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陈泽死了?”
原杪杪吐出嘴里喝到一半的冰镇果汁,从半封闭的竞技台栏杆上跳下来。
杯子里的饮料晃荡着溅了她一脸。
岩浆人小女孩递给她一张手帕,原杪杪接过来随意地擦了擦后便急切地问道:“怎么死的?”
说完还不等对方回答,她就又说道:“跟我可没关系啊,我当时只是把他波棱盖儿踢碎了,我可没踢死他。”
对面的齐富与王才不明所以,“什么,您踢了他么?”
“他打我,我当然要踢他了。”
“他打你了老大?”
“是啊,那天他……”
旁边被强行拉出来“放松”看表演的原桁一把捂住原杪杪的嘴巴,“别讲没用的,杪杪。”
“哦哦,好的。”
原杪杪扒拉开他的手,故作严肃地站直了身子,又问了一遍:“他怎么死的?”
略微知道内幕的齐富小声说道:“据说是在医院的时候,被仇家寻仇弄死了。”
“是么。”原杪杪用指甲尖扣了扣头皮,解开被扎成小揪揪的头发感叹:“医院也这么不安全呐。”
“唉,谁知道呢,有内奸里应外合也说不定。”
“那他死了,他的帮派怎么办?他那些小弟呢?”原杪杪说着瞥了一眼隔壁桌死命干饭的张四垒和李否,“都像他俩一样么,发生这么大事了还整天游手好闲,就知道吃喝拉撒?”
见说到重点,齐富走到原杪杪身旁,摇头晃脑地拍了拍手说道:“唉,青龙帮现在乱成一团了!”
原杪杪又没抓住重点。
“青龙帮?”
原桁及时提醒,“就是陈泽的帮派名字。”
“怎么这么没创意!”
“还不如白虎帮好听。”
“……”
“那他嘎了,我们是不是以后就不用防着他了?那我们想干嘛就干嘛啦?”
“那他们,我们就不需要了。”
原杪杪手指着旁边的四个人,“大家都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每个月少发二十几个人的工资,她想想就高兴。
“别啊,老大,”王才哭丧着脸蹲下抱住原杪杪的大腿,“青龙帮已经完了,我们都只剩您了,您可千万别抛弃我们。”
他殷勤地递上一块小蛋糕,“老大,您吃。”
原杪杪接过咬了一口,太甜,但她还是砸吧着嘴咽了下去。
“……”
张四垒和李否也停下了吃饭,干巴巴跟了一句,“是啊,老大。”
几个人,呆的呆,傻的傻,谄媚的谄媚。
原杪杪捂着眼把头靠在原桁肩膀上。
透过指缝,她看见他薄唇轻启。
“闭嘴。”
几个人立刻噤声。
原桁看了一眼齐富,说道:“青龙帮现在没有主事的人?”
“是啊,”齐富擦擦额头渗出的汗水,“因为陈老大他膝下无子无女嘛,所以几个亲信小弟就都想要趁机上位,他们谁也不服谁,就内斗打起来了。”
“现在的青龙帮内里已经是一盘散沙了,只是对外还瞒着陈老大已死的消息。”
原杪杪抬起头,“无子无女?陈泽他不是有老婆么,怎么四十几岁了还没孩子。难不成他还是个丁克啊。”
齐富低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王才跪着又摇了摇原杪杪的腿,“老大,老大,现在帮内有个人用你的名义造势呢。”
原杪杪疑惑,“我的名义?我什么名义?”
“就是陈老大私生女的名义啊。”张四垒也走了过来说道:“他正拿着您的照片,四处说要找您回去继承青龙帮呢。”
“……谁?他怎么会有我的照片?”
齐富说道:“庄明,陈老大的亲信之一。”
说着他打开手机翻出一张照片,上面的人长得宽脸浓眉细长眼,看起来既粗狂又阴险。
原杪杪眯眼看去,总觉得这人十分眼熟。
“是上次跟我去谈交易的陈泽亲信之一。”
原桁看她一脸茫然,无奈道:“就上次,你忘了?”
“哦哦,想起来了,事情我没忘,他们的长相我倒是忘了。”原杪杪又挠头,“他怎么会有我的照片。”
“交通工具内基本都有行驶记录仪。”
“好吧。”
齐富眼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试探着说道:“老大,既然他打着您的名义,不如您就借他造起来的势,拿下青龙帮算了。”
“什么?!”
“也行。”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原杪杪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看向原桁,“你说什么?”
“我们最近不是正缺钱么,如果你继承了青龙帮,我们就有钱了。”
原桁一脸淡定,说话的语气就仿佛这只是件买菜一样的小事,“你就让那个庄明找到你,让他帮你坐上青龙帮老大的位置,到时候你想给这个帮派改什么名字就改什么名字。”
“……”
按照原桁的说法,或许是这个地方也讲究子承父业那一套,所以如果继承人是孩子会得到更多的支持,所以那个庄明才想找原杪杪装装样子。又或许是他见识过原杪杪的战斗力,觉得如果有她充当打手加上自己在帮派内的势力会更加轻松地坐上头把交椅。
总之,他并不是真心想把青龙帮拱手让人,肯定会在得势之后想办法干掉原杪杪。
但干不干得掉很难说。
“那他偷袭我怎么办?”
原杪杪很担忧自己的小命,“我鳞片还没长好呢。”
“不用担心,连你都察觉不到的小玩意根本伤不了你。”
原桁轻轻推着她的背走出了实验室,原杪杪转身扒住门框,“可我社恐啊,那个帮派那么多人,我都不敢和他们说话。”
“你不用说,庄明会帮你说。”
“可……可是……”
“嗯?”
“可”了半天的原杪杪想不出说辞,最终也只能默默放开手,嘀咕了一句,“我还没准备好呢。”
“机会不等人。”原桁摸了摸她的脑袋哄道,“我们能否成功就靠你了,杪杪。”
“……”
陈泽在灰星的产业不少,基本都是类似于斗兽场,拳击场,赌场,酒吧之类的娱乐场所。
原杪杪跟着齐富到达属于庄明管辖势力的区域附近后,便开始独自一人左看右看,尽量把自己暴露在所有人视野中。还时不时把脸对上那些不明显的监控设备。
显摆了一会儿,她钻进一所酒吧里,学着前面的人点了杯五颜六色的酒。
酒的味道一般般,从前她不爱喝,现在不知是不是换了具身体的缘故,这酒在她嘴里就跟果汁差不多。
里面还有一股药粉味。
原杪杪一口喝光了高脚杯里的液体,放下杯子时她看见底部有一层未融化的白色粉末。
“……”
难怪那个调酒师一直鬼鬼祟祟背对着她!
昏暗的灯光忽闪忽闪,原本在她眼里还算得上英俊的男人瞬间变得贼眉鼠眼起来。
如果她真的当上青龙帮老大,她一定要开除这个空有一张脸的男人。
毕竟她也是有脾气的。
被原杪杪死死盯着,吧台内的男人冷汗直流。
这可是十倍剂量的安眠药啊!这都不倒,还算个人么。
不倒就算了,还被她发现,万一她要是恼羞成怒打他怎么办?
她身后那条尾巴看起来又粗又硬,哐当一声撞到吧台的时候声音比酒吧里的音乐都大,被打一下不死也要残。
原杪杪不语,调酒师也不语,只是把同一个杯子来来回回擦了二十遍都不放下。
酒吧里的人来来往往,每一个的动作都放肆而又大胆,原杪杪瞥了一眼,只觉得异常辣眼。
唉,这真不是小孩子该来的地方,声音嘈杂,灯光晃眼,她屁股都坐痛了,庄明还不出来。
原杪杪扭了几下,从吧台旁的高脚椅上跳了下去。
今天累了,明天再来。
临走前,她垫脚将自己的整张脸露出吧台,最后瞪了一眼那个调酒师,随即转身往门口走去。
只是还没等她一只脚跨出大门口,胳膊就被人给拉住了。
原杪杪转头看见一张笑得露牙不露眼的大盘脸,冷不丁的心都抖了一下。
“……”
是庄明。
原杪杪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却露出个做作的惊讶表情,“呀,是您啊……”
“您是那位……”
“庄叔叔,叫我庄叔叔就好。”庄明直起腰,也换上了一个很假的和蔼表情,“你还记得我么,我们见过的。”
“记得,记得。您是我干爹的手下嘛。”原杪杪使劲睁大了眼,好让自己显得更加天真无邪一些,“叔叔,您知道我干爹在哪么,这几天他都没跟我联系了。”
“你跟叔叔来,我们去安静一点的地方说。”
“嗯。”
庄明的手往下移了移,拉上原杪杪的手腕。
但他个子太高,要想牵着她走就得弯腰。
他想了想,还是直接蹲下抱起了原杪杪,往他楼上办公室走去。
走进办公室关上门,他将原杪杪放在沙发上,随后就开始了一场没什么水平的表演。
他坐在一旁,先是拿手掌捂脸捂了十秒钟,然后在办公桌上扯出半打纸对着眼眶出擦了又擦,还擤了一下鼻涕,随后把纸都甩在地上,抬起红彤彤的脸庞对原杪杪说道:“你干爹他……没了。”
空气里有浓重的辣椒油气味,呛得原杪杪打了个喷嚏。
“……”
“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陈原原。”
“真是个好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