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人狗狗

    *

    治疗室的门在你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食堂里那令人窒息的对峙和松木冷香。你靠在冰冷的金属门板上,长长吁了口气。

    麻烦,真是天大的麻烦!

    陆烬的伤要治,积分要赚,但掺和进向哨名门内里的纠葛?算了吧,你只想原地遁走。

    生活还得继续,房贷还没还清,积分还得努力挣。

    你认命地走向治疗箱,开始准备。

    当陆烬再次踏入治疗室时,他已恢复成那个冷峻自持的护卫队长模样,西装笔挺,一丝不苟。只是深棕色眼眸深处的疲惫和压抑的风暴,比几天前更加浓重。他没有提食堂的插曲,你也乐得装傻。

    十倍积分的诱惑下,流程重启。

    你戴上手套,指尖隔着一层特制材料,轻轻点在他眉心。这一次,你更加谨慎,精神触角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缓缓沉入那片被暗金污染侵蚀的山林。

    情况比预想的更糟。安老师的药剂压制了污染源的活性,让表层的混乱平息,但核心处,那些粘稠的暗金色如同跗骨之蛆,缠绕在精神图景最底层的“根”上。

    强行冲刷,不仅会带给陆烬难以承受的痛苦,更可能撼动他精神世界的基石。

    杜宾犬的精神体感应到你的到来,立刻从一片狼藉的雪地中站起。它不再像上次那样狂暴,但那双深棕色的兽瞳里充满了焦躁、痛苦和一种……被无形枷锁束缚的沉重感。

    它踱步到你精神触角幻化的虚影旁,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带着浓浓的依赖和委屈。

    你“看”得更清楚了。这只杜宾犬,并非天然形态。

    它的双耳,并非自然垂落或警惕竖立,而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强行修剪、塑造成一种标准而凌厉的尖角形态,边缘残留着细微的、能量化的陈旧伤痕,这是象征着警觉与服从的“剪耳”。

    更触目惊心的是它的尾部——并非杜宾犬标志性的自然短尾,而是在靠近根部的位置被彻底截断,只留下一个突兀的、覆盖着暗金色污染脓痂的断口。断口周围的皮毛纠结,能量脉络扭曲虬结,形成了一个个细小的、不断搏动并散发出刺痛与烦躁感的神经瘤。

    这绝非战斗损伤,而是……人为的、在精神体幼年甚至诞生之初就施加的“规训”。一种将强大的量子兽,强行修剪、塑造成符合某种冰冷“标准”的残忍行为。

    如果说杜宾犬的“剪耳”还能说是改善垂落的形态,不算致命的修剪能给犬带来更好的听力,更冷峻的审美形态,但是……断尾还是过于残忍,尽管、尽管已经有无数的事实证明,断尾的杜宾犬并不能在体能或者捕猎表现中比不断尾的更好,断尾只是一种陋习。满足所谓“纯血杜宾”优雅与力量平衡的体态象征。

    从内心深处来说,你很鄙夷这种行为,在你眼中,毛茸茸的天然形态就是最棒的,任何生物的自然形态都有自己的可爱之处,所谓‘品种’‘血缘’‘标识’都是陋习。

    但你无意去评判他人的世界。

    你集中精力,全然投入在当下的治疗中。毕竟,高积分的单人治疗,你要对得起客户付出的等价值才行。

    你并没有手下留情。

    现实中,陆烬猛地绷紧了身体,额角瞬间渗出冷汗,喉咙里压抑着一声痛苦的闷哼。他的精神图景因你的探查而剧烈波动,那些被深埋的、属于“剪耳”和“断尾”的痛苦记忆碎片被强行翻搅上来,与圣所的污染混杂在一起,形成更猛烈的精神风暴!

    “放松,陆队长。”你沉声道,精神触角散发出温和但坚定的抚慰波动,如同无形的屏障,暂时隔绝了那些翻腾的痛苦记忆对杜宾犬的冲击。

    “让我看看你的‘根’。”

    杜宾犬在你的安抚下稍稍平静,但它将硕大的头颅深深埋进你的虚影臂弯里,身体微微颤抖,断尾处的神经瘤搏动得更快了,散发出尖锐的刺痛信号。

    你轻轻抚摸着它冰冷光滑的头颅,指尖避开那被修剪得过分尖锐的耳尖,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冷意:“‘剪耳’的时候,一定很疼吧?那么小的时候……”

    你的精神力拂过那陈旧的伤痕,传递着纯粹的抚慰,而非评判。

    你清理和探查精神图景时,可以说得上是动作粗暴,但抚慰仿若灵兽一般的精神兽时,却忍不住轻柔怜惜。

    这点差别对待,你自己尚未意识到,却被杜宾犬敏锐到全盘接收到了精神抚慰的温暖和深深的怜惜。

    明明被温柔对待,杜宾犬却呜咽一声,身体抖得更厉害。

    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能理解、能包容自身痛苦的存在。

    陆烬在现实中猛地吸了一口气,紧闭的双眼眼睫剧烈颤抖,下颌线绷得死紧,仿佛在承受着凌迟般的痛苦。

    精神图景中,与自己部分通感的量子兽沉溺在向导的温柔抚慰中,享受到似乎每根毛发都在战栗个不停。

    而现实中,他放在扶手上的手,却只能克制的把指关节捏得发白。

    你的精神触角小心地探向那最麻烦的断尾处。暗金色的污染脓痂如同活物般蠕动,死死吸附在扭曲的神经瘤上,每一次搏动都向杜宾犬和陆烬本体传递着难以忍受的刺痛和烦躁。

    “麻烦大了。”你皱紧眉头,声音在寂静的治疗室里响起,“断尾处从一开始就没处理好。能量脉络扭曲,神经瘤丛生,这才是你精神图景深处‘失控’隐患的真正根源。圣所的污染,不过是点燃了这堆早就埋好的干柴。”

    你直接说出结论:“最佳的方案,是‘断尾重生’。彻底粉碎这个扭曲的旧结构,让尾椎的能量脉络重新生长,恢复它原本应有的样子。”

    “别人或许做不到,但无论你对白塔的贡献,还是……”

    还是陆家呼声最高的继承人的身份……

    你顿了顿,继续说道:“无论从资源供给,还是自身能力来说,这个方案对你来说,不难做到。”

    “只有根除了这个病灶,才能真正治好你精神图景失控的顽疾,圣所的污染自然也能迎刃而解。否则,无论清理多少次表面的污染,都只是治标不治本。”

    断尾重生?!

    陆烬的身体剧烈一震,猛地睁开了眼!

    深棕色的瞳孔里翻涌着惊涛骇浪,震惊、难以置信、甚至一丝隐秘的恐惧!断尾重生?恢复原本的样子?这无异于要将他从小到大、被家族、被“标准”强行塑造和压抑的一部分彻底撕裂、重塑!

    这比圣所的污染更让他感到恐慌!

    “不……”他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一种濒临崩溃边缘的脆弱,“不能……这是……规则……”

    “规则?”你挑眉,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指尖依旧点在他眉心,精神力稳定地输送着抚慰,压制杜宾犬因主人剧烈情绪而产生的躁动,“让你痛苦、让你失控、让你连靠近自己想靠近的人都只能靠‘维修费’和‘协议’来掩饰的规则?陆队长,你自己想想,值不值得?”

    你的话如同冰冷的锥子,狠狠刺破了他强行维持的冷静外壳。陆烬眼中的风暴瞬间变成了混乱的痛苦和迷茫。

    他死死盯着你,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用一种近乎生硬的转移话题方式开口,声音依旧沙哑:“……霍恩斯。圣所对他的处决……出来了。”

    你指尖的力量微微一顿,但脸上没什么表情:“哦?与我无关。”

    陆烬的目光紧紧锁着你的眼睛,仿佛要穿透那层懒散的伪装。他清晰地捕捉到你精神触角那一瞬间极其细微的凝滞,以及杜宾犬传递来的、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情绪波动——并非全然的不在乎。

    “他托我带一句话给你。”陆烬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和……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涩意。

    “不想听。”你干脆利落地拒绝,语气冷淡,“陆队长,专心治疗。你的‘根’比别人的闲话重要多了。”

    陆烬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看出来了,你并非真的“不想听”,只是……在抗拒。

    抗拒与霍恩斯、与那段牵扯过深的过往再有瓜葛?还是抗拒……别的什么?理智告诉他,此刻应该闭嘴,利用你的抗拒,避免眼前这个人再想起别的哨兵。

    但心底那点阴暗的、卑劣的念头却蠢蠢欲动。

    “话我带到了。”他最终只是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翻涌的情绪,声音恢复了平板的陈述,“如果你什么时候想知道,随时可以来找我。”

    答应霍恩斯帮他传话,一是看在同为白塔哨兵的份儿上,二是某种难以言喻的共情……毕竟、虽然有竞争,但都同样的被冷遇、被无视。

    反正,他绝不会主动再说第二次。

    治疗再次陷入沉默,只剩下精神图景深处能量冲刷和杜宾犬痛苦呜咽的无声交响。

    陆烬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身体在束缚带下无法控制地颤抖,汗水浸透了昂贵的衬衫,额角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但他死死咬着牙,除了压抑到极致的闷哼,硬是没有再做出任何“协议外”的举动。

    那份强大的意志力,让你都忍不住在心里啧了一声。

    然而,痛苦累积到了某个临界点。当你的精神触角尝试着剥离一小片污染最轻的神经瘤时,反馈到陆烬本体的剧痛如同海啸般淹没了他!

    “呃啊——!” 他终于控制不住,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嘶吼,身体猛地向上弹起又被束缚带狠狠勒回!深棕色的眼眸瞬间布满了血丝,看向你的眼神充满了被极致痛苦逼出来的、赤裸裸的疯狂渴求!

    “邵音……” 他声音破碎,带着一种抛弃所有自尊的祈求,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血沫,“碰碰我……求您……鞭打也好……匕首也好……禁锢也好……请……让我能感受到……你……”

    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被痛苦和渴望彻底撕裂的脆弱与卑微。他像一头濒死的困兽,抛弃了所有的骄傲和规则,只为祈求主人的一丝垂怜,哪怕那垂怜是带着疼痛的烙印。

    你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

    隐恻之心?

    或许有一点。但更多的是对这份沉重情感的……烦躁和棘手。鞭打?匕首?

    你又不是变态!怎么这些哨兵总是求你当个变态?!那鸟人就不说了,一看就不正常。

    你精挑细选的三个VIP客户,除了积分资本雄浑之外,都是自制力好得出奇的。陆烬自然也是佼佼者,他偶尔会祈求你,但很快会恢复清醒并且道歉。

    所以,如同以往一样,你沉默地看着他,看着那双被血丝和绝望充斥的眼睛,看着那只在你精神图景中因主人剧痛而蜷缩哀鸣的杜宾犬。

    几秒钟的静默,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最终,你叹了口气,收回了点在他眉心的手指。

    陆烬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只剩下死寂的灰败。果然……还是不行吗……

    然而,你却在他彻底绝望之前,开口道:“陆队长,我有个别的方案。风险更高,但……或许能让你好受一点。”

    陆烬灰败的眼中骤然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让你的精神体,”你指了指那只痛苦蜷缩的杜宾犬,“暂时进入我的精神图景。通过量子兽与主人之间的深度共感,以及……伤害承担。由我的精神图景分担一部分净化过程中的冲击和痛苦。”

    这相当于把你的精神世界暂时开放给他精神体的核心部分,风险不言而喻。但对于陆烬来说,却更是危险。

    相当于把主权交付的存在。

    然而,陆烬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沙哑地吐出两个字:“同意!” 似乎只要能靠近你,什么风险他都愿意承担!

    你不再多言,闭上眼,主动敞开了自己精神图景的入口——那片幽静葱郁、生机盎然的峡谷。

    杜宾犬感应到召唤,强忍着剧痛,毫不犹豫地化作一道凝实的黑色流光,瞬间投入了那片温暖的绿色之中!

    现实中的陆烬身体猛地一颤,随即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剧烈起伏的胸膛逐渐平复。虽然痛苦并未完全消失,但大部分最尖锐的撕裂感被转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如同浸泡在温润泉水中的舒缓感,还夹杂着峡谷里清新草木的气息……那是属于邵音的气息。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贪婪地汲取着空气中残留的、若有似无的向导素,闭上了眼,眉宇间是前所未有的放松和……沉迷。

    而在你的精神图景中。

    威严的杜宾犬第一次踏入这片生机勃勃的峡谷,显得有些无措。溪谷的微风拂过它被修剪得过分凌厉的耳尖,带来一丝陌生的清凉和……痒意?它下意识地抖了抖耳朵。

    你具象化的精神体只是一个模糊的光影,出现在它面前,没有多余的话语,直接引导它走到溪边。清澈的溪水蕴含着风水木的本源力量,温柔地包裹住它断尾处那狰狞的伤口和暗金污染。

    “可能会有点疼,忍着点。”光影低语。

    净化开始了。溪水的力量温和却不容抗拒地冲刷着扭曲的神经瘤和污染。杜宾犬的身体瞬间绷紧,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但与在陆烬自己图景中那种撕裂灵魂的剧痛不同,这里的痛苦仿佛被峡谷的生命力柔化了,虽然依旧尖锐,却带着一种被包容、被分担的感觉。它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一部分痛苦顺着与主人的链接被转移了出去,但大部分冲击,却被这片温暖坚韧的峡谷大地无声地吸收了。

    光影的手轻轻落在它的头颅上,避开那修剪过的耳尖,缓慢而有力地揉捏着它颈后厚实的皮毛。那动作带着纯粹的安抚,没有任何评判或怜悯。

    “阿灰,”光影忽然开口,叫出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名字,“叫你阿灰、可以吗?”

    “似乎,在我这里”那光影轻笑,“叫品种名不太礼貌。”

    汪、呜~~~~

    杜宾犬猛地抬起头。

    阿灰?是在叫它?

    从来没有人……这样叫过它。它迫不及待的呜呜叫着,表达着同意和欣喜。

    “放松在溪谷中玩耍一会儿吧”那光影又笑着说,“不用担心,在我的精神图景中,有自然的屏蔽,你与陆烬的共感联系是最微弱的。”

    “你不用担心,被斥责。”

    “你不用担心……”

    “不做一个‘好狗狗’,也没关系的。”

    絮絮叨叨的话,随着峡谷中雾气的飘散抚慰着它,滋润着它。

    杜宾犬深棕色的兽瞳里充满了震惊和茫然,一时之间,脱离主人身边的精神兽,属于人的分辨理性远离,最原始的本性占据上风,它艰难的思考着,在陆家,它只是“烬少爷的精神体”,一个必须符合标准的“工具”。

    好狗狗?它只知道服从命令,守护主人,压抑本能……什么是“好”?什么又是“没关系”?

    那揉捏在颈后的温暖力量,和那句石破天惊的话语,像一道微弱却坚定的光,骤然刺破了它精神世界深处厚重的、名为“规训”的阴霾。一种陌生的、酸涩又滚烫的情绪瞬间涌上它的心头,让它喉咙里的呜咽都带上了颤音。

    它不由自主地将头颅更深地埋进光影的臂弯里,汲取着那份前所未有的、不带任何条件的包容。

    峡谷的溪水潺潺,冲刷着伤痕,也冲刷着深埋的枷锁。

    *

    治疗结束,杜宾犬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那片温暖治愈的峡谷,回到陆烬的精神图景。虽然断尾处的神经瘤和污染并未根除,但那种蚀骨的刺痛和烦躁感明显减轻了许多,暗金色的污染也淡去了一层。

    更重要的是,它的精神核心似乎被注入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平静力量。

    现实中,束缚带解开。

    陆烬缓缓坐起身,感受着前所未有的轻松。身体的疲惫还在,但精神深处那根一直紧绷的、让他时刻处于失控边缘的弦,似乎……松动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正在收拾治疗箱的你。

    峡谷的气息仿佛还萦绕在鼻尖,精神体传递来的那份深刻的、被温柔包容的悸动感尚未平息。

    他突然间就明白了。

    为什么表面上看起来,霍恩斯和他们一样,都保持着一个月一次的“固定疏导”频率。

    可既然是这样的治疗方式——开放精神图景,让精神体进入那片神奇的峡谷,通过共感与分担来抚平最深层的创伤……这种程度的链接和信任,怎么可能仅仅维持一个月一次的频率?!

    毕竟越是强大的哨兵,量子兽能脱离自身的距离和时间就能越久,而邵音她……向来只对量子兽温柔,对精神体的本人总是冷淡又疏离。

    霍恩斯那个混蛋!他肯定……他肯定在私下里,享受着远超他们所有人的、频繁而深入的“治疗”!他凭什么?!

    一股强烈的、被欺骗和被忽视的妒火,毫无预兆地、猛烈地冲垮了陆烬刚刚获得的平静!三年!他恪守着可笑的“无接触协议”,像个傻子一样用积分堆砌着遥远的距离,尽管、尽管他愿意亲手奉上所有个人积分和家当,甚至不奢求一个专属的疏导身份,但前提是,对方愿意接受!类似这次这样,他愿意奉上百倍积分,但只会把本就警惕的小向导吓跑。

    十倍、不多不少,丈量着阿音愿意费心收治的程度。

    他压抑着所有本能靠近的渴望,自以为遵守规则就能赢得一丝青睐……结果呢?在别人那里,早就偷跑了不知道多少步了?明面上的规则就是个屁!

    在他不知道的夜晚,那只死豹子有多少次偷偷跑去找眼前这个向导去索求这样甜美的‘安抚’?!

    有多少次?!

    怕是、数都数不清。

    他死死盯着你忙碌的背影,牙根咬得咯咯作响,那股熟悉的、混合着松木冷香与暴戾的躁动气息再次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强烈的嫉妒和不甘烧灼着他的理智,让他冲口而出,声音低沉沙哑,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浓得化不开的酸意:

    “您……过分偏爱霍恩斯了。”

    你正把一支空了的安抚剂瓶子丢进回收箱,闻言动作一顿,有点没反应过来,疑惑地回头:“嗯?我偏爱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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