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韵声音坚定:“爸妈,我一定会弹好古琴,一定会为你们正名,让爸爸重新站上古琴艺术的舞台,也一定会把爸爸坚守的传承下去。”
秦恩淮愣了愣,脸上似开心又似心酸不忍,半晌开口:“你不用为了爸妈做这么多,你只需要做好自己,成为秦家的非遗传承人。”
郑丽禾脸上带着心疼:“为了我们,你也辛苦了。不用再管这事了,事情已经过去了。”
秦韵没说话。
郑丽禾抚摸着秦韵的脸颊:“好了,不说这些了,去练琴吧。”
秦韵点点头。
练完琴,已经是傍晚,秦恩淮和郑丽禾先离开去买菜,等秦韵回到家,她们已经在厨房做饭。
秦韵想去帮忙:“爸妈,我来吧。”
郑丽禾一边把秦韵轻推到厨房门口一边笑着说:“练了半天琴,手也累了,去看电视吧。”
秦恩淮乐呵呵附和道:“家里厨房就这么点大,你妈和我就够挤了,你可不许再来占地了。”
秦韵只好作罢,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随意翻了个电视台就看了起来。
手机突然来了消息,秦韵打开微信,是一条好友申请。
备注写着:余然。
秦韵看了看他的昵称,只有一个字“余”,头像是一把蕉叶式古琴。
秦韵认得这把琴,是自己爸爸制作用于妈妈琴行的琴,每个上妈妈的课的初学者学生统一一把。想来这把应是余然小时候练琴用的那把。
秦韵又想起那晚余然站在夜晚街道的背影,感到烦闷。
把手机黑屏,继续看着百无聊赖的电视剧,电视里播着一男一女刚解除误会,男人亲吻着女人。
秦韵更感烦躁,拿起遥控换了台,还是狗血电视剧,换台,爱情小品,换台,战争爱情片,换台……
好不容易换到了一个音综,秦韵放下遥控,没再继续换台。
电视里男星边钢琴边唱着流行音乐,秦韵听着,却又似放空…
吃完晚饭,秦韵洗了个澡回了房,崔衍打开消息。
崔衍:舅舅说这次音乐会我们弹的曲目平分,你可以选选要弹的曲目,有十首。
秦韵:我已经选好了。
崔衍:…还是那些古曲吗?其实,你可以试试和现代流行曲结合的,这样受众多。
秦韵还没回,注意到又有一个好友申请,还是余然,只是这次备注改为:远山音乐厅合作相关。
秦韵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崔衍的消息再次发来,可能是误以为自己那番话让秦韵不理他了:我刚刚说的只是建议,你不接受也没关系的!其实坚持弹古曲也很不错的!
秦韵:没事,我刚刚回复有点事,没及时回复你。
又怕自己语气显得僵硬,发了个【谢谢】的熊猫表情包过去。
余然发来了消息,是一个文件,关于音乐会宣传展示。
余然:这是这次音乐会的宣传计划,你看一下吧。
秦韵点开,前期侧重宣传古琴艺术加钢琴古曲,拍摄宣传图与宣传曲。
中期拍摄彩排图,讲解非遗古琴知识。
后期就是音乐会现场拍摄。
这是秦韵二十五年来第一次有人为自己做宣传,虽然是因为自己与音乐会合作才得到的。
说不激动是假的,但想到帮自己与古琴做宣传的人是余然,秦韵有种热情被一盆冷水浇灭了的感觉。
秦韵回了“收到”两字。
好一会,余然又发了条信息过来。
余然:我想请你吃个饭,聊聊宣传的事情。
秦韵:可以。
余然秒回:那就明天晚上6点,地点在湖心亭餐厅,可以吗?还是你定?
湖心亭餐厅,就是李梦宜说想去那家,秦韵想了想,决定先去踩个点也可以。
秦韵:好。
余然:明天见。
秦韵练完琴吃完午饭回到房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睡衣,头也没梳。
打开衣柜,选了条白色长裙,一件长款风衣,搭在身上,看着不太满意,随意丢在床上。
又从衣柜里拿出米黄色素雅长裙,搭配皮草,搭在身上,还是不太满意,丢在床上。
……
试了又试,一个小时过去,衣柜也试了大半,秦韵还是没决定好穿什么。
带着点气恼地倒在床上,压着那些被她随意丢在床上的衣服。
“好累…”
突然,秦韵猛地从床上坐起:“我干嘛要特意选衣服去见他?!”
秦韵站起身,把衣服往衣柜里塞回去:“我就是应该要穿得随意点,跟平常一样!”
……
最终,秦韵穿了米色改良旗袍,套了件长毛领大衣。
秦韵一边唾弃自己还是精心打扮了一番一边走进湖心亭餐厅。
湖心亭餐厅如其名字,在湖心建立的类亭子的餐厅,亭子用中式围栏围起,湖边假山,溪流入湖,枫叶倒影,景色宜人。
秦韵走在湖心亭的木栈道上,犹如一副中式画。
余然早已等候在湖心亭中。
余然看着秦韵,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秦韵走近才发现,余然身穿灰色高领毛衣,米色长裤,白色大衣。
与前几日较为随意的打扮不同,刘海特意做了半梳,更显精致气质。
见余然也是精心打扮一番,秦韵顿时不再气恼,心里甚至有丝开心。
余然倒了茶给秦韵:“这是我刚刚煮的。”
秦韵面上冷淡:“直接进入正题吧,我晚上还要练琴。”
余然顿了下,眼眸微深,眼底划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难过,笑着说:“吃个饭的时间也不能给我吗?我为了见你准备了很久,光是找衣服就找了两个多小时…”
秦韵不自然地咳了声,脸上划过红晕,盯着茶杯:“…你是小孩子吗?”
喝了口水,平复一下心跳,接着说到:“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吧,我吃完饭就走了。”
余然不知是想到什么,眼底划过一丝了然,眼尾带笑:“是这样的,根据宣传计划,邻湖公园的景色正盛,我想在拍几张你弹琴的照片做个宣传。你会答应的吧?这真的是难得的景色,和你、你的琴都很搭。”
秦韵点点头,有些腆:“…我知道了。”
秦韵心里微恼,这样的余然太像小时候那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跟屁虫余然了,自己根本冷不下脸。
余然好像就知道秦韵吃这套,饭局里一直维持着这样的说话方式。
秦韵快速吃完饭,刚站起身想提出要走,余然便好似发现了她的目的,抢先一步说到:“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好不好?
秦韵站着不动,面露不解,还没说话就看见余然站起来。
余然本就长得高大,站起来秦韵只到他胸口处,这会只能微微仰视着他。
本该如同领奖时般孤傲似鹰的俊美少年眼眸中设置甚至带着些许小心翼翼的讨好:“我想了很久,既然你不愿意再提起从前,不愿意承认从前,那我们现在重新认识一下好吗?”
秦韵转身,语气冰冷:“如果是建立在我们的合作关系上,我们已经认识了,除此之外,我想我们没必要认识。”
说完不等余然回应便快步离开。
深秋,天气阴冷,手指较容易冰凉僵硬,秦韵先用温水泡会,等手指灵活了再练琴。
挑起,复捻,慢抹…
古琴弦在指尖拨动,曲意显尽。
曲毕秦韵却感到烦意,站在一旁的秦恩淮眉头微皱,往身后的仲尼式古琴走去,坐下:“你听着。”
仍是挑起,复捻,慢抹…
却让听者感到悦耳舒适,仿若临溪,赏月观鱼,好不快活。
曲毕,秦恩淮站起身:“你的琴太燥,手法很好,曲子却弹不入心,你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
秦韵咬着下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有,应该只是这几天手僵,弹琴不顺。”
秦恩淮沉默半晌,拿起挂在墙上的杉叶标本,递到秦韵身前:“现在这个时候鹤苑的水杉一定全红了,也没什么人去,爸爸感到烦躁时最喜欢去那,带上琴,找个地方坐下就弹,周围安静,景色宜人,只能听到自己的琴声,弹完心里也就安静了。”
秦韵接过标本,摩挲着米黄色的边框。
秦恩淮拍了拍秦韵肩膀:“爸爸去制琴了。”
清晨的鹤苑,红水杉浓郁挺拔,晨雾缭绕,湖面水气弥漫,白鹭落于树梢,与红杉相互映衬,氛围静谧,如临仙境。
树叶被踩碎的声音回响在树林里,寂静无声中更显空灵,手里环抱着一架古琴的少女走入其中。
秦韵穿着针织衫,身披同色系大衣,米黄色格子围巾,头戴贝雷帽,把脸部映衬得更娇小甜美,米色长筒靴踩在树叶上,与红叶相映。
在临湖处伫立,秦韵望着这般景色这些日子的烦闷消去不少,找了个石桌把琴摆好,再次弹起昨天的曲子。
琴声幽幽,融入景中。
惊起白鹭横飞入湖中,风吹,落叶纷飞,人与琴与景融为一体。
秦韵弹得入神,并没有注意到脚步声,直到相机的拍摄声接连响起,秦韵手中弦一顿,错了拍。
抬起头,就见余然站在不远处,正看着手中的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