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了没几步，就被沈淮年拉住了胳膊。
没出声，桑榆的视线从自己的胳膊，顺着沈淮年的手腕，看向了他，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不好意思。”沈淮年收回了自己的手，“我只是，还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没接话的桑榆，看着他。
吸了一口气，沈淮年看着桑榆，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我喜欢你。”
猜测得到了验证的桑榆依旧没出声，只是眼神停留的时间长了些。
按照一定的社交礼仪，大家在聊天过程中，为示尊重，会和聊天对象保持不间断的眼神交流或诸如此类的互动，作为认真倾听的外显载体。
为了正常的来往，也会记住对方的相貌特征，避免出现人和名对不上的尴尬情况。
无论哪种情况，基本上都不会出现一直盯着一个人看不错眼的情形。
就算是小孩子，也知道，一直盯着人看，总归不会是单纯的欣赏，往往都会伴随着更加私密的意图。
倘若继续发酵下去，就会成为不可明说的暧昧。
仔细算来，这还是桑榆第一次细细打量沈淮年，如此名正言顺，正大光明。
记忆中的沈淮年与其说是一个人，不如说是某种成功的具象化更贴切。
想到沈淮年，第一反应就是，哦，那个很厉害的有钱人。
年纪带来的青春与生命力是多少世俗上的成功都无法复刻的，特别是再加上一些老成，少年人也可以和魅力这个词完美契合。
沈淮年的眼睛很大，特别是被他看着的时候，只要他愿意，就能给人一种，在被全世界注视着的感觉。
一不小心就会被那双眼睛吸了进去。
他太清楚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又轻而易举地将自己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谁又能抵抗得住？
可桑榆却生不起任何的旖旎心思。
“然后呢？”桑榆开了口，“喜欢我，然后呢？”
“你要不要和我交往看看？”
“不要。”桑榆回答得很快。
“是我哪里不合适吗？”
“你很好。”桑榆实话实说，“只是，我感觉不到你的喜欢。”
喜欢这种事情，是应该通过行动而不是言语来传达的。
感觉不到，那就是没有。
沈淮年之前的所作所为，猛然看过去似乎与好感都沾了一些边儿。
可问题就是，营造出来的心动并不是喜欢。
以假乱真可以，但经不起细究。
更可况，桑榆也不是什么十几岁春心萌动的小姑娘，就算是没吃过猪肉，她也见过猪跑。
她见了太多次的会跑的猪。
沈淮年演得很投入，只是没感情，所以没法让桑榆感知到。
“那可能是因为我们不熟悉，”沈淮年的语气依旧如常，“我们多交往交往，彼此更了解一些，怎么样？”
“不怎么样。”桑榆再次平静地拒绝，“我不去探究你今天和我说这些话的出发点和意图是什么，但是我不喜欢被人利用。”
习惯性地将双臂抱在胸前，桑榆继续，“虽然我们不太熟悉，但你怎么看都不会是那种会一见钟情的人，更不要说，这么短的时间里，你会喜欢上我，更不可能。”
“你对你自己的评价太低了。”沈淮年有些可惜地开口，“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我自己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的，”桑榆说，“你换一个人表白吧。”
“你对我的认知实在是存在偏差，”沈淮年苦笑了一下，“我不是为了谈恋爱而去随便找人表白的人。”
桑榆觉得卫冰应该找沈淮年去演戏，这人连什么情形下该有的一丝愤怒都能控制得分毫不差，明明是演的，却又浑然天成，让人挑不出来任何的毛病。
“沈淮年，”桑榆叫了他一声，意有所指地开口，“你本身就足够优秀，不需要这些外力去笼络什么。”
捕捉到沈淮年的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桑榆知道自己猜对了。
据传，沈家还有一个儿子，只是和沈淮年是异母兄弟。
有一阵子也是闹得沸沸扬扬，但是，也只是传言。
谁也没有见过那个沈家的二公子。
最起码桑榆是没有在任何的公开场合见过顶着这个名字招摇过市的人。
与其说沈淮年喜欢她，不如说是因为她是苏家的女儿。
所以，对于苏禾之前拉着沈淮年进行捆绑的行径，也就全都解释得通了。
作为某种程度上的利益既得者，沈淮年的确是完全没有澄清的必要。
细究起来，他什么也不用做就能得到苏家人的支持，最起码外人看来，是一体的，对沈淮年来说，就够了。
之前的桑榆并不在沈淮年的考虑范围之内，是因为她太虎了，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并不是一个理想的合作对象。
但是重生归来的桑榆很符合。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况且桑榆说得模棱两可，沈淮年当然不会去主动递话，让桑榆套他的话。
他有一个弟弟的事情，沈淮年很早就知道了。
只是，今年他爸已经不再顾虑，非要让人进家门。
他的父母因为这件事情，连表面的恩爱夫妻也演不下去了。
什么出差都是借口。
而沈淮年还要配合他们，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
他搬到了爷爷奶奶的家里。
老人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没说什么，他们默契地对此闭口不提。
可沈淮年知道，相比较于他的妈妈，他的爷爷奶奶对此其实是没有那么反对的。
对他们来说，儿子虽然混账，但孙子货真价实也是他们沈家的血脉。
更不要说，家里根本也不缺那一口的粮食。
只是，现在一切都尚未落定，所以，他们没有明确地表明自己的观点。
自小便耳濡目染的沈淮年知道自己不能把该属于自己的利益寄希望于情感之上。
自己只不过是比人家多了十几年的相处机会。
偏偏，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沈淮年需要给自己多些筹码。
是什么时候选定桑榆的呢？
苏家多了一个女儿，还是亲生的事情，沈淮年在见到桑榆之前就知道了。
最初的桑榆实在是太过于平平无奇，可自打医院那次见过之后，沈淮年有了一些不一样的看法。
特别是见了桑榆和苏涛的相处之后。
沈淮年敏锐地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冲动是魔鬼。
自是不会被一时的冲动而支配，沈淮年开始留意。
这可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简直就是惊喜。
沈淮年看着套着不争不抢的外壳的桑榆，一步一步地引导着苏禾走进她的陷阱。
她能忍，可以不动声色地消化掉所有的委屈和愤懑。
在沈淮年看来，她太稳定了，有着完全不符合于这个年纪的老成与稳重。
他算了所有的利弊得失，觉得可行。
合作有很多种方式，他需要的是最保险的一种。
他知道自己的爷爷奶奶也很喜欢桑榆。
两个人如果顶着恋爱的名头，自然也会是双方的家长乐见其成的事情。
牵扯到长辈，解除合作的沉没成本就会增加，两个的合作算是加上了另外的担保。
只是算漏了，桑榆不愿意。
更没想到，桑榆竟然能这么利落地拒绝他。
“真的不再考虑一下？”沈淮年说，“你需要我的时候，我肯定会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我应该也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合作作伴。”
“哪里仅仅是合格，你是优秀。”
凭心而论，沈淮年是桑榆的一个特别合适的合作对象。
只不过，桑榆目前尚且用不到合作伙伴，这是其一。
其二，即使已经被社会毒打过了一轮，在某些方面，桑榆还是固执地保留了一丝的天真。
她和之前的好朋友，今生也维持了很好的友谊，友情陪伴着她。
亲情是她基本上已经放弃了一部分的，父母之爱她已经不再渴望。
苏涛对她的喜欢也并不掺假，桑榆不会幼稚到非要让苏涛在她和苏禾之间进行选择，桑榆能理解苏涛，从情感上来说，养了那么久，也是有感情的，从实际出发，在婚姻方面，多了一个孙女，就等于多了一个选择。
至于苏乐一，以后也会有自己的爱人和家庭，桑榆在跟他相处的过程中，一切都是顺其自然。
但爱情是不一样，亲情无法选择，爱情桑榆可以。
她并没有谈一段恋爱的打算，最起码现在是没有的。
但这个她从未涉足过的领域，她依旧保持着最单纯的美好的想法，如果真的有一段经历，哪怕最后是回忆，但最开始的时候，也必须是两情相悦的欣喜与小鹿乱撞的怦然心动。
她不能接受自己的爱情，哪怕只是有一个名义的恋爱，是以交换作为开端的。
生活里还是要保留着一些不存在着算计，只是单纯的快乐的事情。
桑榆现在的处境，还不至于让她把最后的这片净土给交出去，她还没到那种地步。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也可以，”桑榆自然不会放过送上门来的合作机会。
“好。”
刚进去，沈淮年就被人围了起来，桑榆这会儿也没了什么社交的心情，她脚步微转，同沈淮年分开。
“旁边的白色的好吃。”
从甜品中抬头，桑榆看向了来人，“这么巧？”
卫冰将白色的小蛋糕递给了桑榆，“不巧，我一直在等你。”
接过蛋糕的桑榆，轻声道了谢，有些疑惑地看向了卫冰。
“我还是觉得你非常符合角色，你真的不考虑试一试？”
坚定地摇了摇头，桑榆重申自己的想法，“是真的不太合适，不然怎么也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卫冰抽不开自己的眼神儿，像，实在是太像，桑榆无论是外形还是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和角色完美契合。
但是桑榆的拒绝实在是太过于斩钉截铁，合作终归是要讲一个你情我愿才可以，卫冰打算从其他的方面突破一下。
桑榆不清楚卫冰的心理活动，她只看到了卫冰的受欢迎程度。
即使现在的卫冰还不是日后蜚声世界的卫大导演，但他卫家二公子的身份，让他在这种场合里也备受瞩目和欢迎。
更不要说他本人还是一个私生活简单，无乱七八糟的感情生活的优质结婚对象。
他的这副相貌，别说幕后，直接台前也是极具竞争力的。
“怎么了？”
“没什么。”桑榆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眼睛今天也算是享福了，她笑着又加了一句，“就是觉得你实在是英俊潇洒。”
卫冰更像母亲，从小是听着“这孩子长得真漂亮”类似的话长大的。
差不多地话更多的也只是在小时候，大人们会捏捏他的脸或者是拍拍他的肩膀，随之开启彼此之间的赞美交换。
桑榆的称赞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干巴巴的。
没有什么花言巧语，简单到有些直白，顶着一双扑闪的大眼睛，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真诚。
被她没头没脑儿的一句话逗笑的卫冰礼尚往来，“能得到你的认可，我觉得十分开心。”
在又一位漂亮的小姐姐散发着香味走过来的时候，桑榆举杯和卫冰碰了一下，“我的荣幸。”
“姐姐。”苏禾跟卫冰等人打过招呼，站在桑榆身边，任谁看起来，这都是一对相处和谐的姐妹。
“我们去那边吧，我朋友她们都想认识你。”
在外人面前，苏禾炉火纯青的演技让她看起来人畜无害。
桑榆也故作亲密地挽着苏禾，跟人一起离开。
倒是苏禾对她的态度有些摸不着头脑。
桑榆对于她一直都是爱答不理的，她故意来找她，就是断定了她会给自己脸色看，但凡桑榆表现出一丝的不耐烦，她就能借题发挥，让外人都认为桑榆是一个爱嫉妒，小心眼儿的人。
如今这又是什么情况？
桑榆怎么会如此好声好气地跟她说话？
对于苏禾的变脸，桑榆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之前的她，在苏禾坑了她几次之后，她对于这种背后使绊子的手段极其厌恶。
再加上太过于执拗，不屑于去假装那些虚假的友好。
在苏禾的对比之下，她的坏名声自然而然地就出来了。
名声这个东西，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都充斥着社会性。
不能看得太重，又不能毫不在意。
已经摸爬滚打过一次的桑榆，重来一次，自然是乐意为自己塑造一个好的形象的，最起码，她不会让苏禾随意地抹黑自己。
对于苏禾的那些狐朋狗友们，桑榆并不是很想认识。
做戏到这种程度的姐妹情深已经完全可以了，再演下去，就要引起生理性的不适了。
桑榆跟苏禾拉开距离，打算给自己找个能待到结束的角落，去歇一歇。
抽了一下自己的手，没有抽开。
控制着力道与角度，桑榆面色如常，直接拍了一巴掌，示意苏禾松开自己。
“你敢打我？”不可置信地看向桑榆，苏禾质问到。
“嗯。”桑榆抽回了自己的手。
“桑榆，你。”苏禾非常讨厌桑榆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对一切都不上心，但却什么都有了。
自从桑榆来了之后，苏禾的危机感越来越强。
趁着这次，苏禾本来是想要桑榆出丑的，没想到，她竟然能蒙混过关，甚至刚才都有人来找她要桑榆的联系方式了。
桑榆她凭什么？
“少蹦跶，我只是懒得跟你计较。”桑榆说，“不代表我不会计较。”
做了不少的亏心事，可都全身而退的苏禾根本不把桑榆的话当真，毕竟两个人的不和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她不认为桑榆会不跟自己计较。
同样地，她把自己占上风全部归因于自己，绝不会认为是桑榆手下留情。
桑榆当然也不会天真到以为自己的三言两语就会产生什么作用。
她看着几步开外的大蛋糕。
熟悉而又陌生，她还能记得那种被奶油包裹的粘腻感，以及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与窃笑，那是在淋浴下无论冲多少次都无法洗去的嘲笑。
这一次苏禾仍旧将她引来了这里。
桑榆知道。
苏禾还叫来了韩颖与苏厉。
为的就是让他们看着她出丑。
戏台子已经被苏禾搭好了，桑榆怎么能不上去唱呢？
“啊！”
人群一阵慌乱，等到秩序恢复的时候，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跌落在地上的桑榆。
酒水自她的头顶而下，发梢还不停地往下滴答着酒水。
洇湿了她的裙子。
好在她今天的衣服是黑色的，万幸不至于太过于狼狈。
离得不远的卫冰率先反应过来，将自己的外套递了过去。
紧随其后到来的主人看着瑟瑟发抖的侍应生，问到，“怎么回事儿？”
“两位在争执，然后这位小姐就撞了过来，我一个没来得及，我们就碰上了。”
侍应生话落，苏禾也一并成为了人群的焦点。
苏禾在此类聚会上本就是出尽了风头的存在。
她让桑榆上台，大家自然是看出了她的用意。
对于二人之间的暗涌，周围人都是抱着看戏的心态。
有乐子笑笑便罢。
稍微有些资产的家里，很少会有独生子女的，家里的小孩儿多了，争吵就是不可避免的。
在家里哪怕是大打出手也是自家关起门来的事情，是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
出门在外，你给我挖个坑，我摆你一道。
也都是家常便饭。
谁还没有被坑过几次？
可是当场直接被揪出小辫子，可就太不好看了。
“都是怎么做事儿的？”女主人给桑榆又披上了一件外套，“都怪我招待不周，我让人先带你去换衣服？”
“没事儿，不怪他。”桑榆开口，“不是他的原因。”
“姐！”苏乐一冲到桑榆面前，踮着脚给她擦去满头满脸的酒水。
看到韩颖和苏厉，苏禾有些慌神。
桑榆要害她！
不对！
桑榆已经害她了！
桑榆是故意的！
她撞上去之前故意对她笑的。
桑榆在去换衣服之前走向韩颖，看似小声地说，“妈妈，你一会儿再和阿姨说一声，跟刚才的那个小哥哥没关系，是我跟妹妹两个人没注意。要怪就怪我吧，我应该自己站稳的。”
苏乐一亦步亦趋地跟在桑榆身后，听到这话，看了苏禾一眼，顾着场合，压下了愤怒，没有出声。
周围人已经窃窃私语起来，女主人连忙岔开了话题，让人群散开。
一群人很快又三三两两地离开，议论什么时候都可以，既没有时间也没有空间的限制。
找一个更合适的场合，畅所欲言才过瘾。
苏禾拉着韩颖为自己辩白，“妈妈，她是故意的，她故意拉着我的手，然后松开了，自己撞上去的。”
韩颖看着面色不好的苏厉，问，“怎么了？”
“爸说让我们回老宅。”
苏涛上了年纪，奉行的是早睡早起。
可今晚他依旧端坐在椅子上，手边放着一杯茶水。
老宅的屋子是民国建起来的，换了几任主人，也只是略作修缮，保留了最初的样子。
不是洋房，老式的房屋架构，屋进都很深，特别是在深夜，呆在完全是老式格局，中式布置的屋子里，更是让人无端地生起一丝害怕来。
苏涛不说话，没有人敢先出声。
就连最受宠的苏乐一也只是乖乖地站在那里。
“说说吧。”苏涛看向苏禾，“你先说。”
“爷爷，我真的没有推。”苏禾立马接话，“我什么都没有做，是她自己撞上去的，她故意的。”
“你胡说！”苏乐一不乐意了，“明明就是你，还不承认！”
“我没有，你哪只眼睛看见了，她就是故意诬陷我的。”苏禾对着苏乐一吼了起来。
她什么时候受过这委屈？
韩颖和苏厉都不帮她说话，唯一开口的苏乐一还是向着桑榆的。
“我两只耳朵都听见了。”苏乐一不甘示弱，“你就是看不惯我姐，把她挤去学校宿舍还不够，还非要让她上去弹什么琴，你就是故意让她出丑的，你从头到尾就没操过好心，你还故意叫了爸爸妈妈过去，就是为了让我姐丢人！”
“我没有！是她自己撞上去的。”苏禾去拉韩颖的手，“妈妈，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我什么都没有做。”
“苏厉。”苏涛开口，压住了其他的声音，“你过来看看。”
苏涛指着一言不发的桑榆，“你看看你女儿穿的是什么。”
“爸，那是她换的衣服，她今天穿的不是这个。”苏厉连忙解释到。
“那鞋子你看不见不合脚？后面空那么大的位置是要干什么？”
她们的衣服都是韩颖选的，苏厉怎么会知道鞋子合适不合适。
他讪讪地回答，“都怪我疏忽，以后会注意的。”
“是不是只有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苏涛看着哭个不停的苏禾，“你们才是父母，我不想插手太多，但你们是不是也太过分了一些？”
苏涛看着韩颖，“你们现在不是只有一个女儿，你们有两个女儿，一视同仁那么难？谁家小姑娘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出现，穿一身黑去的？”
桑榆依旧低着头，看着鞋面上的那块儿污渍，这双鞋是废了。
“你们平时怎么样，我管不着，但是丢人丢到外面，怎么，是嫌我活得太长了，要气死我？”苏涛的语气着实是算不上好。
“爸！”
“爸！”
“爷爷。”桑榆开了口，“您别生气，我没事儿。”
“什么叫没事儿？什么算有事儿？”苏涛站了起来，看向苏厉，“丢人现眼的东西。”
苏厉没敢接话。
苏涛接着说，“你联系她的父母。”
“爷爷，我不回去。”苏禾这下是真的哭了。
“爸，”韩颖说，“禾禾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了，我会好好管教她的。”
“爷爷，让留下吧。”桑榆求情。
现在即使让苏禾走，韩颖和苏厉还是会照顾她，除了一个苏家女儿的名头，实际上苏禾并不会真的少了什么利益。
既然如此，桑榆乐得扮成一个有容人之量的少女。
苏乐一跟着老爷子去了后面，苏厉韩颖连忙跟上。
转眼间，就剩下了桑榆跟苏禾。
桑榆从鞋子里出来，踩在地上，放松自己的双脚。
漫长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这也是桑榆想要的结果，她让苏禾占尽便宜，不会因为抓着苏禾的把柄，就哭着喊着要把苏禾怎么样。
她需要的仅仅是在她反击的时候，所有人都会相信她。
桑榆要做的，就是让苏禾成为那个不被信任的人。
苏禾看着她的样子，咬牙切齿，“桑榆，你好样的。”
苏涛从头到尾没有对她说什么重话，但是苏禾知道，今天这次自己是败了。
虽然是被桑榆陷害的，但是没有人相信她。
可这算什么？
一次的成功也代表不了什么。
以后她有的是时间。
只要把韩颖和苏厉笼络住，她苏禾还是这个家里的女儿，谁也不能动她！
“你不要太得意，下次我不会轻易被你陷害了。”
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苏禾就成了跳脚的螃蟹。
“下次？”桑榆懒洋洋地说，“你可真把自己当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