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人群散尽，经纪人催行，尹净源朝人群缓缓靠近。一行人下了电梯，崔明珠低声问她：“成功了吗？”

    尹净源余光瞥向姜永智，心虚地撇撇嘴：“失败了。”

    崔明珠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弯腰钻进保姆车，不说话了。

    尹净源心如乱麻。

    姜永智喜欢崔明珠，崔明珠喜欢金珉奎，金珉奎和尹净汉一个团，自己和尹净汉亲到一块去了，剩下一个全孝彩......想到这，她忍不住往旁边看了一眼。

    全孝彩一转头，和尹净源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当机像是被触发了警报，紧着嗓子道：“干什么？”

    是了，孝彩姐最近也不太正常。尹净源眼神暗了暗，索性收回了视线。

    姜永智喜欢崔明珠，崔明珠喜欢金珉奎，金珉奎和尹净汉一个团，自己和尹净汉亲到一块去了，剩下一个全孝彩，成天一惊一乍，疑神疑鬼。

    不正常。

    都不正常。

    全孝彩深感疑惑。

    她停滞半秒，伸手拉住尹净源的袖子：“你怎么了？”

    她见尹净源满脸丧气，全顿时心跳如擂鼓——历经几次波折纠正了命运之轨，好不容易拥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可不能又出什么新岔子。

    尹净源肩膀一松，像是做了什么决心似的，突然扭头过来，全孝彩一惊，本能地往后撤去，尹净源立刻伸出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姐，你......”

    全孝彩：“我...我怎么了？”

    尹净源：“你是直的吧？”

    全孝彩愣了几秒才回过神，身子一直把尹净源推了回去，理了理上衣，感到一阵莫名其妙：“你问这个干什么？”

    尹净源脱口而出：“我好奇。”

    全孝彩却道：“怎么，你喜欢女的？”

    尹净源大为震撼，全孝彩却一脸云淡风轻，气质稳如老狗，她缓缓道：“这个世界上又不止存在异性恋这一种性取向，况且对于爱豆而言，大家对同性恋的包容度远高于异性恋，虽然大部分人都是异性恋就是了。总之啊，如果你是女团成员，相较于喜欢男人，喜欢女人绝对是加分项。”

    那喜欢哥哥呢？尹净源下意识想。

    喜欢哥哥这件事，无论是在爱豆界还是在其他界，甚至是全世界，都是违反道德伦常，天理不容的极大罪恶。

    罪不可赦，死路一条。

    狠狠扣分！

    但重点不在这。

    尹净源心道：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就直接默认我是女同了？她解释：“我真不是同性恋。”

    全孝彩点了点头，不知道有没有把话当真。

    结束舞台生放，四人坐车回公司开数据分析大会。数据报告显示尹净源已然成为队内人气第一，姜永智紧随其后，剩下俩人大差不差。

    和练习生时期的考核排名完全一样。

    练习生时期，尹净源没来之前，姜永智一直是S组top，尹净源加入后，综合成绩和姜永智并驾齐驱。

    ppt往后一切，赫然跳出几行大字：cp热度一览。

    第一名：姜永智，崔明珠

    第二名：崔明珠，尹净源

    第三名：全孝彩，尹净源

    第四名：姜永智，全孝彩

    （已按照左右位排列）

    崔明珠扑哧一笑：“净源呐，你不也一直都是下面的这个吗？”

    尹净源脸颊飞红。组长清了清嗓子道：“这一页我们快速过。目前呢，我们就先按照大众审美的走向来，让永智和明珠在镜头前多互动，净源和孝彩你们到时候注意一点......唉，毕竟炒cp这件事呢，还是要看粉丝们的想象力，不能强求。”

    女团不像男团，炒cp不算进kpi，公司向来不怎么注重这方面的营销。

    尹净源脸上笑容渐收，她在心里大喊：组长nim，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我们永智是真的喜欢明珠啊！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她不安地看了一眼姜永智，然而，对方的眼睛里只写了两个字：

    闭嘴。

    开完会已是晚上十点半，四人走出公司，还在电梯上，就听全孝彩振振有词：“各位，等会出门我们俩俩结伴，队长和明珠走前面，马上就会有人拍照片发推，配文：大小忙内磕到了。”

    姜永智鄙夷地瞥了她一眼：“好虚伪。”

    “这有什么？”崔明珠挽住姜永智的胳膊，“七分真情，三分假意，谁能看得出来？”

    谁要和你真情。姜永智心里直嘀咕，手上却没动作，任凭忙内挽着她。

    姜永智骨架偏大，肩膀宽阔，崔明珠虽只比她低半个头，但身量轻巧，靠在姜永智身边，整个人看起来小了一圈。

    从尹净源的视角看去，这半个头的差距就是绝配。

    队长五官英气，泥肃粉最多，崔明珠长得又像猫又像狐狸，又是大小姐背景，一整个骄纵明媚，和队长站在一起就是一动一静，一冷一热，般配，真是般配。尹净源盯着俩人看了又看，心道队长是女同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关键在于崔明珠。

    喜欢一个喜欢肌肉男的直女，能有什么前途啊。尹净源不解。虽然队长看起来并不是对爱情充满向往的人，有时甚至过分冷淡，但......但也不能去喜欢一个完全不可能喜欢你的人啊，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想到这，尹净源看了一眼走在她身旁的全孝彩，悄声问道：“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谈恋爱只是为了获取写歌的灵感，并不是真的想和那个人谈恋爱？”

    全孝彩：“我有病啊？”

    尹净源：“说不定有人就是这么想的呢。”

    全孝彩：“你最近缺灵感了？”

    尹净源：“你怎么总是扯上我？我和你说别人呢，是别人！又不是我自己。”

    正巧路过一家便利店，全孝彩和尹净源走进去，也没和走在前面的那俩打招呼。毕竟时常出现走着走着四人变两人，两人变一人的情况，又不是非要走一起，大家对此习以为常。

    尹净源拿了一包黑蒜奶油青柠番茄薯片，全孝彩勒令她解决这袋奇妙垃圾的地点只能是客厅，如果敢让房间里有一丝垃圾食品的气息，就把她赶出去睡客厅。尹净源不耐烦地说了好几声“知道啦”，结账的时候被收银员认出来了，递钱的途中又附带了一张写在收据上的签名。

    俩人拿着一代薯片兜兜转转进了商业区。商场全部打烊，落地清冷一片，漆黑的街头空有几片昏黄的路灯零零散散。

    身后是熄了灯的奢侈品专柜，路易威登和普拉达隔街相望，代言人硕大的广告贴满了一整面墙，上面的代言人也不过是出道没几年的新人。

    尹净源喀哧喀哧嚼着薯片，全孝彩忽然走到马路中间，朝她喊道：“我们来拍张照吧。”

    “拍照干嘛？”尹净源踏入空旷的马路，带着暖意的晚风吹过脸颊，令她感到心旷神怡。她走进全孝彩的镜头，腾出一只沾满调味粉的手，对着前置摄像头比了个剪刀手。

    “咔嚓”一声落下，定格住少女青涩的面孔，眼里有斑斓星光，身后是宽广无垠的大道。

    全孝彩道：“等到你也登上海报的那天，我一定去打卡。”

    尹净源翘着嘴角笑：“那我一定会问品牌方要很多很多的衣服包包鞋子送给你。”

    “你黑心代言人啊！”全孝彩也忍不住笑了。

    ·

    感情这种东西就像盒装鲜牛奶，其特点概括起来就是：种类繁多，味道相似，保质期短。

    是姜永智嗤之以鼻的东西。

    对，嗤之以鼻。

    如果崔明珠是弯的就好了。

    晚风沉醉的夜晚，姜永智醉倒在一片温温热热的气流里。

    崔明珠走在她身边，耳机里不知道放的什么歌。十分钟前，她拒绝了她递来的另一半耳机，换来一句：“永智姐你真无趣。”

    对，姜永智就是无趣至极。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她不仅无趣，还无钱，是婚恋市场里一块没有价值的废铁。

    可十五岁的姜永智比现在更穷，带着一口釜山口音闯荡首尔，不知怎么地就和澳洲三代移民住到了同一个屋檐下。

    两人路过商业街，崔明珠取下耳机，贴近香奈儿橱窗，感叹道：“唉，我已经很久没碰过这些东西了。”

    姜永智停在她身后，心想：奢侈品都是富人交的智商税。

    她从小到大都没碰过一件奢侈品，原因当然是穷。就一普通工薪阶层的小普娃，父母一个幼师一个汽车销售，好多大牌认都不认识。

    “永智呀，下次生日我送你一只包吧，你看那个黑色的，和你很配呢。”崔明珠拿出手机，对着那个黑包拍了个照。

    长得跟饭盒一样，有什么好看的。姜永智道：“你喜欢这个黑色的包？”

    崔明珠摇头：“我还是更喜欢亮色的，有个鹅黄色的就不错，适合夏天，就是不太符合永智你的气质。”

    我是什么气质？黑色的吗？果然很无聊。

    姜永智移开视线。

    与其说是对奢侈品不感兴趣，倒不如说是不敢有兴趣。这种东西，在潜意识里就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算再有钱，估计也只会把钱花在房产和车子这种更实用的东西上，衣服包包什么的，穿什么牌子都差不多吧。

    手机忽然震了一下，姜永智拿出来一看，半夜十一点多，经纪人传来一条消息：明天音中舞台录制结束后依旧去公司开会，通知一下其他人。

    新综艺，商量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