈刚开始担心得不得了,然后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突然惨白的吓人。
金姝含开玩笑道:“妈,恶心的人是我,你干嘛这幅表情?”
金妈妈:“闺女,你、你该不是怀孕了吧?”
金姝含声音霎时高了八度:“怎么可能!”
她和纪宇再怎么胡闹,但一直都有严格避孕的。接着她想到自己上个月没来例假,那时她以为自己刚分手,心情不好,内分泌失调,便没有多想。
“不可能的……”金姝含喃喃,现在只能祈祷这个月例假抓紧来,然而她等啊等,等到月末,例假都没有来,恶心干呕也越来越频繁。
金妈妈是过来人,明白是怀孕无疑了。
金姝含还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但当她在金妈妈的陪同下来到医院,做完检查拿到化验单的那一刻,仅有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她不知道老天爷为什么会跟她开这么大的玩笑,刚和男朋友分手,结果发现自己怀孕。
她还没哭,金妈妈先哭了。
“不行,这孩子不能要,你还没结婚,生了孩子让街坊邻居看笑话……”金妈妈话说出口之后想起金姝含肚子里的胎儿可是自己的亲外孙,哪里能忍心,想了又想,金妈妈小心翼翼道,“姝含,你要不给纪宇打个电话,那孩子我瞧着是个有责任心的,你当时说分手就分手,我是不赞成的,而且这孩子是他的骨肉,他得知道啊。”
话里话外就是找纪宇呗。
金姝含:“我不要!”
金妈妈:“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老金、老金——”
她向丈夫投去求助的眼神,金爸爸正在气头上,抄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往地上一摔:“瞧瞧你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金妈妈:“什么叫我教出来的好女儿,你这是承认自己不管家庭了是吧!”
老两口一言不合吵吵起来,金姝含一个头两个大:“你们要吵出去吵去。”
……
虽然金姝含不愿意再和纪宇有什么往来,但肚子里的胎儿一天比一天大,她承认金妈妈那句“拖着总不是个办法,事情总要解决不是么”是对的。
金姝含约纪宇在他们相亲的那家咖啡馆见面:“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她要和自己说什么?总之瞬间纪宇班都不想上了,同事见他春风满面的样子,诧异道:“怎么跟换了个似的,天上掉馅饼砸着你了?提醒一下,谨防网络诈骗。”
纪宇摸摸微翘的嘴角:“滚蛋。”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时间,纪宇第一个离开。
同事只看到他匆匆忙忙的背影:“不对劲、不对劲,纪哥这是焕发第二春了吧?”
另一位同事:“看着像,很有可能。”
纪宇感觉今天的红灯格外的多,终于到了约定的咖啡馆,他又磨磨蹭蹭地不进去,先是拿后视镜照照下巴,有些懊恼今天早上着急出门没来得及刮胡子,接着又想起身上的外套已经穿了两个星期了,还在倒春寒的季节,他果断脱下外套,愣是只穿着一件黑色T恤走进了咖啡馆。
“姝含。”纪宇向来口齿伶俐,此刻却沉默起来,只一双眼睛贪婪地盯着金姝含不放。
金姝含不说话,从包包里拿出化验单,放在纪宇面前。
化验单上只有寥寥两行文字,却让纪宇心脏狂跳。
纪宇:“我的?”
金姝含怒目圆睁:“你怀疑我!”
金姝含恨不能端起咖啡泼在纪宇的脸上,“你以为我是林慧茹吗?”
纪宇赶忙解释道:“姝含,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太激动。”
金姝含在气头上,拎起包就要离开。
“我们才刚见面……”纪宇伸手拦她,又想起她怀有身孕,哪里敢同她拉扯,“至少让我送你回家。”
他的声音饱含祈求。
当越来越接近金姝含她家的时候,金姝含坐在副驾驶位上哭得梨花带雨,纪宇心里慌得不行,手忙脚乱地寻找纸巾,纸巾不知道是在哪个犄角旮旯,还是已经用光忘记补货,最终也没找到。
纪宇拿指腹笨拙地去擦金姝含的眼角。
一不小心动作重了,金姝含嗓音娇柔地喊疼,瞬间让纪宇觉得两个人回到了从前,他总是故意逗她,然后她故作生气等着他哄。
纪宇靠边停车,一把抱住金姝含:“宝贝,我爱你,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不想分手,我们和好吧。”
金姝含:“是不是今天我不找你,你永远都不会找我?”
纪宇:“都是我的错……操。”
纪宇启动车子,果断地调转了方向,车子一路行驶到宾馆,金姝含咬咬唇,举着拳头捶了捶纪宇的肩膀,“纪宇,你……坏死了!”
成年男女,情方正浓,宽衣解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