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里的剧院很大,下午没人演出的时候,空旷而又安谧。
阳光透过交错纵横的钢筋直射舞台中央,周围的座位上空无一人,气氛有种高级的电影感。
两个女孩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前面的人直奔座位,后面跟着的那个四处张望,边走边称赞。
寻思千为了映景,也为了展现青春活力,特地换了身背带裤,手里捧着一杯冰镇手打柠檬茶,语气满是赞赏:“哇塞,你们学校还有剧院,好大啊。”
走在前面的女孩弯着腰在座位边找着什么,碎碎念不断,听到她的感叹,回应道:“戏剧社申请了好久,学校才把旧食堂改造成这样的呢。”
座位边上没有要找的东西,礼迎秋微微皱眉,疑惑道:“奇了怪了,没掉这还能掉哪啊?”
寻思千咬着吸管,调整了鸭舌帽的位置,眨了下眼睛说:“找什么呢?”
昨晚闹出私生饭躲家里被发现的事,礼迎秋心情很是低落,好不容易才破涕为笑。
当时事情结束后已经接近凌晨两点,寻思千哄着礼迎秋回家后,俩人都身心疲惫,睡意朦胧。
正当寻思千睡眼惺忪地摁掉了10:00的闹钟时,房门突然被敲响。
她下意识应激反应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立马从床上弹起来,开门后便看见了嘴里叼着根牙刷,委屈巴巴的礼迎秋。
礼迎秋睡衣尚未换下,因为在刷牙所以讲话含含糊糊:“快点起来,我有个东西前几天落学校剧院了。”
寻思千二话不说整理好仪表跟着她来到了学校,因为刚睡醒,意识不清醒,这时才想起来问礼迎秋丢了什么。
“打火机。”礼迎秋拖着尾音,仍是没看见踪影,继续找着。
寻思千很是心大:“这有什么?便利店也有打火机卖啊,两块钱一个我给你……”买啊。
“墨云合送的限量款老式打火机,”礼迎秋打断了她的发言,“拍卖会上拍来的,光有钱都买不到。”
寻思千石化,感觉手里的柠檬茶都不好喝了,磕磕绊绊地说:“她……这么厉害的?”
礼迎秋边找边给“失忆”的她顺嘴科普道:“咱们几个就数墨云合是富二代,要不是她瞒着家里玩乐队,咱们成队第一天就要爆火。”
她继续说:“后来咱们凭实力火了,他们家不知道帮着压了多少谣言,也暗中推波助澜,给了不少机会。”
礼迎秋回头,面向寻思千的眼神有些尴尬,说:“只是你知道后,跟墨云合大吵一架,他们家就再也没插过手了。”
寻思千泄气地喝了一口柠檬茶,冰镇清爽占据了大脑,感慨有钱人的生活自己没体验过。
找遍了整个场子,礼迎秋背后微微出汗,手里拿着便携小风扇吹风,仔细想了想后道:“我去化妆间看看,死马当活马医吧。”
寻思千手里的饮料早已喝完,拿着路边送的扇子胡乱扇着风,顺口答应好。
礼迎秋把小风扇给了她,嘱咐道不要让人发现她在化妆间,因为化妆间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寻思千几乎瘫在舞台下的第一排座位上,拿着小风扇吹着风,盯着空荡荡的舞台发呆走神。
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几天了,既不知道怎么回去,也对原主一无所知。
从朋友中的只言片语中她可以推测,原主性格自傲敏感,对世界没有太大的热情。
明明她的一切都是寻思千梦寐以求的,朋友的关心、音乐的成功、独立的生活。
可原主偏不在乎,对朋友口不择言、对工作消极态度、对自己不曾负责。
看来人和人的追求还是不一样的吧,寻思千轻叹一口气。
还没等寻思千理清头绪,一个身姿颀长的人走进了剧院。
斑驳的光斑洒在略微蒙尘的舞台上,那人从阶梯上走了上去,仪态悠闲得体,像居于山林的白鹤。
青年五官线条流畅,眼角吊梢的桃花眼十足精致美,不完全是阴柔风,骨相优越,皮相更是一流。
他只是略微往这边瞥了一眼,寻思千就生理性地心跳加速,如果说话绝对会语无伦次。
她向来不擅长跟长相优越的男性沟通,所以打算装作若无其事。
但是,她不得不上前跟他搭讪了。
并不是因为这人长得帅到寻思千想要联系方式,而是因为……
他往化妆间的方向走去了!
寻思千:!不可以啊!!
寻思千连忙打起精神,在他走向化妆间前喊住了那人,并且有些磕巴地尬聊道:
“帅哥……额……你有事吗?”
年轻人停下脚步,双手插在口袋里,往这边抬眼扫过来时有种不经意的昳丽,语气平淡道:“我去收拾东西。”
寻思千只能咧嘴一笑,眼神闪躲,硬着头皮说:“你也是戏剧社的吗?”
一声嗤笑,年轻人嘴角弧度上扬,更显得风流轻佻,“我是戏剧社社长。”
沉默。
寻思千眨眨眼睛,愣是没有结束话题,说:“你们最近有演出吗?”
年轻人彻底转过身来面对寻思千,微微歪头,说:“下周一有场《戈尔曼之死》。”
完全没听过的寻思千为了拖延时间,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兴致勃勃地说:“那个……你能先给我演一段吗?”
“我想看看,”寻思千眼神真诚,“真的。”
年轻人本就站在舞台中央,略微耸了耸肩,有些无奈道:“好吧,既然你这么想看的话。”
他表演的是一段独白,是戈尔曼走遍人间却发现爱人失忆后的一段内心独白,属于重头戏。
台上人静静站在那里,声音温润中带着淡淡的忧伤。
“如果你不再记得我,我该如何面对你?”
“我会把春天尚未寄出的信折成纸船,放入你曾沸腾过的心河。”
“我会将收藏太久导致过期的饼干盒埋葬地底,倾听蚂蚁偷走回忆的声音。”
“我会在花园里折下一枝鸢尾花,悔恨地别在胸口权当爱情的胸针。”
“你会再次爱上我吗?即便你已记忆不再。”
“我会再次爱上你,即便我已青春不再。”
寻思千看的入迷,年轻人的表演很专业,表情和语气都很贴合角色,配上动作和眼神,确实演的很好。
台下只有寻思千一个人,她仍然不自主地鼓起了掌,夸奖道:“哇,好期待正式的演出啊!”
年轻人付之一笑,随口说道:“演都演完了,里面的人还不能出来吗?”
寻思千鼓掌的动作一僵,顿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年轻人轻飘飘的一个眼神递过去,继续说:“打火机被一个学妹捡到放梳妆台上了,拿了就赶紧走吧。”
鬼鬼祟祟溜出来的礼迎秋:……
俩人手拿冰棒在街上散步,正准备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
寻思千还是忘不掉方才的青年,问道:“刚刚那个人是戏剧社社长啊,好厉害啊。”
礼迎秋:“确实厉害,组织了好多演出呢,上次那个学校获奖的话剧也是他导演的。”
她俏皮地眨了下眼睛:“可多女孩子喜欢他呢。”
寻思千尴尬地干笑:“长这么帅,怪不得……呵呵。”
临街一家小咖啡馆安静而又温馨,随处可见的绿植和一只趴在地上睡觉的狗都令人心情舒畅。
寻思千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看手机,她的手机是墨云合给她新买的,原主的旧手机仍放在墨云合那里。
手机上的一条热搜骤然出现在眼前。
【undertaking实锤队内不合!礼迎秋公然点赞墨云合瓜条】
两个熟悉的名字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在眼前,寻思千愣住了,刚要点进去就被礼迎秋喊住。
“辰姐找我们一趟。”礼迎秋接完一个电话,想必心情也不是很好,但还是微笑着说。
她还特地补充道:“辰姐是咱们的经纪人。”
“你们到底想干嘛!!”
响彻云霄的怒吼回响在办公室内,路过的员工都默默绕过了第一现场。
左一辰扎起齐肩短发,带着黑框眼镜,五官小巧精致,白皙的脸红彤彤的,此时却怒气冲天。
四人搬椅子坐成一排,神态各异。
寻思千老实坐在椅子上,巴巴地看着左一辰发脾气。
墨云合一脸挑衅的笑,放佛在听别人的笑料。
礼迎秋轻车熟路地微笑面对,装出认真的样子。
沈明艺懒得做样子,仍冷着一张脸发呆。
一份文件被甩到礼迎秋面前,随即是死亡问题。
“你为什么要点赞墨云合堕胎的瓜条?嗯?说话!”
左一辰气不打一出来,想起接手这个爆火乐队在别人看来是香饽饽就更气了。
明明前几年都没有什么破事,偏偏这个月开始谣言绯闻满天飞,各种花边新闻铺天盖地。
还恰巧碰上作队长的寻思千出车祸失忆,啥也不记得了。
左一辰泪目,屋漏偏逢连夜雨,偏我来时不逢春。
礼迎秋故作乖巧,撒娇道:“我手滑了嘛。”
左一辰无视,仍旧言辞严厉:“你别给我来这一套,你俩有什么矛盾私下解决,别给我闹出事。”
墨云合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敲着桌子,说:“她跟我有仇,看不得我闲。”
礼迎秋默默翻了个白眼,说:“我就是故意的行吧?”
左一辰敲桌子,严肃说:“少贫嘴。你们最近越来越不像话了!”
“热搜压了多久还压不下去,”左一辰头疼,“你们是不是惹怒资本家了?”
寻思千脑海一道灵光闪过,但又迅速消失,无奈说:“抱歉啊,我也添麻烦了。”
左一辰脸色稍有缓和,说:“你先养身体,慢慢恢复,反正这段时间资源少得可怜。”
然后她视线犀利地看向坐在角落一言不发盯着桌子纹路的某人,开始疯狂输出:
“沈明艺你为什么每次集体活动都要缺席?你知不知道外界都在说我们公司加队员都在集体霸凌你?你每次上节目都不说话,别人都说你存在感低是因为被压迫被欺负,你自己觉得好笑不?”
沈明艺低敛着眉眼,显得淡漠疏离,开口也不紧不慢:“我妈妈要我回去洗盘子,所以那次庆典才没去。”
左一辰气到快要吐血,要冲上去被礼迎秋赶紧拦住,后者以为平息怒火实则添油加醋毫不卡顿道:“辰姐别管她啊,她就是一个大冰块每天都跟全世界欠她八百万一样,就算让她去上综艺也只是浪费资源给别人当背景板,我问她为什么网上说她每天晚上夜不归宿沦陷温柔乡她都不回应,这人也只是回答一句‘上班去了没看见’就没事了,你说你跟一个木头洗碗机器人浪费啥时间啊。”
寻思千听完礼迎秋滔滔不绝的吐槽,目瞪口呆,看向笑意盎然的墨云合,轻声道:“她们一直这样?”
墨云合哑然失笑:“一直这样。”
还没等寻思千回过神来,左一辰的叫喊声再次响起。
“礼迎秋你别想转移话题!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一档慢综愿意要你们做飞行嘉宾,刚想给你安排行程就闹这种事!老娘跟你没完!”
发泄归发泄,礼迎秋把自己作到了风口浪尖上,这节目肯定是上不了了。
左一辰冷静下来,调整着呼吸,安排道:“沈明艺你去,你最近事少。”
“再带个寻思千,省得营销号又说她被公司针对。”
寻思千躺枪:刚刚说好减少节目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