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这次工作室的成员到齐，再加上姜白晴的现场指导，广播剧的录制进度按下了加速键，不过一个月，进度的线条已经稳稳划到了中间位置。

    只是姜白晴最近一直躲着程砚星，已经在工作室小住了好几天。

    因此跟这里几个CV混熟了，他们人都很好，就是比较八卦，和她那两个室友如出一辙。比如她之前偷偷开小号，在闲暇时间写无脑新文，马甲很快就被惊鹊挖了出来。

    然后一个工作室的人都知道了。

    下午池澈的录制结束，他这个人清闲起来更过分，“好心”给新书的女主配了个老人音。

    姜白晴一言难尽地看着他这张脸，顿时感觉又老又年轻的。

    “这是你能发出的声音吗？”

    她有时候真的很好奇CV这样神奇的生物。忍不住感叹，初见这个卷毛小帅哥如此阳光可爱，哪里想过相处久了，人这么欠。

    不过还挺有趣的，像她堂弟一样。

    她嘴上却威胁道，“再乱给我写的东西配音，我跟室友打游戏就不带你了。”

    池澈虽然爱打游戏，但是玩得很菜，有一回偶然瞥见姜白晴的账号页面，高段位的标识闪闪发光，于是当场就缠上来求带，软磨硬泡了好几天才让她松口。

    一开始倒也不是姜白晴不松口，只是两个室友不干：姐妹局，谁拉外人谁挨板子。

    结果一听这人是声溯的同事，就迫不及待让姜白晴拉他组队……

    “不要啊姐姐，”

    池澈立马闭嘴，摇了摇她的袖子，讨好道，“你前些天不是对配音感兴趣吗？我以后教你就是，别抛弃我！”

    他往前凑了凑，眼睛亮晶晶地说，“你声音很甜，明显就是有天赋的类型。”

    “好啊，”姜白晴被他的彩虹屁逗笑了，反正下午闲来无事，稿子也写得差不多了，

    “那你教教我吧。”

    午后阳光正好，暖融融地照着两人，池澈见了少女眼里的笑意，突然有些恍神，良久才低声道：“嗯。”

    “平时清晨起床可以多练气息，把气息集中在肚子，通过爬音阶，找到正确的发声点，”

    池澈收起嬉皮笑脸，提到专业的事，他很快认真起来。

    “比如你刚刚听的老人音，”池澈顿了顿，“

    发声点要下沉，直到喉腔下部。”他边说边示范，声音立马沧桑了很多。

    姜白晴“噢”了一声，好像还挺简单。

    “如果要发出小孩的声音，发声点就相对靠上，语速稍快，”池澈笑了笑，突然凑近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扫过耳畔。

    “姐姐。”

    姜白晴被这突如其来的正太音戳中，没忍住说了声“我靠”，眼睛都亮了。

    她跟着试了试，除了声音夹了些以外，和平时没多大区别，于是不死心地继续，只感觉嗓子快夹冒烟了。

    “唉，”她蹙眉，“耳朵会了，脑子没会。”

    “发声位置不对，”池澈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犹豫片刻后开口，“要不，你感受一下我声带的震动？这样更容易找感觉。”

    “嗯？”姜白晴没多想，点头应下。

    话音刚落，就见池澈直接拉起她的指尖，往自己的喉结处放去。她感受到一片温热，还有声带轻轻的震动，

    她瞬间懵了，像被烫到似的下意识想缩手。

    可池澈却没松开，只是专注地看着她，语气依旧认真：“能感受到吗？”

    对面人是那么坦诚，于是她正欲抛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就听见录音室的门“咔哒”开了。

    程砚星和惊鹊从里面出来了。

    他刚结束一段录音，手里还拿着剧本，垂眸就见到这幅画面，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们在做什么？？”

    姜白晴心里咯噔一下，这次避不开，面对面被逮了个正着，只好回答：“他在教我发声方式。”

    “你想学配音，怎么不问我？”

    程砚星望着她，眼底漆黑一片，又目光凌厉地望向池澈，“哪有你这么教人的？”

    他刚想辩解，程砚星的视线却不多停留，直接伸手拉起姜白晴的手腕，一改往日的温和，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下班了，今晚回家住吧。”

    她自知理亏，支吾了半天，只好求助地望向惊鹊。

    后者做了个口型：保重。

    姜白晴：……

    ——

    小路上只有她和程砚星两个人，姜白晴回忆起前些日子发生的事。

    刚开始和他同居过得很滋润，可没过几天，她就觉察到不对劲了。

    夏夜炎热，工作室的温度虽然很低，但从这里回家还要走一段不近不远的路，往往到家时，汗水就沾得后背不舒服，她还得冲个澡。

    程砚星也是如此。

    那天，姜白晴洗完后回到房间修文，过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口渴，便出门倒水喝，恰好撞见他出浴的样子。

    湿发贴在额间，黑眸里氤氲着水汽，眼角微微发红，比平时的俊朗更添几分摄人心魂。

    可恨的是，这人只裹了一件浴巾，露出好看的薄肌线条。

    因为身高差，她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脸。

    见她呆呆地立在原地，程砚星轻笑一声，“妹妹，在看什么？”

    故意喊妹妹，疑似在对她进行服从测试。

    “抱歉，”姜白晴这才反应过来，耳尖肉眼可见飞速泛红，水也不倒了，砰地关了房间门。

    她心跳加速，把自己裹进被窝里翻了几圈，却感觉脸愈发烫起来，理智慢慢崩塌。

    这一刻，姜白晴才知道，她对程砚星是生理性喜欢，尽管警告自己千百遍，可怎么骗，都骗不过狂跳的心脏。

    如果，程砚星之前说的喜欢她还算数……

    姜白晴鬼使神差地想，却又很快否定了这个念头。

    第一，他拒绝过她，后来的喜欢可能只是一时上头。

    第二，父母的教训告诉她，再好的爱情也不会长久，这世上没有比亲缘更稳固的东西。

    她绝不能捅破这层窗户纸。

    自那以后，姜白晴就尽可能回避与他的接触，想让自己清醒清醒。

    而沉沦的另有其人。

    那晚，姜白晴在凌晨更新了新文，就立马收到了评论，还有大量打赏，每一笔都赏在了她心坎上。

    闭着眼点开一看，果然是“用户2087”。

    这本书更新的随缘，且没完结，所以热度不高，但TA基本都是第一个占楼，和她上下班的作息很相似，夜里也晚睡，经常在线跟她讨论情节。

    原以为TA是个住在文学城的书虫，点进主页，竟只收藏了她的书。

    呜哇，更爱了。

    于是她就一口一个宝宝的唤。

    因为过于开心，姜白晴在床上小眯了一会儿，却怎么也睡不着。于是她翻身起来，开门打算透透风。

    她又和上次一样，看见了对面房间的微弱光亮，还有窸窣的动静，也像是没睡着。

    姜白晴走近了些，又听见了一声低沉的喘息，难道这人又做噩梦了？

    唉，心情好，勉强去安慰他一下吧。

    她这样想着，就去倒了杯热水，微微推开了程砚星的房间门。

    “嗯……姜姜……”那人低声唤。

    原来没睡着啊，于是她准备回应一声。

    而这时，姜白晴猛然发现，微光的源头不是夜灯，而是别的什么东西。她正想看清，光却在墙上投出一道影子，映出他修长的指节，随着掌间快速上下起伏。

    她浑身一僵，耳尖瞬间烧得滚烫，手里的水杯都差点没拿稳。

    姜白晴惊魂未定地回到卧房，想起自己上几次半夜起来，经常见过对面房间的微光。

    难道他都在……？还叫她的名字？

    于是她坚定了搬家的想法，第二天就告诉了程砚星，她要在工作室留宿。

    一留就是好几天。

    ——

    现在已经快到家的楼下，他还没有松手的意思，姜白晴愈发跟不上他的步子，只好说，“程砚星，你放开，我又不跑。”

    “这几天一直躲着我，还以为你心情不好。”程砚星像是没听见，冷声说，

    “原来是被人拐走了。”

    “没有，”姜白晴有些心虚地低头，“只是在学配音而已。”

    程砚星气笑了，“你没看出来他对你有意思？”

    “他周末是不是还约你去游乐场？”程砚星步步紧逼，“为什么不告诉哥哥？”

    姜白晴愣住，她确实想过转移注意，和池澈发展关系，可也没到单独约会的地步，不知程砚星从哪听到的谣言。

    怎么时时刻刻都想管她？

    姜白晴心里有些不舒服，不卑不亢迎上他的目光，故意唱反调，“我就要去，管你什么事？”

    “不准去，”程砚星立刻回绝，他又往前逼近了半步，阴影下的神色晦暗不清。

    姜白晴不回答了，定定地看着他。

    “程砚星，你知道我最讨厌你哪一点吗？”

    他眼色骤然黯淡，呼吸滞住，空气里一片死寂，只等待着她的答案。

    “我以前跟你表白，你不答应，”姜白晴继续说，

    “现在我好不容易想通，接受了兄妹的关系，只把你当我哥，可你管得实在太多了。”

    “凭什么？”她逻辑清晰，声音异常冷静，这些话仿佛早已在脑海构思，只是现在才说出口。

    “凭什么一直是你在主导，你到底把我当做成了什么？”

    程砚星无言，良久才哑着声说，“抱歉。”

    “你明明只把我当妹妹看，”姜白晴继续引导，企图让他回头是岸。

    只有他们都不越界，才能长久伴在彼此身边。

    “就算池澈喜欢我，就算我也想试试和他接触，与你有什么关系，哥哥？”

    她刻意加重最后两个字。

    程砚星突然开口，语气无奈了许多。“姜姜，不要骗自己。”

    “那天夜里，你来过我房间吧。”

    他声音很轻，姜白晴刚收回的心绪，又瞬间被扰乱。

    “你心里知道我对你是哪种感情，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