惧内

    沐梧悠见萧尧盯梢一样地望着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她瞪大眼睛傲慢地抬高了自己的下颌。

    “看我干什么,难不成是我打的?”

    邓殷支鼻青脸肿的样子极为好笑,他忍着痛挤出几句话来。

    “就是……打的……”

    沐梧悠蹲下拂去了他头颅上的几根麦草,纤细的玉指一把捏住了他淤青的下巴。

    “你刚刚说谁打的,大声些,我好让我的夫君评评理,替你报了昨夜被打的仇。”

    邓殷支被这一股狠劲握住了门脉,连连苦叫。

    “你……的……”

    沐梧悠又重复了一遍。

    “谁,听不清啊!”

    她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虽未见手背青筋暴起,但因他脸上本就有伤,只需轻轻一按就能让他痛得见了阎王。

    邓殷支迫于无奈,只好怒目摇了摇头,此事才算过去。

    “你看,他也说不出个什么来,许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要替我报仇,夫君,你说呢?”

    方朋业缄口不言,若不是北地情况紧急耽误不得,加上萧尧已经在客栈延误了一日,不然还真有心思好好查一查背后的黑手。

    他可不信什么老天爷。

    萧尧将二人交到了许三娘手中,由她送交官府查办。

    至于沐梧悠呢,自然是在萧尧的胁迫下跟随着许三娘一起回了京城。

    临行前她死活不肯,萧尧只好采取先前同样的办法将沐梧悠给架了回去,后来她受不住萧尧的折磨妥协了,乖乖地跟随着许三娘踏上了返回京都的路。

    虽说客栈位居北地,可毕竟也是边地,相比之下回京城的路更快一些,加上通往京城的路更轻便些,自然将邓殷支等人押回京城受审了。

    萧尧则启程去了北地腹地。

    好在今日天气还算晴朗,若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五来日便能够抵达。

    景元华安排了几名侍从前去探路,大雪封山的只怕前路更加难走,还需得寻一个更好的出路才是。

    北城三面被山环绕,向西太白一脉尤为壮阔,即使是善于高飞的仙鹤也难以越过。

    山峦盘旋,每隔百米就会有弯曲小道,哪怕常年在山中生活的猿猱也会因此迷失方向,找不到回家的路。

    通向北城的小道夹在两座大山之间,仅仅容得下一个人进去。

    侍从探了路回来:“去往北城的路不过三条,其中有两条已经被滚落下来的冰石拦住了去路,唯有向西靠近太白山脉的小道还能通人,不过也极其狭窄,现请王爷拿个主意。”

    按照侍从所说的,只有一条路能走,偏偏是靠近太白山的那条路。

    景元华拿出了袖中北地的地图,摊开看了看,指给了萧尧最左下角的位置。

    “想必就是这里了。”

    萧尧静下心来思索了片刻,他立在迎风处,寒风吹得他耳根都有些发红了起来。

    堵住的路口都是大道,为何偏偏留了条小道?

    他拿过地图用指关节朝着那入口圈了一圈,随后重重地敲了两下。

    “这条小道通往北城西门!”

    萧尧的语气中肯定又带着不可思议。

    侍从:“启禀王爷,正是通向北城西门。”

    北城西门。

    作战的人都知道,北地地形复杂易守难攻,更何况还是蜿蜒的小道,且不说北地百姓鲜少有人会走这条道,但凡进去有人在此设下埋伏,都只有死路一条。

    景元华怵眉,貌似算准了什么。

    “王爷,你看这里。”

    他指着地图上山脉正中部分,那并非是人走出来的一条道,而是跟随着太白山脉地势走出来的。

    先要爬过一截小半山腰,再入山谷,最后通过一段隧道才能到达北城,因路途复杂,许多北地的百姓不敢轻易走这条路,除非万不得已。

    “元华,你来猜猜,如此大雪为何大道封得严严实实,偏巧这条小道却没被冰石封住!”

    景元华答道:“我看着山势,或许正是因为地处山谷,再加上风向的原因,这才没有完全被硕大的冰石封住吧!”

    萧尧摇摇头:“这的确是一个原因,但是还有一点你却忽略了,我阿姐说过,邓殷支之所以想去北地,是因为北地有金矿,这种消息为何北地的人不知他却提前知道了?”

    “有人透露出来故意引他去北地!”

    “不错,但这只是表面,更多的巧合还在后头,王妃在客栈落脚的时候,邓殷支二人刚好也才踏进客栈的大门,可巧不巧的是,他们密谋金矿的事刚好又被本王的王妃听了去,而我正好也在这客栈之中。”

    景元华恍然大悟:“这不是巧合,这是密谋,邓殷支背后的主谋真正想要引去北地的人是我们!”

    萧尧走向了那条通往北城西门的小道,反复勘察了几番。

    “可我还是不明白,我们是奉了皇命前往北地的,他们精心密谋的计划不正和我们相同,为何又要费尽心思引我们去北地呢?”

    萧尧望着那看不到头的山脉,手指头开始打转,他默默地摆起了头。

    他也不知道,既然他都是要去北地的,为何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即使要让他死在北地,也不至于让他走这条路。

    北地的金矿,贪官,小道,南安王,背后的主使。

    为了金矿?可北地民不聊生,即使夺得了金矿于他们又有何益处,先不说挖掘困难,想要运出北地更是难上加难。

    为了夺得北地?那显然更加不可能,北地贫瘠……

    萧尧坚定了自己的心:“既然没有别的路可走,那就干脆不选。”

    景元华担忧道:“王爷不怕……”

    萧尧率先走在最前方:“当然怕,可若是还有别的路可以选择,我自然不会选择这条。”

    余声久久回荡在山脉的入口处,景元华收起了地图,领着众人一路向前行去。

    入口处,起初还能同行两三人,越往里走过道越窄,仅仅容纳一人过去。

    萧尧搓了搓手,叹道:“这北地当真是冷。”

    手底下的人为了缓和沉闷的气氛,冲着萧尧开玩笑道:“王爷就不该让王妃回去,以她那性子在我们当中,怕是要掀起一阵风浪来,这样王爷心里暖和,又怎么觉着冷呢!”

    见萧尧不生气,景元华边扶着身旁的冰石向前走边打趣道。

    “王爷对王妃好呢,这是不忍心她跟着我们受苦,诶,就是苦了我们这些兄弟。”

    萧尧顿时疑惑不解,转过身去问道:“你们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可从未听见你们道一声苦过,怎么今日说出这话来了?”

    “王爷往日在战场上机智过人,怎么连这都不明白?”

    众人随之哄笑。

    景元华补充道:“王爷年底娶了王妃为妻,可你手底下的将士随你出生入死连眼皮子都未眨过,怎的不为他们讨一讨,也不至于日后战死沙场,连传承香火的子孙都没有。”

    “就是啊,王爷光想着自己,可也得为我们兄弟呢吧考虑考虑啊!”

    好家伙,这是找自家的王爷讨老婆来了。

    萧尧注视着手底下这些色鬼,嘴角压不住的喜悦,感情不为他们办成此事倒是对不住他们了。

    “这么一提,元华说的好像也不无道理,这样妥否,若是北地的事儿成功解决了,我找当今的天子下一道招妻令,凡是貌美贤良能歌善舞的都招来京城,届时你们看中哪一个直接喜轿抬回家,可行?”

    景元华笑道:“这可是王爷自己承诺的,大丈夫一言九鼎,说出口的话可决不能反悔!”

    “自问不悔!”

    说罢,众人继续向前行去。

    走至一半,萧尧等了景元华一小会儿。

    景元华看中王爷在想事情,趁势问道:“王爷怎么了,为何不继续往前走了?”

    萧尧停下脚步,后面跟着的侍从也跟着一同停了下来,见状,他立即往前指了指,示意让他们先行。

    他低声问道:“你刚才说要讨老婆,元华,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可有心爱之人,若有的话本王可做主前去为你说媒。”

    这么些兄弟中,萧尧最在意的还是景元华。

    忠心不二,什么苦都吃得。

    真要有心仪之人,他一定帮他娶到手。

    景元华扭捏地笑了笑:“我哪有什么喜欢的人,我那是为了兄弟们着想。”

    萧尧看他这样子,只怕是还未遇到吧,便只好作罢:“那待遇到了,可得告诉我,这媒人本王可是要做定了。”

    “一定。”景元华点点头,“那王爷您呢,好歹也将王妃娶进了王府,为何还对她这般冷漠?”

    这些日子,景元华有心关注过他们。

    他自知自家王爷是要做大事的人,岂会被儿女情长绊住手脚,可王爷将王妃娶进府,不曾沾染分毫,按道理来说,已然是亏欠了她。

    萧尧知道景元华在说些什么,他只道:“王侯将相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是我有愧于她,等事情一了我会好好补偿她的。”

    沐梧悠年纪还太小,等再过一二年她也才二十出头,正是年华正盛的时候,那时再嫁也不迟。

    “王妃性子倔强,我怕王爷要熬这两年不容易啊!”

    萧尧侧着脑袋看向景元华:“有多不容易,我会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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