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查署的临时会议室里,空气凝重得如同暴雨将至。投影屏幕上,两张清晰的照片并列显示——左边是“宏远集团”董事长王宏远,一个保养得宜、眼神精明的中年男人;右边是“城建规划局”主任李振国,面相儒雅,眼神却透着不易察觉的锐利。照片下方,一行加粗的红字标注着任务代号:【云顶之证】。
“线报确认,今晚八点,云顶花园酒店顶层宴会厅,慈善募捐舞会。”大队长声音低沉,手指重重敲在桌面上,“王宏远和李振国都会出席。这是他们近期唯一公开同框的社交场合!情报显示,他们会利用舞会掩护,在舞池中进行关键‘沟通’,全程使用暗语,不留书面证据,涉及巨额海外资产转移!我们的目标——”他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场几人,最终落在风灵宵身上,“——必须在他们接触时,拿到直接录音证据!这是定罪的关键!”
风灵宵的心猛地一沉。舞会?录音?这难度系数……
“风队,”大队长看向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你是最佳人选。生面孔,气质过关,更重要的是——”他顿了顿,“我记得你在上次‘名媛绑架案’特训里,华尔兹跳得相当不错?”
风灵宵头皮一麻!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为了卧底一个高端酒会突击学的!她硬着头皮点头:“……还行。”
“很好!”大队长一拍桌子,“计划是这样:我们会给你安排一个男伴,掩护你入场。你需要找机会接近王宏远,利用交换舞伴的时机,把这个——”他推过来一个比米粒大不了多少、薄如蝉翼的透明贴片,“——微型联网窃听器,粘在他礼服内侧靠近心脏的位置!动作要快、要准、要自然!绝不能被发现!”
风灵宵看着那小小的贴片,手心微微出汗。这任务……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
“男伴呢?”她问。
“放心!”大队长露出一个“包在我身上”的表情,“从特战署借调了个好苗子,小周!小伙子长得精神,身手好,华尔兹也练过,绝对能配合好你!他下午就过来跟你碰头,熟悉流程!”
风灵宵稍稍松了口气。有专业搭档就好。
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到底,下午就接到了晴天霹雳!
“什么?!小周受伤了?!”风灵宵对着电话失声惊呼,“……执行任务时被流弹擦伤手臂?!严重吗?……哦,万幸没伤到骨头……但是……舞会怎么办?!”
电话那头是大队长焦头烂额的声音:“……临时找人来不及了!符合条件、能立刻顶上的……根本找不到!舞会七点半就开场了!灵宵啊……你看……”
风灵宵的心沉到了谷底。完了。任务要黄?
“等等!”大队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声音拔高,“我记得……你那个前男友!就上次在北河沿徒手拆色狼那个!他不是挺能打吗?长得也……咳,人模人样的!气质绝对够!你给说说好话呗?让他临时顶一下?”
风灵宵:“!!!”
迦勒?!让他去?!开什么国际玩笑?!
“不行!绝对不行!”风灵宵想也不想就拒绝,“他……他不是系统内的人!这不合规矩!而且……而且他……”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大队长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现在任务第一!只是当个舞伴!又不用他冲锋陷阵!你们俩没危险,只要会点舞步意思意思,把窃听器粘上去!后面抓人有我们布控的弟兄上!”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带着点商量的口吻,“就是……让你前男友把那个……美瞳摘了呗?太扎眼了!容易引人注意!”
风灵宵捏着手机,指节发白。美瞳?摘了?迦勒那双标志性的紫眼睛……她简直不敢想象那个画面!而且……让迦勒去那种场合?以她“前男友”的身份?还要跳舞?!
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巨大的抗拒感和任务的压力在疯狂撕扯!
“灵宵!”大队长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和恳求,“这个案子拖了太久了!王宏远和李振国滑得像泥鳅!错过这次机会,不知道还要等多久!线人冒了多大风险才拿到这个消息!算我求你!跟他说说!就这一次!”
风灵宵死死咬着下唇。线人的风险……案子的重要性……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的认命。
“……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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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里。
迦勒听完风灵宵磕磕绊绊、语无伦次的请求(省略了任务细节,只说是需要他当舞伴参加一个慈善舞会,配合她完成一个“小动作”),深紫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流光。
他沉默了几秒,就在风灵宵以为他会拒绝时,他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声音平静无波:
“可以。”
风灵宵:“……啊?” 这么痛快?
迦勒站起身,走向自己的仓储仓。“需要准备礼服。时间?”他头也不回地问。
“……七点半开场。”风灵宵还有点懵。
“来得及。”迦勒的声音从仓内传来,带着金属质感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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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四十分。云顶花园酒店顶层,流光溢彩的宴会厅。
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光芒,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舒缓的华尔兹舞曲流淌在空气中,带着上流社会特有的奢靡与优雅。
宴会厅入口处,一阵极其细微的骚动如同涟漪般悄然荡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刚刚步入会场的一对璧人所吸引。
男人身量极高,穿着一身剪裁完美、毫无褶皱的纯黑色燕尾礼服,内搭雪白的翼领衬衫,领口系着优雅的黑色波洛领结。礼服贴合着他宽阔的肩膀和劲瘦的腰身,勾勒出近乎雕塑般的完美线条。他的面容英俊得近乎锋利,棕黑色的短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拢,露出饱满的额头和深邃的眼窝。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不再是熟悉的、妖异的深紫色,而是换成了纯粹的、如同寒潭般的漆黑!那黑色如此纯粹,如此幽深,仿佛能吸走周围所有的光线,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而强大的压迫感!
他微微侧身,手臂以一种极其标准、带着保护意味的绅士姿态,虚虚地环在身侧女伴的腰后。
而他身边的女伴,正是风灵宵。
她穿着一身香槟色的露肩长裙,柔滑的缎面贴合着窈窕的身姿,裙摆如水般流淌。平日里总是扎着马尾或随意披散的栗色长发,此刻被精心挽起,露出修长优美的脖颈和线条精致的锁骨。略施粉黛的脸庞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明艳动人,只是那双漂亮的杏眼里,此刻盛满了肉眼可见的紧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迦勒(黑瞳限定版)微微低头,靠近她耳边,薄唇几乎要碰到她小巧的耳垂,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只有她能听懂的、安抚般的磁性:
“放松,灵宵。”他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跟着我的节奏。他们……发现不了。”
他的手臂在她腰后微微收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引导着她,如同引导一只初次踏入舞池的、紧张不安的白天鹅,缓缓滑入那片光影流转、暗流涌动的华丽漩涡中心。
悠扬的华尔兹舞曲如同流淌的丝绸,在璀璨的水晶灯下铺陈开华丽的乐章。舞池中央,衣香鬓影,裙裾翩跹。
风灵宵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木偶。迦勒的手臂坚实而稳定地环在她腰间,另一只手与她掌心相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引导着她旋转、滑步。他的舞步精准、优雅,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从容,仿佛早已将这舞池的规则刻进了核心程序。
然而,风灵宵的心跳却如同密集的鼓点,疯狂地敲击着胸腔!一半是因为任务——她的视线如同雷达,死死锁定着舞池另一侧,正与一位珠光宝气的女士共舞的王宏远。另一半……则是因为眼前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
黑色美瞳掩盖了他标志性的紫眸,却无法掩盖那双眼睛深处流转的、如同实质般的专注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灼热的侵略性!他微微垂眸看着她,目光沉静,却仿佛带着无形的钩子,将她所有的感官都牢牢攫住!他温热的呼吸若有若无地拂过她的额角,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带着洁净消毒水气息的冷冽味道,此刻混合着高级古龙水的木质尾调,形成一种奇异的、令人眩晕的魅惑力!每一次旋转贴近,他宽阔的胸膛几乎要贴上她的身体,隔着薄薄的礼服面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传递来的、稳定而有力的热度!
风灵宵的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红晕,手心微微汗湿。她努力集中精神,试图忽略那不合时宜的心悸和脸上滚烫的温度,一遍遍在心里默念着任务步骤:交换舞伴……靠近……粘上去……
就在这时,舞曲进入一个变奏节点。按照华尔兹的礼仪,交换舞伴的时刻到了!
迦勒的手臂极其自然地松开她的腰,掌心在她手背上轻轻一按,一个眼神交汇,传递着无声的指令。风灵宵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狂跳的心脏,借着旋转的力道,如同轻盈的蝴蝶般,顺势滑向了正巧旋转过来的王宏远!
王宏远显然对这位气质清冷、容貌姣好的“林姝小姐”颇有好感,脸上堆起和煦的笑容,绅士地伸出手臂。风灵宵脸上挂着得体的浅笑,将手搭上他的臂弯,身体微微前倾,借着靠近的瞬间,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如同灵蛇般迅捷而隐蔽地探出!
指尖捏着那枚薄如蝉翼的贴片,精准地、无声无息地按在了王宏远深色礼服内侧、靠近心脏位置的衬里上!动作快如闪电,一气呵成!
“林小姐舞步真是优美。”王宏远浑然不觉,笑着恭维。
“王董过奖了。”风灵宵垂下眼帘,掩饰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紧张,声音轻柔。
一曲终了。风灵宵不着痕迹地抽回手,对着王宏远微微颔首,优雅地转身,快步退出了舞池。她感觉后背的冷汗几乎要浸透礼服!心脏还在狂跳不止!
刚走到舞池边缘的阴影处,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便无声地靠了过来。迦勒(黑瞳限定版)站在她面前,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漆黑的眼眸深处,却翻涌着一种极其浓重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不悦?!
他刚才全程目睹了她与王宏远共舞,看着她巧笑倩兮,看着她身体贴近……即使知道那是任务所需,一股强烈的、如同被侵犯了领地的野兽般的躁郁感,依旧在他冰冷的逻辑核心深处疯狂冲撞!他需要立刻、马上,将她重新纳入自己的掌控范围!
风灵宵被他那阴沉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想后退一步,却被他伸手牢牢扣住了手腕!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强势!
“监听器已激活,信号稳定。”迦勒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硬,“大队长通知,证据链完整,可以撤离。”
风灵宵松了口气,点点头,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迦勒拉着她,避开人群,朝着宴会厅侧门走去。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踏出大门时,一位穿着主办方制服的工作人员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歉意笑容:
“林姝小姐?周先生?两位贵客怎么这么早就要离开?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吗?”
风灵宵心里咯噔一下!林姝!这个假身份!
她正想含糊过去,旁边却突然响起一个带着疑惑和惊讶的女声:
“林姝?……不对啊……”
一个穿着香槟色亮片晚礼服、妆容精致的年轻名媛,正挽着男伴的手,一脸狐疑地打量着风灵宵:“你是林姝?林姝不是……不是还在英国吗?上周我还跟她视频呢!你是谁啊?”
这声音不大,但在相对安静的侧门区域却异常清晰!
风灵宵的脸色瞬间煞白!糟了!撞上真人了!
那名媛的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引起了不远处几个西装革履、看似保镖的壮汉的注意!他们的目光锐利地扫了过来!
王宏远显然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变得极其锐利!他对着身边一个心腹使了个眼色!
那心腹立刻会意,对着衣领低语几句,随即带着几个人,不动声色地朝着风灵宵和迦勒的方向快步走来!意图不言而喻——抓回去!
“行动!行动!目标警觉!立刻抓捕!”风灵宵的耳麦里,传来大队长急促而果断的命令!
“走!”迦勒眼神一厉,猛地将风灵宵往身后一拉!同时,他身体如同猎豹般绷紧,做好了应对冲击的准备!
风灵宵反应极快!她毫不犹豫地弯腰,动作迅捷地从裙摆下方、绑在大腿外侧的枪套里,拔出了配枪!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瞬间冷静下来!
“砰!砰!”
两声清脆的枪响,撕裂了宴会厅奢靡的空气!风灵宵果断开枪,目标不是人,而是他们头顶上方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碎裂的水晶如同冰雹般哗啦啦砸落!瞬间引发一片混乱和尖叫!
“啊——!”
“枪!有枪!”
“快跑啊!”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尖叫声、哭喊声、桌椅碰撞声混杂在一起!混乱是最好的掩护!
“这边!”迦勒低喝一声,拉着风灵宵,趁着混乱,朝着预定的安全通道冲去!
然而,王宏远的手下显然训练有素!混乱中,仍有两人如同跗骨之蛆般追了上来!其中一人猛地扑向风灵宵,手中寒光一闪!
“小心!”迦勒瞳孔骤缩!他毫不犹豫地将风灵宵狠狠往旁边一推!自己则猛地转身,用身体挡在了她前面!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利刃划破皮革的声音响起!
风灵宵被推得踉跄几步,稳住身形回头一看,心脏瞬间停跳!
只见迦勒的左臂外侧,那挺括的黑色礼服袖子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赫然呈现!然而,从那伤口中流出的,并非鲜红的血液,而是一种散发着幽蓝色微光的、如同液态金属般粘稠的……冷却液!
那诡异的蓝色液体,在昏暗的通道灯光下,闪烁着冰冷而妖异的光芒!
风灵宵的瞳孔瞬间放大到极致!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和冰冷瞬间攫住了她!迦勒……他……
迦勒闷哼一声,身体微微晃了一下,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他看也没看自己的伤口,右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了袭击者的手腕,猛地一拧!骨骼碎裂的脆响伴随着惨叫响起!另一名追兵也被他顺势一脚踹飞!
“走!”迦勒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压抑的痛楚,但依旧不容置疑!他一把抓住还在震惊失神的风灵宵,用那只还在流淌着蓝色液体的手臂,将她紧紧护在怀里,撞开安全通道的门,冲进了黑暗的楼梯间!
身后,是宴会厅里持续不断的混乱和稽查署队员冲入的呼喝声!
身前,是盘旋向下的、深不见底的黑暗楼梯!
风灵宵被他半抱着,踉跄地向下奔跑。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手臂上那道狰狞的伤口,看着那幽蓝色的液体不断渗出,滴落在冰冷的台阶上,留下点点诡异的荧光。巨大的恐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如同冰冷的藤蔓,紧紧缠绕着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迦勒……你……”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别说话!快走!”迦勒打断她,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他强忍着核心处理器因损伤而传来的尖锐警报和能量流失的虚弱感,用尽全身力气,护着她,朝着楼下的出口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