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川，马上给我出来！”
沈玥瑶喊话完后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谢晏川出来，顿时有些恼火。
“谢晏川，老子数到三，你再不出来，我生气了。”她提高音量喊话。
她还没开始喊数，谢晏川就从树后闪现，清了清嗓子与她打招呼：“你也在金池山庄，真巧。”
“古人云这世上的巧合，大多是别有用心的安排，你觉得呢？”沈玥瑶双手抱胸，老大不爽地看着他。
他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忽：“我事先不知道你来此……”
“废话你就别说了，我不想听。”
沈玥瑶先是打断他的话，接着指着山庄广阔平原小丘继续，“金池山庄百亩地，其中山池别院数十处，我们不约而同都在这后山平原松林的概率何其渺小。”
“在此游玩之人百十号，你却能精准遇到我，还恰好帮我击落纸鸢，说你不是跟踪，而是巧合，谁信？”
“……”
谢晏川被怼得呆愣在原地一句话也答不上来，以至于沈玥瑶以为他在编谎话搪塞她，又气恼得怒怼他一通——
“嘴里没一句实话，你自己喜欢编就在这编个够，本小姐概不伺候。”
说完她负气转身朝山庄门口步去，谢晏川见状忙上前将人拉住：“你莫恼，听我解释。”
“我不听你狡辩。”她捂着耳朵拒绝他。
认命地叹气，他拉下她耳侧的双手，换上谈好的语气：“我承认我的确是听闻你约安王来金池山庄，忧心你的安危，便也跟过来看看。”
听见他是关心她才会跟着她，她好似也没有那么生气了，甚至还有一丝喜悦。
她揪着裙角，嘴角噙着笑意，却说着反话：“山庄那么多人，能有什么危险，谁要你多事。”
一片好意被驳回，谢晏川心里不是滋味，嘴上的话也带了些酸意：“是我多虑，你与安王郎情妾意私会，确实无甚危险。”
“胡说八道什么！我是为了诱沈仙娇来此，好进一步探查她的下一步计划才约安王来此，一切只有利用无关情爱。”
闻言，谢晏川眼神顿时清澈，声线都透着愉悦：“你无心安王便好，他如今敌友未明，还是离远一些为好。”
“知道的，要不是为了沈仙娇，我也不会招惹他。”
“你可曾探出沈仙娇的计划？”
“她下一步计划并非故技重施让安王毁我名节，而是打算自毁名节于太子塌前。”
谢晏川皱眉：“与她跟太子商量的计划全然不同，你确定没查错？”
沈仙娇的真实心声怎会有错！沈玥瑶在心里嘀咕，因怕谢晏川不信她有读心之术，所以她只能含糊过去。
“错不了，我的暗线亲耳听她所说。她欲兵行险招，担心太子不同意，所以骗了他，实则她是想迷晕太子将夫妻之实坐实。”
顿了顿，沈玥瑶继续，“这般镇国公府与皇家为了遮丑，只能让她顶替我嫁入东宫。”
“好深的城府，但能如你退婚之意，你可要助她？”
“助自然是要助，但不是助她。”
“此话何意？”谢晏川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沈玥瑶不答，只是勾着耐人寻味的笑容朝山庄门口而去，任由谢晏川一路追着她问了好几次，她才卖着关子，拖着长音道——
“自然是移花接木，李代桃僵！”
＊
翌日，午时，明德学堂。
庄严肃穆的学堂侧门边停着一辆挂有“沈”字铜牌的风铃马车，沈玥瑶与侍女柳星在车内饮茶，期待着另一名侍女柳月能带回好消息。
半天茶的时间过去，马车外传来柳月的呼唤声，沈玥瑶掀开车帘的下一秒侍女对她摇头，她便知道被拒绝了。
长叹口气后，她决定亲自出马，于是在柳星的搀扶下步下马车，朝停在学堂正门口的黑漆描金织锦垂帘马车靠近。
此时她要找的人正欲上马车，她忙出声阻止：“季姑娘，且慢。”
季宁儿身体一顿，看见沈玥瑶的下一秒黑着脸继续往马车里进。
沈玥瑶见状忙上前将人拉住：“季姑娘，有事相商，可否一叙？”
“没记错的话我和你没什么交情，更无旧可叙。”
说完相国千金甩开沈玥瑶又往马车内进了一步，沈玥瑶忙出声阻止她。
“我们是没交情，但太子妃之位你也不在意了吗？”
相国千金停下脚步，转身有些狐疑不解地看着她，随即似想通了什么对她怒目而视。
“沈玥瑶，你与太子婚期将至满城尽知，你不必特意来耀武扬威。”
“你误会了，我是想说荣登太子妃之位的人，或可是你。”
“呵……春日宴当日你还嘲讽我庶女不配为妃 ，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听出相国千金生气了，沈玥瑶忙边赔着笑脸，边轻拍自己的小嘴：“怪我把话说得太死，这世事无绝对，眼下我有一个助你为妃的好计划，就看你愿不愿意奋力一试。”
“什么计划？”相国千金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沈玥瑶看了看周围来来往往下学的学生，小声说道：“这里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
相国千金挑了挑眉，转身进入马车，于车内出声邀请沈玥瑶上车，沈玥瑶笑了笑，欣然接受她的邀请。
上了马车后，沈玥瑶闻见车内飘着一股梅花清香，走近相国千金后见其正饮着淡粉色茶汤，心下不由得感叹——
季相国还真是深受皇恩，连御用贡茶九尊红梅都能饮得上，不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首辅。
要不是季相国膝下无嫡女，加之镇国公府于先帝有护驾之功，早早便与太子定下婚约，否则就相国府如今的权势，太子妃怕是轮不到镇国公府。
相府受宠对她来说是好事。到时候相国千金真将计划实行起来了，皇上看在季相国的面子上不会太苛责他的女儿。
更重要的是木已成舟，为了皇家颜面，皇上会同意让相国千金成为太子妃。
“沈大姑娘，打算站到什么时候？”
耳边传来相国千金的声音，沈玥瑶从思绪中抽身，将目光移至她身上，淡淡一笑：“托姑娘的福，得见九尊红梅这御贡珍品，不小心沉醉在这浓郁茶香中，见谅。”
“算你识货。”李宁儿得意地喝着茶，以眼色示意她坐下，“说说你的计划。”
沈玥瑶按着她所示在车内右侧位置上坐下：“季姑娘，说计划之前我需向你确认，为了得到太子你可否做些牺牲？”
“什么牺牲？”李宁儿警惕地看着她。
“譬如牺牲名节，你可愿意？”
“……”
李宁儿不语，手指在茶杯口来回划圈，眼神中充满着犹豫与不信任。
“看来季姑娘是不愿牺牲了，看来对太子也不是那么喜欢，是我看错人了。”
沈玥瑶看出她有所顾虑，自知之前她们多有过节，多说她也不会相信她，故意用太子激一激她，看看她作何反应。
季宁儿脸反驳她：“你休要轻视我对太子的感情，我只是不信你会真心帮我争夺太子，将太子妃之位拱手相让。”
“我之前告诉过你，我不喜欢太子，一直在等待退婚时机，如今时机已至，就看你我愿不愿意互相成就。”
“我需要考虑一下。”
季宁儿端起茶杯，不慌不忙喝了一口，一副决定权在我不在你的神态。
沈玥瑶耸了耸肩，嗤笑一声：“那你得快些了，沈仙娇和太子两情相悦，太子妃之位她亦是志在必得，据我所知她已经开始筹谋了。”
李宁儿玩茶杯的手一抖，茶杯倒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淡粉色茶汤顺着桌面流向她，沾湿了她的衣裙。
她无暇顾及衣裙，忙扯住沈玥瑶的衣袖：“沈仙娇要做什么？”
沈玥瑶眼睛微眯，嘴角上翘，一副小样我还拿捏不住你的神情，接着漫不经心扯衣服，“季姑娘莫慌，只要你肯做点牺牲……”
“我愿意，我都愿意，快告诉我你的计划。”
“好，这个计划实施起来不难，但成功的关键有些不好办……”
“你有话直说，莫要犹犹豫豫吊人胃口。”
“关键在于你需摆脱庶女的身份，成为季相国嫡女才可成事。”
“废话，我难道不想做嫡女吗？”李宁儿声量不禁提高，“如今那王氏是相府当家主母，我一介民女所出之女若想成嫡女，除非她死！”
沈玥瑶双目微瞠，觉得她想法很极端，王氏不是泼辣之人，听闻还颇有贤名，想成嫡女只要费些功夫就能成事，还不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何至于此，王氏是嫡母，膝下只有两子，你只需哄好相国大人，让他说服嫡母让你过继到她的名下，你便是相府嫡女了。”
“呸，谁要做她王氏的女儿！要不是她，我母亲才是相国夫人，我是名正言顺的嫡女，都是因为她，我才会变成庶女。”
沈玥瑶没接话，摸了摸鼻子不敢苟同，什么都怪在王氏身上，好似她父亲一点责任也没有。要不是她父亲不够爱她的母亲，割舍不下名利，怎么会让王氏钻了空子了。
“若不过继，你想要成为嫡女，这基本不可能。”
“未必，我自有打算。”
沈玥瑶挑眉，没有继续追问她有什么打算，她若是愿意说，方才就已经说了，她不提就是不想让她知道，她问也没用。
既然正主不想她插手此事，她就识趣不多管闲事，只管好她分内之事。
“如此，那我便静待姑娘佳音，待你成为嫡女那日，我会告诉你成事的计划，助你荣登太子妃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