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白珠当众拦住大夫人，要取消婚事，红珠，绿珠和紫珠同时倒抽一口凉气。

    她一个粗使丫鬟，别说婚配，性命都不是自己的。吃雄心豹子胆了，居然敢提这种无理要求？

    更何况，还直接闹到大夫人跟前！

    这不是打大夫人的脸吗？

    堂堂侯爷夫人，宰相府的千金小姐，高高在上的贵人，脸面岂是她一个贱人能打的？

    向来逆来顺受的三颗“珠子”，被这件闻所未闻的事吓得心口砰砰乱跳，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小丫鬟是刚进府的，在颂梅跟前跑腿，名叫小花。头上顶着两个银铃铛，看起来颇为伶俐，接着道：“丁妈妈把她关进柴房里，勒令不给吃不给喝，任何人不得探望。一经发现，以同伙论处。颂梅姐姐担心姐姐们不知情误闯，特意让我来说一声。”

    绿珠已经吓得六神无主，紫珠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有红珠勉强还能支撑，扯出一个笑脸道：“谢谢妹妹跑一趟，跟颂梅姐姐说，我们知道了，不会乱来的。”

    “姐姐们知道就好，我还有事，先走了！”小丫鬟交代完毕，转身走人。

    红珠，绿珠和紫珠互相看了看，把手握在一起，慢慢回房，坐到各自的床上，很久很久都说不出话来。

    梅实迎时雨，苍茫值晚春。

    四月初二，梅雨如期而至，淅淅沥沥下了一整日。

    入夜的雨点，砸在如意馆的琉璃瓦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大夫人蔡琼英稍微清闲，把长子张溪亭叫到跟前，手把手教他读书写字。

    看到四岁的小人儿有模有样，已经把《三字经》和《百家姓》读完，写的字比七八岁的还好，忍不住赞道：“咱家大郎天资聪颖，是块读书的料。日后定能接伯姥爷的班，做当朝宰相，青史留名。”

    外面，丁妈妈举着一把雨伞进院，到门口把雨伞放下，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掀帘来到正房。

    蔡琼英看见她，摸了摸张溪亭的发顶，温和道：“大郎今日学了挺长时间，歇了吧，回去跟弟弟妹妹玩一会子睡觉。”

    “娘亲自去忙，儿子把这一页大字写完就歇。不差几个字了，半途而废要不得。”张溪亭小身体端坐着，斯斯文文的说。

    “成，听大郎的。”蔡琼英再次摸摸张溪亭的发顶，离开长桌，来到炕上坐下，问道：“丁妈妈可调查清楚了？”

    蔡琼英给丁妈妈递了一个垫子，丁妈妈挨在炕沿边坐了，一改平时的笑模样，冷脸小声道：“是集福堂暖阁那位做的。那位不愿跟下人一起成亲，得知白珠对指婚对象不太满意，挑唆她到大夫人跟前来闹，闹到人尽皆知。本来照她的意思，是让白珠把另外三颗珠子叫到一起闹的，闹到婚礼办不下去。最终没成，只白珠一个人闹！”

    “是吗？我就知道是她。”蔡琼英冷笑道：“明明颂梅提前问过那丫鬟的意见，说愿意接受指婚。出尔反尔，肯定是被挑唆了。从结果反推过程，挑唆者必是那贱人。白珠也是个蠢的，上赶着给人做刀。”

    “可不是么？蠢透气了。竟然当众给大夫人没脸！”丁妈妈再次恢复成笑模样，说出来的话却森寒无比：“依老奴看，不过一个末等丫鬟，几两银子一个的东西，府里多的是，不如打杀了算了，省的看着碍眼。”

    蔡琼英想了想，到底摇头：“跟个蠢东西计较什么。婚礼是大事，只要她不再闹腾，这事翻篇了。”

    丁妈妈愣愣的看着蔡琼英，只觉她和从前不一样了，半晌才说：“还是大夫人大度，老奴自愧不……”

    一个“如”字没吐出来，就听门帘响起，颂梅从外面进来，脸色有些不好看。

    “怎么了？”

    颂梅道：“白珠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