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铁门被爆破组炸开时,高信正将加密硬盘塞进焚毁机。
“不许动!”
霍鸣岐的刑警徽章在光束中刺目,抬起枪口指向他。
高信转头嘶吼出声,左耳缺角的疤痕在灯光下狰狞:“警察?!怎么会有警察!”
他慌乱间企图吞下□□胶囊,却被霍鸣岐的麻醉镖钉在墙柱,失去了意识。
审讯室。
铁门“哐当”一声闭合,高信被两名警员押进房间,手腕上的冰冷铐链发出清脆声响。
他浑身颤抖,额头冷汗直冒,眼神惊恐地扫视四周。白炽灯下,霍鸣岐与卫嵘分坐两侧,前者面色冷峻如寒冰,后者倚着椅背,指尖漫不经心转着钢笔,鹰隼般的目光却锁定了他。
霍鸣岐将高信的画像“啪”地拍在桌上,纸张边缘卷起,震得水杯微微颤动。她双手撑桌,俯身逼近,压迫感扑面而来:“高信,荆棘俱乐部的‘引路人’,专门骗未成年进去,对吧?”
高信喉咙滚动,嘴唇发干,却紧抿不语,眼神躲闪。
卫嵘突然轻笑一声,打破僵局,懒洋洋地开口:“你老婆知道你在俱乐部干这勾当吗?她每天接送女儿上幼儿园,会不会突然在新闻里看到自己老公的名字?”他语气轻佻,却字字如针,精准扎向高信软肋。
高信瞳孔骤然收缩,肩膀猛地一抖,双手攥紧椅背,指节发白。
霍鸣岐敏锐捕捉到这细微反应,立刻跟进,声音压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们查过了,你女儿叫朵朵,今年三岁,对吧?这么可爱的孩子,要是知道爸爸是骗人进火坑的坏人……”她故意停顿,紧盯高信骤变的脸色。
高信猛地抬头,眼中迸出愤怒与恐慌交织的火焰:“你们别动我家人!我什么都没做!”他嘶吼着,铐链哐啷作响,仿佛困兽挣扎。
卫嵘却慢悠悠站起身,踱步至他身侧,俯身贴近他耳边,声音低沉如毒蛇吐信:“什么都没做?那画像上的人怎么跟你长得一模一样?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仓库?”他指尖轻点桌面,画像上的轮廓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阴森。
霍鸣岐高信眼神开始动摇的时机,猛地拉开抽屉,甩出一叠照片,赌场的LOGO赫然映入眼帘,藤蔓缠绕的穿山甲泛着暗红,与绿野公司货单上的图腾如出一辙。
她冷声质问:“这穿山甲图案,荆棘俱乐部也有,不是吗?你们用野生动物制药,陈老板就是中间商,他死了,线索断了,但你以为能跑得掉?”照片散落桌面的声响,像一记重锤砸在高信心头。
高信颓然瘫坐,额头抵在冰冷铁桌上,双手捂脸,发出痛苦的呜咽:“我错了……我只是想多赚点钱……老婆身体不好,朵朵要上幼儿园,我……我没办法啊!”泪水从他指缝渗出,洇湿了衣襟。
霍鸣岐凝视他颤抖的背影,眉间微蹙,内心闪过一丝复杂。这男人,既是恶魔的爪牙,又是挣扎的丈夫与父亲。
卫嵘突然插话,语气带着刺人的嘲讽:“没办法?所以你就骗那些未成年男孩女孩进俱乐部?你知道他们被关进地下室,像牲畜一样被买卖吗?他们也有父母,也有未来!”他声音陡然凌厉,高信的头埋得更深,呜咽声愈发凄厉。
霍鸣岐深吸一口气,调整策略,语气稍缓:“高信,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进去坐牢,让朵朵从小没有爸爸;要么帮我们找出余老板的真正身份。野生动物制药、人口交易、赌场洗钱,这些罪足够让他们把牢底坐穿。”
她指尖敲着桌面,节奏缓慢而沉重,像在敲打高信的心跳。
高信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耳边女人的声音在他的大脑盘旋,“想清楚再说,高信。你每隐瞒一条,你的家人就多一分危险。”
高信剧烈颤抖着,瞳孔里的恐惧如漩涡翻涌,“我……我不能说!余老板会杀了他们……我女儿才三岁!”
“余老板的威胁,比警方的保护更可靠?”霍鸣岐调出加密通讯器,特勤组的红点正在高信家中闪烁,“我们的人已护送你的家人进入安全屋,但……”
她俯视座椅上痛苦地喘息着的男人,“如果你不合作,我们无法保证余老板是否能找到他们。”
审讯室的温度骤降,卫嵘慢悠悠地开口:“以失踪人口案为由,你涉嫌绑架、非法实验、野生动物走私……”他一一列举出高信的犯罪记录,“十年有期徒刑,还是死刑?或者,余老板会先让你‘意外死亡’?”
高信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嘶哑着声音嘶吼:“我……我配合!但我女儿,你们要保证她的安全!我老婆……她心脏不好,受不了刺激!”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道道红痕。
霍鸣岐直视他的眼睛,郑重承诺:“只要你说实话,我们会保护她们。但如果你敢耍花样……”她话锋一转,“后果你自己清楚。”
审讯室陷入短暂的死寂。
高信咽了口唾沫,开始断断续续供述:“俱乐部和赌场的老板是一对兄弟,余弘文是赌场老板,他哥余海生管俱乐部……他们从各地走私野生动物,活体卖到黑市,死的就送到绿野公司制药……陈老板负责运输,但上个月不知道为什么,被逼‘自杀’了……”他声音颤抖,每吐露一个字,都像在剜自己的肉。
霍鸣岐想起之前“自杀”的陈老板,线索,对上了。
卫嵘迅速捕捉关键信息,钢笔在纸上疾书:“走私路线?制药的具体流程?俱乐部地下室的结构?”他问题如连珠炮,高信竭力回忆,额头汗珠滚落,滴在桌面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
霍鸣岐则紧盯他的微表情,不放过任何一丝犹豫或闪烁,确认供述的真实性。
当提及“制药细节”时,高信突然停顿,眼神飘忽。
卫嵘立刻察觉,想到俱乐部里小水和小铭黯淡的眼神,猛地拍桌,厉声追问:“说!除了用动物制药,实验室里还有没有更骇人的勾当?比如……用人做实验?”他情绪似乎有点激动,手指关节因用力过猛发出咔咔声响,高信被这突如其来的逼问吓得一哆嗦。
霍鸣岐迅速按住卫嵘手臂,示意他冷静,转而向高信施压:“高信,你最好把所有知道的都交代清楚。这里面的每个环节,任何遗漏都可能让同伙逃脱。”
高信咬紧牙关,最终艰难开口:“实验室在地下三层最深处,有重兵把守。我负责把人骗进俱乐部,并对他们做‘身体检查’以筛选合格的实验体,但送到实验室后,就由专人负责了。那些进去的人,从来没见活着出来过……”他眼神飘忽,仿佛在回忆什么恐怖的画面。
卫嵘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重新聚焦审讯:“是不是在提取人体中的某种元素?具体是什么元素?他们用来做什么?你哪怕听过只言片语,也给我说出来!”他语气凌厉,步步紧逼。
高信摇头,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我真的不知道!我连实验室的门都没进去过。只是有次送货,听到里面传来惨叫声……”他双手抱头,声音带着哭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审讯持续三个小时,记录纸堆叠如山。
霍鸣岐与卫嵘轮番施压与诱导,终于撬开高信最后的防线。当高信签下供述书时,双手仍在颤抖,却带着一丝解脱:“我……我只求能见女儿一面。”
霍鸣岐合上档案,目光冷冽:“明天我们会安排你‘安全撤离’,继续当内应。但记住,再骗一个孩子,或者泄露半点风声——”她指尖划过穿山甲图腾的照片,声音如刀锋划过空气,“你和朵朵,都不会有好下场。”高信点头如捣蒜,眼中满是悔惧。
卫嵘低头沉默地收拾纸笔,额角露出那缕刺眼的白发。
霍鸣岐瞥见他微颤的手,突然开口:“这次行动必须万无一失,第七节点的实验室是关键。”
卫嵘抬头,目光与她相撞,冷硬的眼底泛起一丝波动,却转瞬被平日里的轻浮笑意掩盖:“霍队长,别分心,查案才是正事。”他转身离去,步伐却比平日稍显滞重。
夜幕笼罩警局,霍鸣岐站在窗前,若有所思。
“俱乐部不仅仅是人口交易,更是为实验室提供实验品,赌场负责提供‘货物’,森运物流运输实验品,也为绿野公司运送野生动物……”
她环抱着手臂,“这对余氏兄弟的犯罪网络,比迷宫还复杂。”
手机突然震动,是一条匿名短信,号码显示为“未知”。
她点开屏幕,瞳孔骤然收缩:
“霍队长,收手吧。实验室的水比你想象的深得多,继续查下去,只会发生你不想看到的事情。别以为三年前的教训还不够。”
短信末尾,附着一张模糊的照片——一个女孩的背影站在手术室门口,手术灯在头顶惨白地亮着。
霍鸣岐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照片上的场景似曾相识,却又陌生得令人窒息。她猛然想起,三年前那场追捕行动中,自己也曾在类似的手术室门外绝望等待……
她攥紧手机,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节发白。冷汗顺着后背滑落,心跳如擂鼓。短信的威胁与照片的暗示,令她心里一沉,对方不仅清楚她在查俱乐部和实验室,更知晓她三年前的痛楚。
窗外,霓虹光影在玻璃上扭曲晃动,映出她紧绷的下颌与颤抖的睫毛。
深吸一口气后,她将短信截图加密发送给小何,附言:“查这个号码,立刻!照片中的地点与三年前追捕行动相关,务必比对细节。”随后,她凝视着屏幕上的血色穿山甲图腾,喃喃道:“不管是谁,这次,我绝不会再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