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室内,林夕不小心碰到女人所在楼层的播报器。
“抱歉,摁错了。”
这话传进女人耳中,她惊讶抬头。
忽然腹部传来细微的痒痛感,低头望去,血肉蠕动着生长,伤口居然在慢慢愈合。
扬起头寻找声音来源,但那道声音已经没了,望着头顶扫过一圈。
她细想,刚才的声音质感更像是隔着设备传出来的,她只能爬起身,心里把这件事记下来。
伤口好得差不多,她摇摇晃晃起身,路过男人的尸体,看都不看,一脚踢开。
死男人,她不需要他虚伪的关心了,从现在开始,她只需要握紧武器,保护好自己,解决任何想伤害她的人就行。
这不比将自己放在别人那里更有安全感吗。
不用患得患失,担心被丢弃,冷落,忽冷忽热,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不用关注其他人的情绪。
她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
杨乐之,你不能跟着别人一起欺负自己,你很好,这是事实。
你一个人也能很好。
“滴答”
刀尖落下一滴血。
月光划过她坚韧的眼睛。
瞳孔中的高光点闪烁,云南面前的屏幕切换画面。
画面中是一队公蚌,正追逐着珍珠蚌。
云南戴上联络器,指尖轻敲了一下:“你要去吗?”
龙黎耳骨震动,现实中跟联络器同时传播,没有延迟差别。
她握住真理的刀身:“等我回来。”
“碰”,门合上。
监控室一片寂静,云南跟林夕隔着一张椅子,两人默契地看着屏幕上的画面,互不干扰。
屏幕中穿着白衣的人穿梭在医院,越过一间间病房,光亮若隐若现落在身上,衣摆因行动间带动着起伏。
“在二楼,他们想抢她们的珍珠。”
云南面前的大屏幕无论切换多少次,出现的始终是龙黎。
同一时间她还能关注多个监控画面,将得到的信息传递给龙黎。
二楼,那就是楼下了。
每层楼布局除了科室不同,窗户跟廊道走向等都是相同的。
为了节省时间,龙黎找到窗户口,单手撑着翻出三楼,下面位置有个窗户,是二楼的。
但是窗户是关着的,联络器里响起云南跟林夕的声音,她借着下落的惯性,看准位置,松手。
无数玻璃碎开到空中,每一个碎片经过阳光照射,边缘闪着白光,镜面折射出五光十色的颜色,绚丽多彩。
龙黎伴着这些碎片跳进二楼,联络器里是云南止不住后怕的话。
“你不要命了!这种情况下你要是没成功,摔下去怎么办!”
龙黎抬头找到监控的位置,对着镜头笑了一下。
监控室里看到这一幕的云南无奈长叹一口气:“你下次小心点,不要这样了。”
她面对她永远没办法。
林夕静坐在边上没有出声,垂着眼睛,抬手抚摸了一下扩音器。
龙黎轻轻点头,回应云南的话。
二楼的尖叫喧闹声在她出现时戛然而止,龙黎抬手将行动间带上去的衣袖拉下,一抬眼,对视一众人的视线。
所有人都像是按下暂停键,停下看着从窗户外面突然进来的她,没有人敢动。
她穿着白衣,医生模样,他们怕是NPC。
他们可没忘记游戏开始时说得要维护住人设,在游戏里经历十个月,很多没维持人设的人都被变异的npc吃了。
不少人都是目睹过那些恐怖场景的,所以对于这些疑似npc的人都十分恐惧。
因为按人设的话,他们此刻不应该在医院,不应该追逐珍珠蚌抢夺珍珠。
一时间这群人没有声音跟动作,都等着这从窗户外冒出来的人下一步会做什么。
被抓着或者还在逃跑的人见此机会挣扎逃脱。
有人认识龙黎,知道她是自己人,拉起边上的伙伴,贴着耳边轻声说:“快走,她是我们这边的玩家,带上她们走。”
很快她们都相互帮助着离开二楼,公蚌阵营的人一见到手的珍珠全跑了,气得脸涨红。
有人觉得npc不至于从窗户外进来,而且如果真是npc的话早应该变异把他们所有人吃了才是,那里还能让这些珍珠跑掉,由此可见,是玩家,还是珍珠蚌阵营的玩家。
于是他便高声说:“你是玩家!想救她们是吧?”
龙黎没回答他的问题,手朝虚空中一握,真理出现在手中,她举着刀向边上站着的一个人刺去:“你们不跑,看我干嘛?”
挂在墙上的播音器哔哩吧啦得发出几声电流声,随后一道声音从播音器里面传出。
“现在请闯入医院的人,进行一场捉迷藏游戏,没有倒计时,请开始躲藏逃跑。”
真理抽出,身体轰然倒地,众人回神,有人四散奔逃,有人呆立原地。
谩骂声不绝。
这下没有人怀疑龙黎是玩家,这种情况她是玩家?谁信,她比变异的npc还恐怖。
说她是这个域的大boss都有人信。
“这狗爷的游戏,怎么又多了这种玩法。”
“我去他爸的,这npc这么凶,一言不合就开鲨,能不能给点反应时间!”
“前面的npc吃人之前好歹还会变个模样,现在这个干什么,纯鲨啊。”
“躲哪啊!这里是她的地盘,怎么都不可能躲过吧。”
所有人都默认站在窗前的龙黎是这域里的角色,专门来给他们加难度的。
龙黎顺着说她是npc的人看去。
把她当npc了?她这么不像玩家吗?
讲话的人肩膀一重,侧头看,原来是一只手,顺着向上,原来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npc。
瞬间毛发竖起,尖叫声正要脱口而出。
龙黎眼见耳朵要遭殃,真理入喉,眉间沾上一点红,似玉观音额间的红。
她说:“我是玩家,不是npc,下次不要说错了。”
男人双膝弯曲,呈现跪姿,衣服染成红色,高仰着头,如垂死的动物。
他看见,捅他的人低头用一双黑亮的眼睛注视着他。
似怜悯又似无情的静看他流失生命。
光笼罩在她身上,虚盖着层柔和的光纱,缥缈的,模糊的,似油画,充满神性。
玩家?
这种行为,谁会以为她是玩家,比npc还恐怖。
男人眼前泛起一圈圈黑影,视线模糊,最终头无力的垂落,固定着跪拜姿势,没了气息。
林夕关掉播音器,收起龙黎走前给她的稿子,上面还有好几版游戏开场语,龙黎让她挑着合适的用。
说是增加一点乐趣,不然光干活多无趣。
边上云南专注盯着屏幕中的龙黎利落轻盈的解决一个又一个公蚌。
她不断切换边上的屏幕,看躲藏起来的人的位置,报给龙黎:“前面门上爬着一个。”
听见联络器中云南的声音,龙黎抬头,对上对方惊恐的眼神,礼貌打招呼:“找到你了。”
挂在门上的人尖叫着跳下来,抱头鼠窜。
没跑两步就被追上,变成死鼠。
联络器再次传来声音:“左前方,一百米,拐角房间,床底下。”
病房床底下发出细微的“咔咔咔咔”声,男人咬着指甲,浑身发抖,心跳动剧烈,快要吓死了。
心里不断祈祷,不要发现他,不要发现他,拜托拜托,他双手合十做祈祷动作,头跟上身向前微微低下又抬起,反复几次。
其实他不信这些的,但此刻他也只能寄希望在这些虚无的神身上。
反正他已经跪下了不是吗。
信不信不重要了。
就在他闭眼祈祷时,身边光线变化,一道阴影落下,他感觉到什么,抬眼向外看去,他看到——
黑色长发从上缓慢落下,出现一张倒立的脸,就这样直勾勾看着他。
男人两眼向上一翻,晕过去。
到是死得痛快了。
龙黎将人拖出来,解决后起身继续找其他人。
“厕所,214病房的柜子后面,前面第二个窗户后,墙外边沿,树上……”
云南报一个,龙黎找一个解决一个。
“最后一个,你头上!”
破空声响起,细微的气流从上而下,带动几根发丝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