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宝

    奚缘盘腿坐在宽大的剑上。

    御剑飞行是一件相当枯燥的事,没有能一起唠嗑的人,也不好在上面练剑,还好奚缘踽踽独行十六年,终于等到了为她排遣寂寞,永远陪着她的它。

    谢谢你玻璃纸,有你真好。

    奚缘非常感动,并埋头刷起了玻璃纸,时至今日,她还有许多事没弄清楚,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问个明白。

    首先是师父说的关于他的过去,什么杀手啊,富豪啊,也不知道有几分真假。

    奚缘不会放过一个变成富二代的机会。

    但这个问题肯定不能问师父,他惯会糊弄人,尤其是糊弄她,想来不会说实话。

    奚缘决定去问灯灯,据说师父与他认识最久,他应该知道底细。

    莫等倒是秒回了,却只留了一句“半真半假”就消失不见。

    她还是不是莫等家的祖宗了,他们那些过去算什么,这人怎么这么敷衍!

    奚缘怒了,她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决定去打探一些莫等的小秘密、小把柄,好威胁他做一些奇怪的事。

    这个小秘密当然也不能问莫等本人,先不说这人回一句就失踪的性子今天还会不会搭理她,就说问当事人小秘密这事吧,它就挺冒犯的。

    跟朋友路过时拍他的肩说,今天太阳挺大啊,说到大,你那里……

    一样冒犯。

    奚缘决定去问她师父。

    “师父啊,你说灯灯是什么种族的妖修呢?”奚缘打完字,把玩起一枚小小的羽毛。

    那是奚缘失忆期间想要拿来解张瀚海冰冻的羽毛,它只有奚缘小拇指那么大,像是出自未褪绒羽的某种鸟,却极为滚烫。

    十年前,奚缘六岁生辰宴上,莫等把它送给了奚缘,作为生辰礼,奚缘只一看,就知道他穷得和自己不相上下。

    当时莫等没说它有什么用,也可能是奚缘太困了没听全乎,现在想想,也许煮火锅点不着火可以把它放进去。

    还有这毛不会出自莫等本体吧?

    莫等烫烫的,羽毛也烫烫的,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巧合之事,他们一定有关联!

    但它如果是莫等的毛……奚缘胆战心惊,颤抖地打字:“灯灯成年了吗?”

    她有一点害怕了。

    她仗着年纪小招惹师父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反正出事了也不是她的锅,但轮到她招惹未成年,她就怂了。

    年下,不行的啦!

    奚风远也是秒回,他应该不方便打字,是发的语音,声音清冷,背景嘈杂:“应该是羽族,本体没见过,成年了,一百年前他就那个样。”

    奚风远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他和莫等初次见面非常平常,也就是莫等吃霸王餐不给钱,他把人扣下来当打手而已。

    那时候的莫等就戴着面具,对谁都不冷不热的,下手又黑又狠,实在是相当好的杀手……啊,不是,打手人选。

    怎么现在就变得那么纯良了,每天不是绣花就是研究食谱,是时间磨平了他的棱角,还是……

    不对,奚风远拿刀的手一停,他想起了一件很恐怖的事,莫等纯良的开始,好像是他让莫等给他带了两天徒弟。

    回来后莫等就变得贤惠了起来。

    奚风远:?

    对,对吗?

    就那么几天他徒弟给人调成啥样了?

    奚缘却不知道师父在想什么,她只是有点好奇:“你那边是不是有点吵?”

    这是在做什么呢,怎么有风声和水滴到地面的声音?

    奚风远把刀往地面一插,腾出手来,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于是呜呜的“风声”消失了。

    “我在切菜,”他的脸掩在黑红色鬼面之下,刀尖染血,附近躺着生死不知的修士,声音却莫名温情,“元宝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元宝是奚缘的小名,从她十四岁自认为长大后,就不许大家这么叫了,奚风远冷不丁这么唤她,直给奚缘羞恼够呛。

    “不许这么叫我!烦死了!”奚缘猛地关掉聊天框,搓起泛红的脸来。

    她五六岁的时候,谁都能抱,谁都这么叫她,只感觉这称呼是喜爱她的象征,但长大了还被这么叫,就觉得这人很没礼貌!

    她要是管她师父叫奚宝他会开心吗!

    终于把徒弟糊弄过去的人却毫无羞愧,奚风远把刀重新提起来,插入地上大乘修士的胸口,轻而易举地碾碎了内里的元婴。

    修士的家眷都惊恐地在旁边抱团,捂住嘴,任凭泪水打湿面庞,一丝声音不敢泄露。

    奚风远没有和他们沟通的意思,等于荀带着修士的血肉消失,地面只剩下一张人皮时,他才开口。

    依旧是非常冷漠的声音:“第三个。”

    第三个什么?

    稍微胆大的女人上前行礼,近乎哀求般地问:“罗刹大人……所谓何来?”

    家里有人修到大乘期,她也不会完全不知道情况,见死去的族兄变成一张人皮,她立刻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魔君于荀。

    而她面前这个拿刀的,面具已经昭告了他的身份——金玉满堂第一杀手,人称罗刹鬼。

    他闯进自家,不分青红皂白地杀了她的“族兄”,不,族兄早就死了,死在被于荀夺舍的时候。

    但她还是害怕,所有人都在害怕。

    因为罗刹鬼做杀手很大方,会给雇主赠送任务对象灭门服务。

    所以下单前务必注意,确保自己不在仇人九族以内。

    好在奚风远并没有那么不讲理,他徒弟还小,做师父的总得积点德,因此只是简短道:“有人会给你解释的。”

    奚风远捏碎手中的刀,这是他顺的凡刀,杀了于荀穿过的皮囊,已经脏了。

    他的剑还在奚缘那里,不过也不重要,奚风远十几年没出过剑了,没有一个对手值得他出剑。

    很没意思,就算把修为压低,用同样的武器,以及同样的招式打败对手,也很没意思。

    他说:“下一个。”

    莫等的声音便从玻璃纸传出,报了下一个方位。

    ……

    奚缘打坐修炼了一阵,终于在边涯城降落。

    也是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手里的剑是她师父的。

    啊这。

    师父不拿回剑一定有他的道理,奚缘冥思苦想,终于领悟了。

    应该是担心奚缘拍卖没钱付,所以留给她,让她必要时刻拿剑抵债。

    天呐,太感动了,奚缘抱着流风剑,暗自发誓不会浪费师父的一片良苦用心。

    边涯城是一个相当热闹的地方,因为拍卖会将近的缘故,城里来来往往都是面带喜悦的修士。

    奚缘穿梭在人流中,竖起耳朵,试图听到什么有意思的事。

    要么说人多就是好玩呢,还真让她听到了些,是一个筑基修士和两个穿着制服的,修为比奚缘高的人。

    师门后辈和她的护卫?

    好像不是,奚缘不动声色地从她们身边路过,只听身穿制服的女子道:“你的单子已经结束了。”

    筑基修士声音惊怒:“我刚刚才挂了单子……你们还没到瀚海门,怎么知道结束了?我的姐妹……”

    瀚海门?哦,应该是小姐的那个玩伴,奚缘驻足,买了根冰糖葫芦,叼在嘴里,喜滋滋地想,那可不,她已经解决啦!

    帅啊奚缘!

    “我们没到,并不妨碍有权限在我们以上的人截单,”制服女修道,“金玉满堂以实力为先,你且放心,既然任务判定完成了,该死的人绝对死得干干净净。”

    真死得干净了吗,她只杀了张瀚海一个啊,奚缘有些心虚,连带着嘴里咬的糖葫芦也酸起来。

    奚缘赶来边涯城的时候颇为紧张,只记得冰雪已经消融,万物逐渐复苏。倒没注意瀚海门的其他人如何了。

    但她师父在那,就算奚缘不紧张,她也不会在意的,反正师父会解决所有烂摊子,她只需要帅就够了。

    奚缘听到小姐后续没有大碍,也放下心来,正好没到拍卖会开场时间,她就找了个茶楼,要了点心和果茶,听起说书来。

    这说书人不愧是修士,消息相当精通,没说什么烂俗的故事,反而话锋一转,说起了金玉满堂。

    “……却说金玉满堂,出名的不止有我们知道的那些生意,还有杀手。”

    奚缘惊了,她这几天惊了许多回,但这次不一样啊。

    这说书人不要命啦,要在金玉满堂的地盘上说人家坏话?

    还好说书人相当懂事,只道:“金玉满堂的杀手啊,和外面的不一样,他们有一项传统,就是会不定时地接一些免费的单子,专门做些惩恶扬善的事。”

    “就说昨天夜里,被称作金玉满堂第一杀手的罗刹鬼,就那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瀚海门……”

    他接下来说瀚海门如何作恶,又如何被正义的杀手连根拔起,还周围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给奚缘说的不好意思了都。

    她也没有很厉害啦,真是的,金玉满堂怎么还没给她发工作邀请啊。

    然后她就发现并不是在夸她,因为说书人讲着讲着,慷慨激昂道:“短短一天,罗刹鬼的手上已经染了五个大乘修士的血……”

    干哦。

    奚缘看了眼自己的手,发现自己并没有染上大乘修士血的资本。

    那就只有师父了,所以师父真是杀手出身?

    奚缘左思右想,总觉得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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