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办公室里睡了一周,不想回家,因为我应付不了墙上的大洞。
合作推进遥遥无期,虽然巫师同盟社并没有任何应允的迹象,但老板依旧在进行寻找伏地魔邪术物品的工作。
好消息是,我的老板有一个聪明的脑子。
坏消息是,我的老板又不是巫师。
所以他推理出的线索最终还是得交由巫师方面核实处理——这个任务当然由我负责。
“我可以拒绝吗。我其实想辞职来着。”
“你明明知道辞职的流程。”
“无非就是被看管个十年八年直到彻底脱密,可以啊,反正我也不爱出门。”我无所谓地点点头。“我要辞职。”
“你辞职也改变不了任何东西。”他假笑,“还是说你只要不是自己亲手做这件事情就可以?哦,原来是这样,因为你动了真感情,你只是害怕了。”
这话可真难听。
但是,好吧,也是实话。
所以我回家,进入房间前我先洗了一把脸,镜子里的女人被滴落的水珠切割成正在融化的模样,那是我,看起来就知道遭报应了的我。
其实什么动没动真感情的,鉴于我有个总是在这种事情上吃亏的老师做前车之鉴,我真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
唯一的问题是,我比我的老师心软太多,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敲了敲书柜。没有回应。好吧。
我又是一锤,在墙上开了个新洞。
他的卧室空荡荡,来之前我看了监控,所以我知道他在家。
我完全可以趁着其他人也在的时候来的,可我还是现在就闯了进来。我不知道我心里在隐隐地期待什么,他恨我了,我当然清楚,可我还是不知死活地来到他面前。
他在沙发上歪着,翘起一条腿,阖着眼睛。
我觉得我该说点什么。
“邓布利多先生允许我通过这里和巫师同盟会——哦你们叫凤凰社,暂时联系。”
我扯了下嘴角。
“这是其他邪术物品有可能的寄存地点清单。”我把那张纸丢在茶几上,做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说实话如果不是你们总对那些信息遮遮掩掩……我对我老板的推理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他没有说话,但我敏锐地注意到了他手里握着的那个轻轻挥了一下,几乎是同时,我掏出口袋里一直紧握着的□□。
我是MI6的特工,我当然是有备而来啊。
巨大的声响过后,被弹飞的我迅速从地上爬起来,而他被电流击倒,疼痛让他身体紧绷,他强忍着发出一声闷哼。我走过去,站在他身边垂着眼睛看他,而他闭上眼睛。
我扯掉了他后腰上的电锁,电流开关我没调到最高,毕竟我还有良心也会愧疚,但是让一个成年男子短暂失去几分钟身体控制能力也是足够了。
为了防止他——他肯定会的,毕竟换我也会——在恢复过来后暴打我一顿,我收走了他的魔杖。
他仰躺在地上,身体因为电流的作用而瘫软,可他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我突然有点怕他这身骨头架子太单薄真被我弄死了,刚要伸手摸下他的脸,他又立刻别过头去。
“别这样。”
我说。
“……是我错了,对不起。”
可是为了哪件事呢。
“我知道你不想原谅我,西里斯。可你明明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我也从没对你隐瞒过这点——”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他睁开眼睛,冷冷地看着我。
“你这个骗子。”
我叹了口气,在他身边坐下。
“你不会原谅我了是不是。”
我看向他。
“……我承认我那天说了些气话。而且我也不是真要把你教子当诱饵。”
我的良心又痛了一下呢,呵呵。
“我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老板要做什么的。”我想伸手,又放下。“他活该被吊上路灯,早晚的事。但是……我确实很喜欢你,这部分是真的,我发誓。”
那双灰色的眼珠静静地看着我,似乎一切都在这句话里平静下来。
可是下一秒,我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翻在地,他一手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按在地面,一手去摸索我身上的魔杖,我抓住他掐着我脖子的手,另一只手迅速拦住他寻找魔杖的手,而他立刻同样攥住我的手腕。
他力气很大,我呼吸困难,有那么一瞬间,我确定他是真的想弄死我。于是几乎同一时刻,我屈膝用力向上一顶,反手掐着他的脖子,翻身将他压了下去。
真是似曾相识的场景。
只是当时我们是在那张破旧的老沙发上,现在在破旧的老地毯上。
于是一切又回到原点。
我们就这么折腾来折腾去,折腾了足足半个小时,直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而他还没有拿到魔杖。
我们在地毯上翻滚、扭打,像两只不死不休的野兽。他为恨意,而我只是习惯反击。
没人能要求一个特工挨打不还手。从前我要遮遮掩掩的时候都不会放弃反抗,更何况现在。
我甩了他一耳光,可他当然不会冷静下来,情绪只会在激烈的冲突下燃烧的更加旺盛。可如果你真的想要我死,如果你真的想要弄死我。
他再一次将我压在身下,膝盖顶住我的腹部,一只手仍死死钳着我的手腕,另一只拳头高高举起。
我下意识向侧方躲闪了一下,左手摸向旁边的凳腿,随时准备好在拳头落下的同时砸向他的脑袋。
可就像是有谁按下了暂停键,那只拳头依旧悬在半空。
我缓慢睁开眼睛,他的呼吸带起胸膛剧烈的起伏,左脸颊上泛着清晰的红色指痕,而那双眼睛——
我曾经喜欢他那双深灰色眼睛在阴影里的样子,喜欢他眼睛被黑暗衬得亮闪闪,喜欢他在光亮处微微眯起的眼睛,喜欢那一点灰色在明亮里的黯淡。
而我曾对那双眼睛说。
【我在不顾后果的爱你,西里斯。】
此刻,那双灰色的眼睛一片通红,眼尾的湿润一晃而过,匆忙的就像是一场幻觉。
巨大的情绪吞噬了他的理智,可那只手到底是没有落下。
“你这个……骗子……”
他的声音沙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念着我的名字。
“伊莱文·格里莫,你这个——”
【一点真心,伊莱文。】
他曾经在我额头上落下虔诚的吻。
【是多了一点真心。】
我这个,骗子啊。
*
我猛地起身,吻了上去。
他的身体骤然一僵,整个人都被我撞的向后仰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哼。我们的嘴唇和牙齿磕在一起,很快就泛起并不令人愉快的血腥味。磕破的嘴唇迅速红肿,带着难耐的灼热和肿痛,蛮横的横亘在我们中间,强硬地宣誓着存在。
“你——伊莱文——”
未完的抗议很快被堵了回去。
“西里斯……”
是有人在哭吗。是我吗?
“……别原谅我。”
布料撕裂的声音尖锐地响起。纽扣崩飞,弹落在老旧的地板上,发出突兀的声响。
我的胸口一凉,紧接着是他滚烫的手掌和带着薄茧指腹的粗暴抚摸。
“伊莱文,你这个……骗子……”
*
西里斯,你最好永远都别原谅我。
要不然,我又怎么继续做这个恶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