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爱上我了吗?”花旧笑难以置信,“你伤害了我,难道不会心痛吗?”
“是啊,我确实爱着你。”今浅点头,说,“我的心也在为你的痛而痛着。”
她没说谎,自己的心确实在疼痛万分,像是与花旧笑的感官连在了一起。
“那……为什么?”花旧笑依旧难以置信。
它被重伤了,此刻跌倒在地,止不住地哀嚎。
身上刚长出来的血肉如同积雪融化,消失得飞快。
今浅想了想,说:“因为,书上说了,打是亲,骂是爱。”
“骗人!别以为我没听出你嘴里的敷衍!”花旧笑震怒。
“书上真的是这么说的。”今浅说,“它还说了,杀掉自己的爱人,以此来证道。”
“……你想证什么道?”花旧笑艰难地开口。
“我不知道。”
今浅说完,担心没杀够,又把铁棍拔出来,反复捅了几次。
作为鬼怪,花旧笑的身体很酥脆,就像是刚刚炸好的薯条。
今浅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捅进它的身体。
多捣鼓几次,今浅只觉得自己就像是在捣药的玉兔。
只可惜,玉兔捣药的时候不会痛苦。
而今浅的心因为花旧笑的痛苦而痛苦,就像也跟着被反复捅了几次。
但心的疼痛并不会阻止今浅的动作。
她擦了擦因生理反应而落下的泪,面无表情地说:“啊,我可真是做了一个违背我良心的决定。”
“虚……虚伪!”花旧笑咬牙切齿。
“咦?居然还有心情说话。”今浅觉得这是花旧笑在小瞧自己,加大桶花旧笑的力度。
花旧笑被捅得止不住哀嚎。它顿了顿,突然开口,看着今浅的目光变得恶毒万分:“你不会以为,这样真的能杀死我吧?”
夜晚的鬼怪,实力万分强大。
它们拥有着极其良好的自愈能力,杀不死的。
今浅没有理它。
她刚想多补几次,却只见天旋地转。
耳边随后传来了一道声音:“小心——”
今浅被掀翻倒在地上,随后见看见一张狰狞的脸。
是被花旧笑操控的顶庆。
他浑身已经破破烂烂,东少一块,西缺一点,就像是挂着破布的衣服架子,完全没有人样。
显而易见,顶庆已经不再是人了。
它已经变成了花旧笑的傀儡。
“时间……时间不多了!”花旧笑喃喃道。
它费力地挣扎起来,朝顶庆大喊,说:“帮我拦住他们!!”
顶庆听令,木木地攻击其他人。
花旧笑搜寻一番在场的所有人,最终目光锁定在一个慢吞吞,蠕动着,尝试离开的身上。
是梁团。
“就你了。”花旧笑说。
它以极快的速度逼近梁团。
梁团哀嚎:“别——不要吃我——啊——救我——”
梁团朝他们伸手,痛哭流涕地说:“我再也不做坏事了,我再也不坑蒙拐骗了……饶了我吧……呜呜呜”
“不够,不够。”花旧笑大口啃食着梁团。
众人想上去帮忙,可是顶庆却死死守住它,几乎是拿命在保护着花旧笑,不惜拿出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顶庆这人力气怎么这么大?!速度也比之前快了很多。”闻啼费力抵挡。他抄起刚才被打散的不锈钢桌子面板。
今浅艰难地撑起身体。
她刚刚没反应过来,被掀开后,下意识用手撑住地。
谁知正好手杵在了胃部,倒地后,正好打在了自己的胃部。
她痛得几近失语,可还是强撑着最后的力气,艰难地说:“可能,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爱情不爱情的先放在一旁,顶庆这力量,这速度……明显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吧。”陶依震惊今浅在这种时候,都还有心思开玩笑。
“那就更令人感动了。”今浅调整了呼吸,从疼痛中缓过来了。
她靠着从上一场打斗中幸存下来的椅子,缓缓说,“爱情超过了生死和种族。”
“再这样下去,我们就要无限接近死亡了。”闻啼挣扎着避开顶庆的动作,艰难地说,“一个顶庆已经够难缠了,还要再加一个梁团……”
这话不假。
黑夜会加大鬼怪的力量。
被控制的顶庆一手抓住陶依的脚踝,咬住谭迟的裤脚,双脚钩住闻啼的腿。
今浅又受了内伤,因此一时半会儿难以移动。
傀儡顶庆,硬生生以一己之力,控制住了所有人的前进。
“好,好,终于开始吃了。”花旧笑草草吃了几口梁团,几乎陷入疯狂,“就从你这个人下手!”
大型焦炭人面目狰狞,双手成爪,向今浅袭来。
花旧笑本来就不是近战的鬼,攻击力不强。可是今浅的挑衅让它怒火中烧,丧失理智,一时间竟有几分近战实力。
“再坚持一会儿,今浅。”谭迟一边拔自己的裤脚,一边朝今浅喊,“还有几分钟,就能出隧道了。”
他从来都没有想到,买质量太好的衣服会让他陷入动弹不得的危险之中。
谭迟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强心剂,众人安心不少。
而花旧笑却更加着急。
今浅知道,自己现在只需要拖延时间。
但她也不好受。
今浅右手是墙的死角,左手是被顶庆拖住的几人。
如果往右走,她几乎会被花旧笑围堵至死。
到时候,只能将希望寄托于火车离开隧道的时间。
着比的就是,到底是花旧笑先杀死她,还是火车先离开隧道。
今浅不喜欢不可控的存在。
这会让她有种在玩命的危险。
如果往左边走,今浅可以用闻啼等人吸引花旧笑的注意。
反正对于现在的花旧笑而言,吃谁都是吃。
只不过对于花旧笑而言,自己吸引的仇恨值更高。
怪谈世界,出卖同伴换取幸存的机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更何况,她妈妈说过,怪谈世界里,只会有一个人离开。
花旧笑的速度非常快。
在那一瞬间,今浅看了一眼那三人,一咬牙,狠心往右边的墙角撞去。
伤害人类的事情,她做不到。
但她可不相信,“只有一人能离开怪谈世界”这个“事实”。
今浅高考完后,玩过一个逃生类的手游,只是后来厂商跑路了。
手游里,死亡的条件不止一个,就像在怪谈世界里,死路不止一条。
但同时相对应的,能成功存活的生路,也不知一条。
今浅转身的速度很快,正好躲过那双爪子。
可也正因为她的转身速度很快,她不小心撞到她的右手。
“咔嚓。”
清脆的骨头声,随即右手手臂传来一阵刻骨的疼痛。
不用想,都知道她的手骨折了。
花旧笑没反应过来,它的爪子深深嵌进了今浅刚才靠着的座椅。
深蓝的布料从中裂开,露出像云一样的棉花。
今浅松了口气。
还好她只是骨折。
“不要生气。”今浅拖延时间,劝花旧笑,“生气是在给魔鬼留地步。”
这话一出,花旧笑更是火冒三丈。
它顾不上深深陷入椅子的爪子,张嘴就想咬今浅。
今浅拼命往死角处挪动,好在花旧笑嵌入座椅的爪子太过深。花旧笑使出全身的力量,也无法咬到今浅丝毫。
它虽然外表焦酥,但是牙齿却意外地洁白,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你的牙口还挺好的。”今浅说,“没怎么蛀牙。”
“啊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花旧笑被气地浑身发抖,顾不上其它。
它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件事——只想要今浅死!
“别急,你先别急。”今浅一边把自己往死角处挤,一边出声说:“你看,你越生气,就越无法达成你的目的。”
“那都是因为被你恶意挑衅,气到的!”花旧笑气急败坏。
它见咬不到今浅,尝试拔出深深嵌入椅子的爪子。
今浅见状不好。
她撑着墙想站起来,从死角绕出去,然而为时已晚,花旧笑已经拔出了爪子,迅速朝今浅袭来。
“给我去死!”
花旧笑狰狞。
今浅看了一眼窗外后,不闪不避,站在原地,说:“想让我死?很可惜——”
“你还是晚了一步。”
随着今浅的话,花旧笑只感觉眼前一亮。
火车驶出了隧道。
“不——”
花旧笑的声音慢慢消失。
今浅只感觉一阵灰扑面而来,呛得她掩面咳嗽。
顶庆也随着花旧笑的逝去,而失去活力,变成一副衣服架子,倒在地上。
没有了顶庆的桎梏,闻啼等人互相搀扶着,站起来。
“我们活下来了。”闻啼说,“但只是暂时。”
“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有眼力见,提前捅了它几下。”陶依后怕,“真不敢想象,光是只吃了不到一个人的花旧笑,就让我们这么难对付……”
她的话戛然而止。
但是大家都知道,她后面的意思。
如果下一个夜晚到来,花旧笑的实力变得更强。
那他们,该怎么办呢?
“我帮你正骨吧。”谭迟见今浅的手臂折成匪夷所思的形状,常人难以容忍的疼痛,在今浅身上,他却只看见今浅没什么表情,不由得暗暗佩服今浅的忍受能力,“我也算是半个医生,把活人当死人医治,应该就没问题了。”
谭迟三下两下就把今浅骨头复位。
今浅赞叹。
现在活着的人只有今浅,陶依,闻啼,谭迟和冯涛。
顶庆死了,梁团不知所踪。
但现在,有个更严肃的问题摆在他们面前——
他们,该如何离开这个火车怪谈。