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

    “等一下!”

    岑银来不及细想,本能地翕动唇瓣,出声打断男人。

    她能感觉到脉搏在刀刃下急促跳动,稍不留神,大动脉就要跟她说拜拜了,真是出师未捷身要死。

    可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靳淮序的杀意为何不减反增?

    思绪电转间,岑银眼眸一亮。

    “我知道你介意什么。”

    她僵着身子,强迫自己直视靳淮序的眼睛,“但我可以向你保证那样的事绝没有沾染分毫。”

    女孩眼尾泛红,眸光却清亮得惊人,真挚又笃定。

    靳淮序持刀的手蓦地一顿,眉梢微挑。

    其实靳淮序的心思并不难猜,他的杀意无外乎是那场看起来有失清白的旖旎场面。

    而岑银的话,则是一把淬了毒的刀,刀尖轻轻一挑,便将他心底的猜忌彻底撕裂。这般含糊其辞的暗示,足以在靳淮序脑中催生出比现实更龌龊的臆想。

    岑银就是抓住了这一点,精准打开了靳淮序心头的锁。

    他眼中的戾气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审视。

    岑银知道,她赌对了。

    靳淮序利落地将匕首收回,身体往后靠了靠,眼底游过一抹欣赏:“你很聪明。”

    “不用你说。”岑银摸了摸脖子,实在拿不出好脾气跟他说话。

    男人忽然低笑出声,命人将地上的“业绩”打包给了当地公安。

    说完他便朝着岑银走来,递过一包纸巾:“说说看,为什么反水?”

    “根本不是一伙,哪来的反水。”岑银没好气地接过,错开他,落座在长椅的一端。

    靳淮序转身,又问:“那你凭什么笃定雨柠会没事?”

    岑银捂着颈脖的动作一怔。

    她知道负责陷害沈雨柠清白的人在路上出了差错,这会也就堪堪进村,虽比靳淮序本人动身要早很多,但与他散落在农家乐附近的人比起来,那距离差得不至一点。

    不过,这些都是她在书里看到的剧情,这要她怎么解释。

    惶然无措间,靳淮序的手机响了,他走到一旁接起。

    望着男人瞬间柔和的侧脸,不用想对面肯定是沈雨柠。

    岑银瘪了瘪嘴,阴阳怪气地学了他两句。

    没一会靳淮序便挂断电话,看了看长椅上的女孩,问:“你叫什么名字?”

    岑银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报完名后便不再理会,自顾自地抽出纸巾处理血迹。

    火辣辣的疼。

    男人点了点头,眼神却愈发锐利:“为什么帮我?”

    “叮——”

    耳机里又传来声响。

    “恭喜宿主,您当前任务已完成,奖励……”

    就在岑银下意识的反应里,靳淮序敏锐地捕捉到那枚若隐若现的耳机。

    他眼神一凛,猛地欺身上前,单手“砰”地撑在椅背上,高大的身影将岑银完全笼罩。

    这个极具压迫感的姿势让她呼吸一滞,还未回神,耳畔就掠过一丝凉意。

    银光闪过,耳机已被他疾速摘下。

    岑银瞳孔微缩,指尖仓皇扣住他的手腕。

    抬眸间,靳淮序唇角微勾,手腕轻巧一翻,耳机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弧,精准落入另一只手。他顺势起身,将耳机贴向耳边,动作行云流水。

    “不!”

    岑银失声惊呼,整个人向前扑去。

    不想用力过猛,直愣愣地跌进人怀里。

    初雪般的清冽气息顷刻将她笼罩,那人掌心温热,稳稳托住她不堪一握的腰肢,耳畔传来对方低沉的嗓音:“你在怕什么?”

    岑银贝齿轻咬下唇,趁其不备再度出手抢夺耳机。

    这是她目前已知联系系统的唯一途径,绝不能有失。

    就在电光火石间,耳机“啪”地坠落在地,外壳应声碎裂,五脏四散迸溅。

    靳淮序:“……”

    岑银:“……”

    一个没听清,一个没抓住。

    风过树梢,卷起一片尴尬的落叶。

    ……

    于是荒郊野外的就出现了这魔幻一幕。

    十来名西装革履的保镖,人手一只迷你手电,撅着屁股在杂草树根里找芝麻大的零件,比考古发掘文物还要虔诚。

    细碎的反光点被逐一标记,连卡在石缝里的陈年微型电容都给夹了出来。

    这场地毯式搜索一直持续到次日凌晨。

    岑银瘫坐在长椅上,沉重的脑袋跟灌了铅似的不断下垂,又猛地惊醒。

    最后半梦半醒之间,恍惚找到了一个异常舒适的“靠枕”,含糊地嘟囔了两声,便彻底坠入了梦镜。

    ……

    许是穿书也讲究个时差,岑银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朦胧间,耳边传来一声声轻唤。

    她一个咸鱼打挺,把蚕丝被卷成春卷,梦里咕哝着自以为振聋发聩的“还早,别吵”。

    可惜这句威胁比蚊蝇叹息还没存在感。

    当第八个“岑姑娘”在耳边炸开时,这位坚持“闹钟不起我不起”原则的穿书人士终于诈尸般坐起身。

    正要发作时,一张和蔼的面容瞬间令她哑火。

    “岑小姐好,我是九丞湾的家政秦姨。”妇人耐心十足,声音轻缓,“您这一觉睡得可真沉,足足十二个钟头呢。靳先生特意吩咐我来请您用午餐,再睡怕要饿坏肚子了。”

    信息量鱼贯而入。

    岑银大脑还在缓慢加载,卡得像老式电脑开机,一双大眼扑闪扑闪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在眼底碎成点点金芒。

    猝然忆起什么,她忙不迭地起身,乌黑的发丝从肩头滑落:“耳机,我的耳机呢?”

    秦姨整理着窗帘,闻言眼底掠过一丝微妙:“这恐怕得问问先生,他送您回来的时候,并未交代任何物品,或许是先生亲自收着了。”

    “靳淮序?”

    “是的。”秦姨点点头。

    “咚!”

    岑银瞬间变成被雷劈中的表情包,直挺挺倒回床上,咸鱼变鱼干。

    ……这算什么?要她裸考穿书局?

    岑银在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

    别人穿书不是豪门千金就是系统开挂,怎么轮到她就成了三无产品,竟连个像样的金手指都没有。

    她的系统搞不好还落了个半身不遂,岑银这怕是古今头一份把系统搞丢的笨蛋宿主了。

    这穿越体验简直比盗版书还劣质。

    更何况以靳淮序的雷厉手段,十二个小时,别说是复原一只碎裂耳机,恐怕连她在这个世界的身份都查了个底掉。

    现在的他,怕是比她本人还要了解自己。

    若主线任务失败,等待岑银的只有二次元轮回大礼包。

    可要她在那个阴晴不定的疯批反派身边周旋,身首异处也是迟早的事。

    横竖都是要她死,真是作孽!

    岑银面露苦色,蹙着小脸卷起被子,自闭地滚到一边,烦躁地扑腾了两下。

    这套动作成功让秦姨误解成了少女含羞的娇态,不觉间也被她这份“喜悦”感染。

    靳淮序十八岁独居至今,九年来,除了沈雨柠这颗明珠,秦姨还从未见过其他女子踏入这座庭院。

    可昨日,他却亲自抱回一个昏睡的姑娘。

    秦姨年近半百,却仍爱看些言情小说。当靳淮序沉声吩咐“不许她离开”时,她脑海里瞬间闪过霸总囚爱、强制索欢的狗血桥段。

    尽管手段是可耻了些,可强制爱实在是踩在了她的性癖上。

    先生这是,终于开窍了?

    秦姨立在餐桌旁暗喜,目光慈爱地看着进食的岑银。

    都到了餐厅里,这两人的思绪还在各飞各的。

    想到方才下楼时瞥见的门外魁梧身影,一种猜想油然而生,岑银瞬间食之无味,落筷,试探道:“秦姨,我是不是……被软禁了?”

    妇人执汤勺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颤,舀起的莲藕排骨汤在碗沿溅出半朵油花。她正要开口维护主家体面时,却见对此了然于心的岑银忽然轻笑一声。

    “我要联系靳淮序。”

    系统碎裂的账还没和他清算,他倒先将她囚作笼中雀。

    那不能够。

    秦姨婉劝了几句都被岑银顶了回来,算算时间,靳淮序这会应该不忙,再有她也不想自己磕的cp因自己的不作为而磕死在手里。

    没一会,岑银便拿到了手机,走到没人的客厅里。

    她半倚在岛台边,纤长的五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台面,发出极微的声响。

    这位被系统钦点的“红娘”暗自冷笑——若靳淮序再这般不知好歹,她不介意让这位大名鼎鼎的靳总裁尝尝与丑八怪匹配的滋味。

    惹她,那他算是踢到铁板了。

    “嘟—嘟——”

    漫长的等待音后,听筒里终于传来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像是熬了整夜:“秦姨,什么事?”

    岑银偷瞄了眼正在餐厅忙碌的背影,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她有些忘形:“是我!”

    这自以为霸气侧漏的话听起来实在不怎么样,甚至有些中二度爆表。

    对面诡异地沉默了一下,冷硬的声线传来:“所以?”

    “东西还我。”岑银开门见山,两字一顿,“全部,立刻,马上。”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居高临下的轻蔑冷笑:“命令我?凭你。”

    “对,就凭我。“岑银突然直起身,唇角微勾,眼底掠过一抹狡黠的光,“凭我知道靳大总裁对令妹沈雨柠那份——”

    她刻意拖长尾音:“见不得光的……”

    “爱意。”

    “闭嘴。”

    两道声音同时炸开,随后死寂在电话两端疯狂滋长。

    电流杂音在沉默中显得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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