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人正是青神教派来调查禄元良死因的人,也是散布禄元良死讯的人。
李大德得知禄元良死了的消息便是由二人放出。
“依魏老看,这李家可有问题?”
话是这么问,弟子却知道李家根本没有调查的价值。
果不其然,‘魏老’冷嗤一声,“能有什么问题,三个稚子,两个没用的凡人,也就肖天和那个疑神疑鬼抓着这事不放。”
要不是肖天和认为杀禄元良那人行事果决手段狠辣,招式也是闻所未闻,不管此事是不是冲着青神教来的都得防备一二,根本没人会在意禄元良怎么死的。
还让自己这么大年纪跑这一趟,晦气!
调查这事不如多想想魔族那个酒楼怎么回事。
前几天靠近归睢山的来福酒楼不知道被什么人砸了场子,这个酒楼平时也很少人去,生意惨淡,没想到那天晚上竟然逼出了一群魔族。
传说那个挑了魔族场子的大修,直逼得楼里三十六个魔族纷纷现身,打得昏天黑地,不可开交。
也就是那天过后,众人才知道那酒楼原来是魔族安插在凡间的根据地。
此事一出不仅自己这边重视,连归睢山那边不少宗门也介入调查了,目前听说归睢山也揪出一个伪装的魔族根据地,这下更加人心惶惶。
连归睢山都有魔族的人潜进去,凡间不是更加千疮百孔。
“听说魏家那个儿子之前在禄修师手底下修习,会不会……”
对于弟子的怀疑,‘魏老’回过神嗤笑了声,更不耐烦,“你是没看见那孩子现在的样子吗?还是你觉得一个黄级四等的修士能杀死禄元良?”
弟子沉默,头低下不再多言。
“说起来李家这夫妻俩也是心狠的,培养这么大的儿子说放弃就放弃了,不过当今这世道,不狠确实不足以成事。”
魏老感叹了声,“走吧,还有那家可疑的?赶紧走完,不然肖天和晚上怕是怕得睡不着觉了~”
说完觉得自己说的好笑,‘魏老’大笑了几声,弟子不敢置喙长老间的事,只好低头不语。
‘魏老’笑了一会,见无人附和,自觉无趣,甩袖离开,弟子紧跟其后。
两人前脚刚走,身后较远处的密不见天日的树叉间露出一双清明的眼。
李慕灵收回视线,略微沉吟。
看样子是青神教的人,没想到他们居然还真查到了李家。
指尖轻扣,眼底流露出些许思索。
李大德回来时,她就觉察到他身后跟着的两个尾巴,耐着性子一直等到现在,犹豫要不要把人解决了。
如今看来那两人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如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个‘魏老’……以她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对抗。
眼底浮现忌惮,微微思索,下一刻枝叶轻轻摇晃,身影不再,打盹的雀鸟吓得扑腾而起,回头看却空无一物,展翅飞回原位,慢慢阖上眼。
与此同时,魔族浮屠山山顶一座大殿内,位于主位的男子以黑纱覆面,黑衣黑裤,拿着奏册看着什么。
男子衣服轮廓都以金线勾勒,胸口缠绕暗红盛开的花卉,花卉像是有生命般舒展收缩。身后的黑墙上赫然用红字写着婆娑门三字,身前的石桌每一本奏册封面上也都用朱笔写有婆娑门三字,另字最底部印有和男子胸前一样的红色花卉。
此时殿内有三人,除了坐于主位的男子外,一人弯腰站于男子身侧,一人跪于石桌前,三人的服饰大差不差,都是黑衣金线覆面,唯一不同的是三人胸口的花卉颜色。
主位男子花卉红似鲜血,位于他身侧的人花卉颜色便是淡一些的鲜红,跪着的男子花心鲜红,边缘确是雪一般的白。
虽然蒙着面,未被覆盖的双眼却不难看出愤怒。
“吕青,看你干的好事!”
手上的奏册飞了出去,直直砸在吕青头上,吕青只是将头低得更下,平时巧舌如簧的他现在却如同鹌鹑,低着头不敢答话。
“门主消消气。”
身侧弯着腰的弟子劝道,然而不劝还好,一劝婆娑门门主更是恼怒。
“消气?如何消气?来福酒楼在人间几十年未有异样,交给他才短短五个月就给我搞出这种事,连带着七星宫在归睢山山的据点也险些被苍羽宗一网打尽。”
“七星宫宫主连夜传信质问吾,说婆娑门不给他一个交代,他就带着七星上将亲自上门讨个说法,你让我怎么办!”
“看看你荐的人,就是这么办事的!”婆娑门主很是恼怒,连带着最器重的弟子也一道迁怒。
弟子和吕青的腰都更低了些,但此时到底要有个人回应门主的愤怒,于是胸前花卉鲜红的弟子又开口了。
“门主消消气,以弟子看七星宫生气不假,要说带人来我婆娑门却是不大可能。”他说着停顿了一下,没见门主训斥,心知门主也知道这一点,不过是发泄发泄怒火罢了。
知道了这一点,眼中思绪微转,继续说下去。“七星宫如今自顾不暇,那新出来的凌千叶不知道什么来头,短短两年内势力直逼七星、景夏两宫,惹得瞿涞、贡滁两位宫主焦头烂额,怕是上面那位……”
“够了!”见他提到上面那位,婆娑门门主训斥。
鲜红花卉弟子沉默了一会,继续说下去,“以弟子看,如何处置吕青倒是小事,那凌千叶势头正盛,与七星宫应是免不了一战,不知道门主看好何方?到是也好早做准备。”
这是问他站哪队的意思了,婆娑门主眼帘微掀,原本的怒火因为弟子的聪慧到底消了些,沉吟了一会,忽而笑道。
“那是七星宫和那毛头小儿的事,与我婆娑门何干!”
弟子立刻领悟,眸光轻闪,轻笑着附和,“门主说得是。”
婆娑门主笑了一会,目光扫到地上跪着的人缓缓收了笑,一旁的弟子也连忙止住笑,心底叹了声,吕青到底免不了一罚。
说起来他还是挺看好这个弟子的,凭他钻研的劲,以后怕是大有所为,谁知这么不巧,偏偏在他接管来福酒楼时出了事。
来福酒楼事小,惹恼了七星宫事大,他虽然说七星宫不会上门,但到底是做错了事,不罚不以为戒。
“这个吕青,吾不想再看见他,”婆娑门主看向一旁的得意弟子,“竺征,既然是你荐上来的便由你来处置吧。”
竺征一惊,头下意识抬起又立刻低下,胸前的花卉越发红艳,在门主压迫的目光下连忙应到。
“弟子遵命。”
一直等到门主脚步声远去不见,竺征才抬起头,慢慢直起身看向殿门,殿门外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只有风声呼啸,似乎是在警告什么。
目光敛下,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吕青,目光冷然。
“起来吧。”
吕青抬起头,面上满是感激,竺征却避开他的眼,垂目道,“既然门主让我来处置,那你便去尘泥祭坛那边守守门吧,那地方清闲,还能静心修炼,倒也……”
“师父!”
话没说完吕青就跪了下来,满头大汗。
竺征顿了一下,却依旧选择把话说完,“倒也不失为个好去处,去吧。”
吕青额间的汗一下流了下来,刚刚门主生气他都没有那么害怕,尘泥祭坛那是什么地方,基本去了那里的就没有回来的。
他忍不住求情,“师父,弟子……弟子恳请师父……”
竺征却不想多言,转身离开,门主已然起了猜忌,他犯不着为这一个弟子跟门主对抗。
黑金的衣摆从一旁越过,吕青握紧了拳,心知再无说情的可能,不由怨愤。
自己费尽心思才入竺征的眼,千方百计讨好于他,没想到仅仅一场意外,就把自己放弃了。
拳心紧握,似乎要用力记住这一耻辱,怨恨竺征的同时也忍不住恨那个去来福酒楼捣乱的修士。
据说那人一来就直奔弟子所在的三楼大肆意破坏,逼得弟子不得不现身,明显是有备而来。
可恨的是楼里三十三个弟子都没能把这人拦下,连面都没见着,只听说身形矮小,要么是个侏儒要么就只能是归睢山宗门内几个八九年岁的天才弟子。
侏儒心中没有还没有什么猜测人选,但要说有这年纪轻轻有这本事的,他只能想到苍羽宗目前名声大噪的天才少年——东方星烨。
会是这人吗?
听闻苍羽宗东方星烨少年天才,年纪轻轻便有君子之风,遇见不平不公之事必出手相助。
也就是多管闲事的很。
暗自思忖着,觉得不无可能,站起身心头的恨意又多了几分,望着空荡荡的殿门怨恨慢慢被苍凉取代,对自己黯淡的前程感到担忧。
尘泥祭坛那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去了就是被婆娑门放弃了,任何资源都到不了自己手上,以后的路又该如何走?
他低着头慢慢走出大门,前来押送的弟子从两侧现身跟在吕青身后,威风凛凛,确保把人送到尘泥祭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