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应该先从这个中心商场查起。”
补完眠的原杪杪神清气爽，她一口咬下剥开的香蕉，食指关节在平板地图上黎休圈出来的三个地点中离他们最近的那个敲了敲，说道：“只有这里最合理。”
“根据我多年阅剧的经验，它旁边这个教堂一看就很容易窝藏要饭。”
“其他的两个……”
“他家和会议典礼楼，概率就低了点，谁会把危险人物放家里呢？另一个逃跑的时候也不方便。”
“嗯，我认同你的观点。”
黎休点头关掉了平板，他站起身来说道：“反正白天以我们的身份也很难进到其他两个地方，商场和教堂倒是可以去一去。正好到中午了，去吃饭。”
原杪杪也跟着站了起来，还顺手把手中的香蕉皮扔进了垃圾桶里。
“去吃什么？去商场吃大餐符合人设么？”
“……偶尔一次还算符合。”
“噢耶，那就赶紧出发吧。”
原杪杪迫不及待地从床上爬下来一阵捣腾，匆匆忙忙中还把前几天刚剪短的墨绿色头毛扎成了个冲天炮。
扎完后她把昨晚买的另一件白色长袍穿到了身上。
“走吧。”
黎休打开房门走下楼梯，叫了一辆公共悬浮车。
商场位于繁华的中心地带，是一个占地面积堪比住民小区的大型建筑群，分为上中下三层，不同的店铺间都由露天通道连接。
与其说是商场，这更像是个视线广阔的商区。
一眼望过去一览无余，不太会存在隐蔽的角落或者地下室用于藏人——除非是藏在商铺里。
但如果这样就很难寻找了。
这里的商铺不说上万，几千还是有的，排除掉绝对无法藏人的小型店铺，剩下的也有至少上千。
一个个寻找过去不但在别人眼里会变成形迹可疑的人，效率也很低。
原杪杪找了个打着蓝星特色菜招牌的餐厅，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下来，照着菜单点了几个菜。
在服务员走开后，她给自己和黎休各倒了一杯茶。
“你说，其实也不排除他发现了窃听器就转移藏匿地点的可能性吧？”
“嗯，但目前我们也只能按已知的方向去查。转移的话找到原藏匿地点或许也能找到点线索，不转移的话可能是因为他觉得迪卡星是他所能控制的区域而有恃无恐？说不定提前布置了陷阱等我们跳进去。”
“呵，还陷阱呢，有本事他就把我炸成碎片。不然我一定……”原杪杪的手旋转着握成拳头，做了个捏碎的手势。
“啪”，手里的金筷子断成了两截。
“……”
原杪杪手捂着额头，偷摸地把断掉的筷子放回了筷筒里，然后又重新拿了一双。
黎休环视四周，确认没人注意他们后，不动声色地将双手放到了桌面下方，他转动手腕上的蛇形骨链，咬着尾巴的蛇嘴里吐出一阵雾气，地面上多了一块黑色的金属，金属的表面蠕动着，片刻后便扩散成了无数像是蚂蚁一样的爬虫，各自脱离聚集处后，单个爬在地面上，肉眼根本难以察觉。
这个商场24小时营业，四通八达入口无数，不论白天黑夜人流量都巨大，作为总理秘书长的辉利若是暗中经常出入肯定是不方便的，那么根据常理推断，旁边的教堂藏匿人的可能性要高得多。
但为了降低因为不够谨慎而导致任务失败的概率，重点在教堂，其他的地方也要大致看一看。
这些微型探测仪由于体积过小，精准度与灵活度都不算高，隐蔽能力也一般，很容易被发现，原本只是在灾难发生地用于寻找幸存者的，但现在情况特殊，搜寻范围过大，用这个不一定能找到，不过至少可以排除掉一些错误选项。
餐厅上菜的速度很快，黎休从小习惯了吃饭的时候速战速决，因此吃得也很快。
原杪杪余光飘到对面，见他吃得跟放下碗就立马要去打战似的，内心不禁油然而起一种带着使命的紧张感，不自觉地往嘴里扒饭的频率也越来越快。
两个人在十分钟内成功完成了一次光盘行动。
过程利落又干净。
原杪杪摸了摸肚子，不屑地说道：“不过半饱。”
“那就再来点餐后甜品。”
“……也行，我没意见。”
一顿饭吃完，该结账了。
原杪杪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账单，鼻孔的直径仿佛都大了一些，手指颤抖着悬在付款键上迟迟按不下去。
直到黎休的手伸过来，一巴掌将她的手给摁在了指纹确定键上。
她看着付款成功的字样难以置信地笑出声来，“哈哈，这是正常的物价吧？还是说其实我们用的不是星际通用货币，而是有汇率的迪卡星专属货币？”
“很正常，他们习惯了在吃穿住行方面，不论何种原料都用最好的，成本提高了价格自然就高。”
“……用得着你跟我解释？你明不明白我这是抒发情绪而不是抛出论点。”
“……”
黎休生硬地转移话题，“那我们先去教堂吧。”
“……”
迪卡星信奉所谓的宇宙神，是一个跳脱当前宇宙的没有具体形象的神明。
他们认为作为凡人的自己，并没有资格窥探神的容颜，而当他现世时呈现的也只会是每个人心里最美好的形象——简而言之，就是靠想象。
中心城市的教堂是一座用特殊彩石制成的单独悬浮于高空的多面体建筑，底部与地面的垂直距离为732米，进入的唯一途径则是通过纯人工制造的白色台阶，一步步走上去。
台阶不长，也就1035.2米。
这个长度对一般人够呛，对原杪杪和黎休来说也不过是游刃有余的程度。
轻轻松松抵达大门口，原杪杪弯腰把好几次让她差点摔跤的拖地长袍卷起来打了个结。
抬眼时，黎休正好推开了厚重的白玉门，她一眼就看见了中间那把横穿整个建筑物的“箭矢”形武器的中间部分。
箭头和箭尾分别在教堂的顶端和底部外侧。
据说是神话故事中，代表自然力量的黑暗深渊产生自我意识，他的原始欲望永不停歇，于是便瞄准了这个宇宙，发出箭矢想要毁掉这里所有的生命，然后再将其吞没——类似于吃鸡前要把鸡宰了？反正原杪杪是这么理解的。
而迪卡星人民心中的守护神就是在这样的危机时刻出现，以己之躯抵挡住了箭矢，被其穿透腹部后化身不可抵挡的混沌石将箭矢封印在宇宙之外。
也就是说，他是先奉献后成神。
很符合一般宗教的文化价值观。
教堂的大厅分为上下两层，上层是聆听教诲的主厅，下层是自由祷告的地方，整体风格与上辈子的某些西方宗教很像。
大厅虽大，不过占了整个建筑不到三分之一的面积，里面的人来来往往都很有秩序。
侧面有很多小门，不知通往何处。
黎休拿出准备好的用于奉献心意的贡品——从街边小店购买的手工神像，上面还滴了两滴疑似血珠的红点。
他将其搁置在下层左面中间一个靠近小门祷告台上，坐下和原杪杪一起装模作样地祷告了一番。
然后趁人不注意，拐进了小门内。
门后漆黑的通道里没有灯，只有一百米开外的出口透进来明亮天空的日光。
通道的两侧也各有通往别处通道的连接口。
原杪杪尝试着在不空旷但幽长的通道里“喂”了几声，没有回音，她还想再加大音量试试看，就被黎休给捂住了嘴巴。
“别引来人。”
“行吧，”原杪杪停在某个连接口处，探头往里看了看，除了灰蒙蒙的通道外什么也没有。
“这教堂里有工作人员么？这么高上下也不方便，他们都不设立员工食堂和宿舍么？”
“……有，我们没碰到而已。我们也最好不要碰到，遇见人麻烦事太多。”
黎休拿出定位仪，表盘的屏幕上亮起了两个红点。
原杪杪凑上来看，看着看着，脑袋上的绿毛就顶起了一个问号，“有这玩意你不早用？”
黎休无奈解释，“这是特殊电波频率探测仪，根据之前沈演在监狱期间录入的数据为参考的，虽然很精准但有范围限制，一千米内才能使用。”
“哦，好吧好吧。”
日常知识+1。
两人在通道里先上后下，东南西北绕了几个回合，偶尔遇到人，也被黎休拿出来的工作人员特有的教会徽章给糊弄过去了。
东西是他仿照图样自己做的。
对此原杪杪也不得不有些佩服——她不过是多睡了两个小时的觉，他居然都干了这么多事，工作效率高到可怕，谁要是跟他当同事谁倒霉，还不得被卷死？
眼看着两个红点越来越近，面前出现了一道不同于其他小入口的两米高大门。
原杪杪一脚踏了进去。
“你们两个是谁？到这里干什么！”
为首的人拿着一把跟戟很像的兵器，横过原杪杪的脑袋，直直地抵在了黎休的脑门上。
“……”
原杪杪见此赶忙陪着半张笑脸上前推开了他的胳膊，“大哥，大哥，我们新来的，迷路了呀。”
她的谎言很拙劣，大哥与旁边的小哥们都是满脸的不信，但又不得不被迫让开几步——原杪杪自认为没使多大力气，大哥却也支撑不太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