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拢

    将军到云锦堂采买礼物的消息不胫而走。一夜之间,竟惊动了半个庐江的商户。

    几乎每位商户都好奇得紧要,这间名不见经传的铺子,究竟使了怎样的手段,或是有怎样的关系,才能拿下庐江营的大生意。

    揣测打探了两日,庐江商会终是忍不住了,亲自派了管行老上门拜访云锦城的东家。

    派去拜访的管行老见管理铺子的竟是两位年青人,不由得有些诧异。他打量着二人的容貌出色,衣着用度皆非寻常之物,而云锦堂的装潢富丽堂皇,巧思显见,当下便在心中断定这二人家底定然丰厚。且他们年纪轻轻,便能在庐江靠经商立足又能搭上庐江营这条线,由此可知他们二人身份并不简单。

    管行老虽说有资历,但也不好在此时买弄,还是谦逊有礼地自报家门,让随从将带来的礼物放上前来,伸手总不好打笑脸人。

    听明管行老的来意,裴扬雨有些不屑,连眼睛也不抬,只自顾自地翻阅手中的书册,将人晾在原地。

    管行老见他不搭理自己,便扭头转而讨好在他柜台翻阅账本的温逐月。小娘子容色绝佳,看起来也温柔似水,定然比冷冰冰的男子好说话。

    “夫人,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商会?若是有了你们加入,我们商会定能做大做强,对于夫人的生意也有所裨益。要不夫人再劝劝你家郎君,再考虑考虑?”管行老放低姿态,脸上的褶子笑得挤在一处,显得倒有几分和善可信之色。

    温逐月翻阅账本的手指顿了顿,脸色绯红抬头:“管行老误会了,东家是我家兄长。”

    管行老愣住了,他横看竖看,也看不出二人长相有相似之处。这二人居然是一对兄妹?他今日出门定是没看黄历,方才开始便触了霉头。

    管行老面露尴尬之色,声音变得有些沙哑:“我年纪大了,眼神不好,郎君和娘子莫要见怪。”

    “既然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便早些回去歇着,在此处等太久了,身体恐怕吃不消。”裴扬雨脸色不佳,直截了当地下了逐客令。

    管行老平日出门在外,无人不给他两三分薄面,像裴扬雨这般第一回见便不给他面子的人,他是第一次见。管行老的脸上挂不住了,可若是此时走了,便是无功而返。为了完成行首交待的任务,他不能立时三刻便走了。

    温逐月见气氛冷凝到了极点,忙笑着打圆场,朝管行老屈膝行礼:“管行老勿怪,我家兄长的脾气就是如此冷硬,我带兄长赔罪了。只是事情有些仓促,我们一时还没想清楚。不如管行老先请回,容我和兄长商议一二,待明日再到商会给您答复,如何?”

    “是我们今日冒昧登门了,还请郎君和娘子莫要怪罪。既然娘子心中还有顾虑,也尽可再认真想想。娘子郎君慢慢想,我先走了。”管行老听了温逐月的话觉得舒心了不少,也知道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于是也不做纠缠,转身告辞离开了。

    送走管行老后,裴扬雨的目光便若有若无地投向温逐月的脸上,温逐月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伸手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问:“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怎么一直看我?”

    裴扬雨合上书页,直言不讳道:“是有东西。”

    温逐月取了一旁放着的小镜子,照了照,却没看见脸上沾了东西,甚至脸上的脂粉依旧妥帖牢固。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怎么我没看见?”温逐月一面照镜子细看,一面问他。

    裴扬雨淡淡道:“你脸上的谄媚之色尽显,看不出来吗?”

    温逐月听了他这挖苦的话,心中不忿,不知道他今日的气性怎么这么大,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向他解释;“出门在外,总要对人有礼些。更何况我们是做生意的,总不能四处给自己招黑,坏了自己的招牌罢?”

    裴扬雨极快移开看向她的视线,道:“从前从未有什么商会上门拜访,怎么偏是做成了庐江营这桩生意后便来了人?我看他们是闻着味来,想要从我们这里捞好处。什么壮大商会力量,对我们生意有所裨益都是蒙人的鬼话。没有商会,我的生意照做。偏只得你给他好脸色,若他再敢多说两句,我便让竹声将他这把老骨头扔出去。”

    温逐月轻呼一口气,不免觉得庆幸,好在管行老没再多说什么,不然,真由着裴扬雨的性子,大概真会把人扔出去。假如事情真的闹大了,那后果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真得罪了商会,即便云锦堂有应提辖这一层关系,他们日后的生意定然难做。更何况,上回还讹了应提辖一笔,兄长与他二人的友情去到何处也是个未知数,日后云锦堂如果真的出了事,应提辖愿不愿意伸出援手也未可而知。

    “可铺子近几个月的生意都不好,我想大概是我们的名气还未打响,需要借助外头的势力助我们一臂之力。否则,靠上回赚的那笔钱也支撑不了多久,毕竟我们也不能回回都遇到像应提辖那样的大主顾。”温逐月看他的脸色缓和了些,也紧跟着说话。

    裴扬雨盯着她,挑眉问:“我看你是太急功近利了,别总是想着赚大钱。你现下才刚刚学做生意,还有许多事不懂。难道,上回受的教训已经忘了吗?若不是我出手帮助,你觉得你积在库房的土布能卖得出去?”

    温逐月的脸刷一下红了,说话的声音也变小了些,“是,上回是多亏了你。可既然你想让我学做生意,我们就要齐心协力想一想,如何让铺子的生意慢慢好起来。我虽然不懂太多做生意的门道,但我听过商会的名号。一群商户齐心协力,总比一个人单打独斗要强。现下又有这个机会,我们何不顺势而为?若是加入后,日后真的出了问题,我们找借口离开便好。”

    裴扬雨轻蔑笑了笑:“我该说你天真还是傻呢?你以为商会是你想入便入,想离开便离开的吗?一旦你加入商会,他们定然拿出许多条条款款约束我们,抽我们的分成,夺我们的利。若他们什么也不图,如何从中牟利立足,再打着团结庐江商户的名号,吸引像你这样好骗的人?眼下铺子上的生意,虽说不是很好,但也足够让你我安稳度日,你便在这些时日好好学习怎么做生意,别再想什么歪门邪道去赚钱发财了。这铺子还有我撑着,轮不到你操心。”

    温逐月被他说得不敢再发一言,只是垂着头。

    裴扬雨说的话不错,她如今连做生意的皮毛都不懂,竟还不着边际地想以后。毕竟铺子的东家是裴扬雨,他做生意的门道比她多许多,她在当下与他分辩没有意思,也欠缺道理。

    傍晚关了铺子,二人又折回小院,只是回去的路上,温逐月和裴扬雨二人一路无话。

    裴扬雨也没有闲心关心温逐月当下心情如何,是否还因中午回绝加入商会一事而生闷气。

    这群人定然是没安好心,都是些拜高踩低的小人。他没工夫也没心思应酬他们,更何况他们开的还是一间假铺子。何须花费那么多心思去经营?如今所做,也只是为了稳住温逐月,不让她胡思乱想。

    如今平白跳出一个商会,必然会让目前的事情变得更复杂,让他心里更疲乏。

    用过晚饭后,裴扬雨正在书房写字,听见外头轻微的响动,知道是竹声和兰影回来了。

    竹声和兰影向裴扬雨作揖请安。

    裴扬雨放下笔又用湿帕子擦了擦手,抬眼问:“你们可探出什么来了?”

    竹声回道:“回主君,依着应将军给的线索,这几日我们去细细查了。发现庐江城里,还真有支持先太子遗孤夺权的人。他们受令为先太子遗孤回京夺权筹措金银,再每月将筹集的金银转寄,运到一处隐蔽之所,躲开官府拽差。根据目前收到的信息,负责筹措金银的两个头目,便潜藏在庐江商会里面。如果想要摸清楚他们的计划,定要潜入商会才能知道。”

    兰影将另一个探听得来的消息道出:“主君,再过两日,庐江商会便要举行宴席,邀请加入商会的所有商户,团结联络感情。这时,他们的防备心定然没有平日高,探听消息也方便。我看,我和竹声趁此宴席潜入商会一探究竟最好。”

    裴扬雨一言不发,过后才道:“不妥,虽说这是好时机,但你们二人毕竟没有一个假身份混进去,那些做生意的,可都是个比个的精,戒心未必会降低。万一被他们发现察觉,你们二人没有身份,平白无故混进去,一定会顺藤摸瓜,往下查你们二人的身份,到时再牵连子靖,反倒不好。”

    竹声也犯了难:“主君,可若是此时不下手,我们日后再想寻机会查清楚,怕是难了。本来今日便有个好机会的,可主君您……”

    “你支支吾吾想要说什么?”裴扬雨想起今日之事,眼前一亮。

    兰影抿唇问:“可,主君您今日不是已经一口回绝了温娘子吗?”

    “生意之事,怎能一成不变?何处对我有利,我便转向何处。更何况,我的话又未说死,想有个回旋的余地并不难。”裴扬雨敛起眼底神色,转而吩咐道:“竹声,明日差人到商会去,去同那些老头子说,我云锦堂有意与商会合作,不知两日后的商会宴席,云锦堂的东家是否有资格入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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